“夫人又要勸為夫了?”路上,崔景昶無奈問道。
姜疏桐笑瞇瞇看向他:“先不說了,先用膳,我今日親自服侍你用膳?!?
入了屋內,姜疏桐拉著崔景昶入座,屏退眾人,拿起筷子夾了塊鮮美的魚肉給崔景昶遞到嘴邊:“夫君嘗嘗?!?
崔景昶心里五味雜陳,還是不愿意辜負姜疏桐的一番好意,撇開一切問題和意見,與姜疏桐打打鬧鬧、你儂我儂的先行用膳。
用完膳后,姜疏桐笑著拉著崔景昶去后院閑逛消食,率先拉回了話題:“夫君,我就去一個月。”
崔景昶的笑容僵硬在臉上,脆弱地瞧著姜疏桐:“北方……路途遙遠,暗中西王庭勢力虎視眈眈,我如何放心你一人去?”
“并非一人,三哥與堂哥都陪著我呢,暗中司庚司癸和白梅,哪里會讓我出事。”姜疏桐柔聲相勸。
“再給我段時日,我定處理好事情,與你一起?!贝蘧瓣茢堉柰┑哪?,認真道。
“你在朝中站穩腳跟本就不易,”姜疏桐心疼崔景昶,從而如實開口,“底下朝臣多有說你借我上位,嘴里骯臟,你該趁我不在之時,做出成績來,叫他們好好看看你崔景昶的實力?!?
崔景昶紅了眼眶:“我從不在乎他人怎么說,我知道沒有你我仕途本不該如此順利,因而他們所說也是事實……你是我的妻子,我心悅你、感激你、愛護你,你已然是我的全部了……因而,我不敢想象,這般動亂之際,我不在你身邊護著,若是你身臨險境,傷到哪里,該叫我如何處理我的無能為力?!?
姜疏桐抱住崔景昶,輕輕拍了拍他的后背:“夫君不必擔憂于我,你娘子文武雙全,身邊能文會武的高人更是數不勝數,只有她欺負別人的份,沒有別人招惹她的份。”
崔景昶身形有些微微顫抖,一直沒有給姜疏桐回音。
怎么辦呢,崔景昶性子向來敏感、小心、一舉一動思之甚慎,怎叫他愛上了一個不怕死的妻,倔強而敢闖敢拼。
姜疏桐小心翼翼抬眸,便瞧著眼前人眼淚掛在眼眶中,煎熬而倔強地不愿落下。
她輕輕踮腳,輕柔吻上他的眼眸,隨著眼淚的落下,兩人的心也隨著觸動了一下。
“夫君,我已然把你放心里了,”姜疏桐認真看著他,“我定會平安回來的?!?
“怎么辦呢,”崔景昶看著姜疏桐無奈啟唇,“我該拿你怎么辦呢。”
……
崔景昶拗不過姜疏桐,只能同意,解決了這邊的阻攔,寧后那邊姜疏桐又是好一陣耍嘴皮,才讓她勉強答應。
看著寧后的白發和欲言又止的那副掙扎模樣,姜疏桐下定了決心,待山河如故,國昌家寧,她定伏膝母親面前,好生請罪。
姜澤言握著京畿兵權,走不開身,因而自家三弟和妹妹這番唐突出行,惹得他也是好一陣囑咐,直直讓姜疏桐和姜翊云耳朵起了繭子。
姜楚懷入了京,縱馬立于姜疏桐公主府門前,一箱一箱禮物往里面搬進去。
少年意氣風發,笑的格外開心,惹得周遭一路看熱鬧的人好一陣議論紛紛。
此時,姜疏桐、姜楚懷、姜翊云三人聚集,距離出發之日只余下三日之期。
德妃從興慶宮出來,在姜翊云府邸里囑咐許久。
姜楚懷住在京中懷王府中,倒不以為是,四處游玩,只等寧帝看不下去他這般紈绔模樣,喊他入宮了一回,他才安分下來。
崔景昶處理政務心不在焉,一連三日早退,回府瞧著姜疏桐清點隨行人數,幫她收拾行李。
兩人臨別,倒是如膠似漆了起來,時間果然是最好的創傷藥。
離別之日前夜,崔景昶睡不著,瞧著姜疏桐,總是心里不放心。
睡得模模糊糊的姜疏桐,知道崔景昶沒有睡著,也慢慢睜開了眼睛。
“夫君……”
“嗯?”
“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
崔景昶無奈一哂。
姜疏桐趁機鉆進他的懷里,輕輕拍了拍,如安撫幼童一般,與他相眠。
“夫君,等我回來,我們去九成宮納涼賞花?!?
“好?!?
……
公主出行北方,是暗訪,并非明行。
可若是有心打聽,也能知曉。
不過是以暗訪名義,行明訪之事。
日前姜疏桐雷霆手段,還叫北方官員聞風喪膽,趕班加點去查詢自己為官是否有把柄在外,是否有錯處不顯。
路上,姜疏桐與姜翊云分析了一番地方的富民政策,又講了講如何行利民之舉,又如何控制貪官污吏的虎口大嘴。
“因地制宜,民以食為天,糧食是重中之重。”
“地方官員需時時糾察,以考核成績判斷其為官的政績,賞罰分明。”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發展農業、手工業,最重要的還是啟發民智,增強其思考力和行動力。”
……
暗中,東宮暗衛和九制衙沒有停下步伐,護佑姜疏桐左右。
姜疏桐刻意營造人員尚少的局面,又引人撬了蕭懷逸幾個埋伏的暗樁,手段雷霆,試圖逼迫他出現。
可蕭懷逸極為沉得住氣,由著姜疏桐試探,如何也沒有進一步訊息。
河北道,姜疏桐落塌相州,親去北山觀敬香。
觀內端看起來,確實尋常不過,姜疏桐留了心眼,與幾位道人相談了許久,又要了往來敬香的人員名冊。
暗中九制衙也有一份名冊,相互對照,卻是一模一樣,沒有弄虛作假的虛與委蛇。
名冊比較突出的一點,便是大部分是年輕的新上任的官員來拜訪的多,也能理解,年輕人自然想神尊護佑,加官進爵,青云直上。
姜疏桐查無可查,便借機會與姜楚懷和姜翊云暗中走訪民間。
民眾看起來也算衣食無憂,只是姜疏桐總覺得事情沒有這么簡單。
正如寧帝所料想那般,北邊地區僅是姜疏桐和姜澤言整治了一次而已,還僅僅是對官員的整治,按理來說,總還是會有別的問題,積弊許久,如何會一勞永逸,護著北方民眾這般欣欣向榮、休養生息?
沒有問題,就是最大的問題,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