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周五的下午，又到了談判小組的培訓日。畢夏河步入教室，發現學員們圍成一圈，正熱烈地討論著什么，背對著門口，絲毫未察覺他的到來。

“什么話題如此熱鬧？”畢夏河走近，詢問道。

關登見教官來了，立刻匯報：“畢教官，陸揚正在問風信子，是不是在私下調查護城河虐貓殺手的案子。”

陸揚連忙擺手：“我也是聽力士說的。”

戴力士沒好氣地瞥了陸揚一眼，向畢夏河解釋：“其實我是昨天無意間聽到風信子在局里找師兄幫忙查監控，好像和那個案子有關，我就隨口和陸揚提了一下，是陸揚要追著人家細問。”

風信子聽了，坦然道：“別說我是警察，即便是普通市民，這虐貓殺手如此可惡，難道大家不希望早日將兇徒繩之以法嗎？”

“正是，這手法太冷血殘暴了！”劉欣欣憤憤不平地說，“害得我女兒聽了電視上的虐貓新聞，晚上睡覺都做噩夢！若是發生在我們那區，我都想主動申請調查這案子，絕不能讓這種惡徒逍遙法外。”

“可這不都沒查到什么頭緒嘛，”陸揚嘆了口氣，“所以我們才想問問風信子是否掌握了什么新的線索。有需要的話，大家可以一起幫忙調查啊。”

畢夏河和風信子交換了一個眼色，默契地選擇了沉默。

“好了，先到此為止吧，該上課了。”畢夏河用一句話結束了關于虐貓殺手的討論。

眾人聞言，紛紛停止閑聊，迅速回到各自的座位，準備開始上課。

“說起來，距談判小組的培訓結束，還有不到一個月，大家很快便將面臨最終的畢業考核。”畢夏河的聲音在教室里回蕩，學員們的神情瞬間變得專注起來。

“畢業考核分為兩部分，一是理論知識測試，二是模擬談判實踐考核。你們需先通過理論知識測試，成績達到80分以上，才有資格參加模擬談判實踐考核。唯有順利通過模擬談判實踐考核的學員，才能正式成為一名談判專家。”畢夏河微微停頓，目光掃過全班，“大家有信心通過畢業考核嗎？”

“有！”學員們齊聲回應。

培訓課結束后，豐羽與畢夏河一同返回畢府。

剛進門，陸德權便說：“豐羽小姐已在書房等候你們。”

“‘六億’呢？他不在嗎？”畢夏河問。

風信子聞言，目光迅速掃視了一圈屋子，確實不見陸萬萬的身影。

“中午就出門了。看樣子挺匆忙的，沒來得及問去哪，人就走了，到現在還沒回。這小子，總是這般不著家。”陸德權抱怨了幾句，便又轉身回廚房忙碌。過兩天就是端午節，他準備了滿滿一桌的食材，打算親手包些粽子。畢夏河和陸萬萬從小就愛吃他裹的粽子。他還準備多做一些，讓畢夏河帶去給孤兒院的小朋友。

畢夏河覺得奇怪：“我記得‘六億’說過，公司今天似乎沒有安排活動。”

風信子聳了聳肩：“或許是有臨時的任務吧。”

他想了想，說：“沒事，我們三人先討論。”

風信子聽了，笑笑說：“你和我姐先議，我去趟洗手間。”

他看她捂著肚子，微微一笑：“去吧，不急。”

畢夏河緩步走上二樓，輕輕推開書房的門，室內一片靜謐。豐羽斜靠在長沙發的一角，頭歪向一側，雙目緊閉，身旁放著一本半合的書。

他猜想她或許已然入睡，便放輕了腳步。

屋內的空調很足，出風口正對著沙發。他擔心她受涼，便從沙發另一角取過毛毯，輕手輕腳地為她蓋上。

毛毯剛一蓋上，豐羽便微微動了動，緩緩睜開眼睛。畢夏河半弓著身子，雙手還握著毛毯的一角，他的臉近在咫尺，她猝不及防地撞入他溫柔的目光中。

她微微一怔，隨即綻開一抹溫煦的笑顏：“你回來了。”

畢夏河輕揚嘴角，原本欲為她披上的毛毯，此刻卻遞到了她手中。他直起身子，紳士地微微后退了半步。

豐羽歉意地一笑：“本想閉目養神一會，卻不知不覺睡著了。”

他輕聲說道：“無妨。只是書房空調開得足，當心著涼。”

“嗯。”豐羽微微坐直身子，將毛毯輕輕搭在大腿上。這是他平日里慣用的毛毯，如今卻覆在了她的身上。她下意識地細細摩挲著毛毯的質感——那是質地極為柔軟的山羊絨，觸感細膩而溫暖，令人感覺舒適。

這幾日，兩人為了追蹤虐貓殺手的線索，幾乎形影不離，彼此的存在已然漸漸成為一種習慣。

“我新制了一些治頭痛的中藥包，按照泡一杯茶的量，分裝成一小包一小包。”她一邊說，一邊用手在畢夏河面前比劃茶包的大小，那白潤纖細的手指煞是輕盈可愛。

畢夏河靜靜凝視著她，目光仿佛被牢牢鎖定，再也無法移開。

“權叔已將它們收在廚房的櫥柜里，就放在咖啡豆旁。這幾晚睡前你泡一杯喝，也許能緩解你的頭痛。”豐羽細心囑咐，見他一直沉默，只是靜靜地看著自己，她感受到他熾熱的目光，也安靜了下來，臉頰不由自主地泛起一絲熱意。

一時間，兩人皆沒有說話。靜謐的空氣里，一種暗藏的情愫在持續發酵。

他凝視著她那難得一見的窘迫神色，微微收回目光，溫和地笑了笑：“好，你說的我都都記住了。其實這兩天我已經感覺好多了，別擔心。”

豐羽輕輕應了一聲“嗯”。片刻后，她重新挑起了話題：“風信子呢？不是說下了課跟你一起回來？”

“姐，我在這兒呢。”風信子笑嘻嘻地從門口探出頭來，仿佛一直在門外靜靜等候，聽到提及自己，便立刻現身。說完，她還朝堂姐拋了個眼色，暗暗調侃他們二人。

豐羽微微蹙眉，用眼神示意風信子別胡鬧。

畢夏河忍俊，卻只是裝作沒看見。他輕咳了一聲，說道：“其實，回來的路上，我和風信子已經討論過了。我們梳理了目前掌握的線索，但關于交叉斧頭圖案的調查，進展依舊不順利。”

風信子點了點頭，談起案件，她的眼神瞬間變得認真起來：“是啊，我在局里查了附近的監控，這兩天眼睛都快看花了，可還是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線索。”

豐羽微微嘆了口氣，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奈：“我和夏河也暫時沒什么發現。”

“如今，也只能寄希望于‘六億’那邊能否尋得些許線索了。”畢夏河說。

“姐，你什么時候來的？先前可曾見到‘六億’？”風信子問道。

豐羽搖了搖頭：“我來時，‘六億’就已經出門了，也有一個多小時了。”

“我給他打個電話。”畢夏河掏出手機，撥通了陸萬萬的號碼。然而，電話剛接通，便傳來一陣忙音。

恰在此時，風信子的手機卻響了起來。她低頭瞥了一眼屏幕，隨即抬頭望向畢夏河與豐羽，露出疑惑的表情：“是‘六億’打來的。”

“喂，我們都在等你，你在哪兒呢？”風信子接起電話，語氣中帶著幾分急切。

“我去你那里？現在就去？可我姐和教官——”她的話還未說完便頓住了，似乎被對方打斷了。風信子沉默地聽著電話那頭說了好一會兒，末了，她才應道，“好，我這就過去。”

掛斷電話后，豐羽問堂妹：“‘六億’怎么了嗎？”

風信子攤開雙手，一臉無奈：“他在電話里沒詳說，只說有重要的事，問我能不能過去他公司一趟。”

人就在畢府，有什么事不能回來再說呢？畢夏河和豐羽對視一眼，皆是一臉疑惑。

豐羽見堂妹起身欲走，也跟著站了起來：“我開車送你過去吧——”

“不用不用，我約車了。”風信子連忙將豐羽摁坐回沙發，“姐你就先留這兒，我去‘六億’公司看看究竟出了什么狀況，要是沒什么大事，我就把他領回來。”說著，她俏皮地朝畢夏河挑了挑眉，“教官，我姐就交給你啦。”

畢夏河微微扯動嘴角，輕輕點了點頭。

風信子離開后，豐羽轉頭看向畢夏河：“那我們現在做什么好呢？”

畢夏河抬眸看了看墻上的掛鐘，微微一笑：“想不想干點手藝活？”

豐羽一臉不解地看著他。

他仰起頭，粲然一笑：“走，我們下去找權叔，跟他學包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