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漸行,落日余暉照耀,一大一小兩個身影端坐在一座小山丘上。
“穆叔,你去過帝都嗎?”男孩盡顯稚氣的聲音伴隨夕陽落下。
金色的光輝映照在男孩青澀的臉龐,男孩嘴角帶笑,瞇著眼睛,看著身旁的中年大叔。
男孩口中的穆叔微微偏過頭,伸出手揉著男孩黑色頭發(fā)。
“小重明,說起帝都啊,穆叔我啊,年輕的時候,去過。”
“那,帝都是什么樣子?”男孩好奇的語氣在這里回蕩。
穆叔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神色莫名,眼中泛起回憶。
語氣帶著一絲追憶,“很繁華,很美。”
“帝都有三絕色,穆叔我年輕時曾有幸見過其中之一。”
“美人絕色,傾國傾城,一笑百媚生,千秋絕色。”
說著,穆叔臉上浮起追憶的神色。
“穆叔,有多好看,有沒有我母親好看?”
男孩仍小,不清楚什么叫美,只知道自己的母親很好看。
出生在溪流中的魚,不曾見過江海的廣闊與壯美,自然不會明白什么叫美。
但溪流之魚,猶有化龍之時;井底之蛙,猶可窺視天地。
中年大叔見到男孩問他,帝都第一美人與他母親誰更美時,稍微愣神了一下。
隨后,放聲大笑,“小重明,你母親她是個美人,還是個大美人。”
“至于,與沐紫鯉相比,這個嘛,在穆叔看來,各有千秋。”
男孩聽到這個回答,笑道:“這么說,她很好看,畢竟和我母親一樣好看。”
穆叔頓了頓,微風吹過臉頰,他嗅到了血的味道,雖然很淡,但是對于他來說,卻猶如黑夜中的明火一般耀眼。
穆叔的神色一變,想到了什么,看了眼身旁的笑容燦爛的男孩。
回頭略為凝重的看了眼后面,哪里有有一座不入級的村莊。
想了想,便回過頭來,看著重明,笑問道:“小重明,你知道全天下哪里最安全嗎?”
男孩詫異的看著他,有些不解,哪里最安全?
“穆叔,哪里?”
他沒有直接回答小重明的話,自顧自的說起了話。
“這天下,每一處人類居住地,都是避難所!”
“而這些避難所分為三個級別,衛(wèi)星級、行星級、恒星級。”
“一說起衛(wèi)星,小重明,你會想到什么?”
男孩想起了之前,娘親教自己的所謂天文學。
“月球。”這是年幼的重明能在第一時間想到的與衛(wèi)星有關的事物。
穆叔神色稍微泛起了波瀾,似乎很難受,但馬上便消失不見了。
年幼的重明當時覺得自己似乎眼花了,產生了錯覺,便沒有放在心上。
穆叔點頭,“月華其光,因火而華。”
“那,行星呢?”
“地球!”男孩很快反應過來,而穆叔臉上也沒有難受的表情,反而露出了追憶的神情。
“生靈之息,浴火而生。”
“恒星?”
“太陽!”
穆叔笑了,摸了摸男孩的頭,“浩然大日,不可直視!”
說完,便站了起來,看著身后的村莊,對男孩說道:“所以,這天下最安全的地方便是七座恒星級城市,而離我們最近的是帝都。”
停了下,看了眼身旁的男孩,“小重明,我們來玩捉迷藏吧。”
“我藏,你找,范圍限定在這里。”
穆叔指了指腳下,話語中仿佛帶著遺憾、憂傷。
男孩看著眼前的大叔,好像變了個人一樣。
成熟、穩(wěn)重、冷靜、鐵血等詞匯仿佛約好一般,一起出現在穆叔的身上。
以前的穆叔,與這些詞就如同風馬牛不相及,根本沒有相似之處。
發(fā)生了什么?男孩有些疑惑,男孩轉過身來,看向了前方,那里是家的方向。母親……
作為十歲的孩子來說,他很不正常。
他懂的很多,數學、文學、歷史學、醫(yī)學、劍術、天文學……母親和穆叔教了他很多。
猶其是天文學,男孩便不知道,天文學是禁忌知識,不入神種境連聽都聽不了。
自舊日復蘇,神秘臨塵以來,地球周遭舊日環(huán)繞、窺視。因為舊日的存在,所有天體被污染、異化。因此,有關宇宙的知識便無可避免的遭到了神秘化,成了禁忌。自此,人類失去了有關于宇宙的一切。
一直到一位偉人的降世,人類才重新?lián)碛辛擞嘘P宇宙的一切。
男孩看著家的方向,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沒有任何東西。
男孩呵笑了一聲,他很聰明,也很懂事,一些事是無法瞞過他的。
對此,男孩默默地點了點頭,一言未發(fā)。
穆叔揉著男孩的頭,跟他說:“去吧,當你數到10000時,便開始找吧。”
“如何?”穆叔看向了男孩,想他詢問道。
男孩未語,只是走去背對著他,閉眼坐下了。
穆叔看著他一言未發(fā)的模樣,也沒再說什么。
偏過頭一笑,便向前方的村莊走去。
這時,男孩突然問道:“藏好,等我找到你,你再跟我講講帝都的事,好嗎?”
風吹起男孩的發(fā)梢,露出白皙的皮膚,在金色的夕陽下,煜煜生輝。
穆叔沉默了,對于男孩的問題,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抬頭,望向了天空,一時無語。
口中低聲喃喃道:“抱歉,小重明。”
“帝都,你自己去看吧。”
………………
低下頭,沒有回答男孩的問題,他無法回答男孩的話。
夕陽拉長了他的身影,漸漸遠去。
男孩對他的回答,似乎便沒有感到意外,沉默片刻,心中默數了起來。
“1、2、3、4、5……”
…………
“……99996、9997、9998、9999、10000”
數到這,男孩睜開了眼,默然不語,似乎在想什么。伸出一只手,看著,握緊,松開,再握緊,再松開……
一連幾次,男孩厭倦了,站起身,看著空無一人的小山坡。
男孩從上面走下,笑了。
“別把我當傻子啊,穆見花!”
男孩沉默著臉,說不出來的感覺。
哭是什么?他不知道,從記事開始,他便沒有哭過。
不知道為什么,他沒有一點難過想哭的意思,內心很平靜,好似無風的水面一樣,沒有任何波瀾。
“哭有什么用?”
他問過母親,母親當時聽到他的疑問后,放下了手中的書,撐著腦袋,沉吟一會,突然歪著腦袋說道:“發(fā)泄情緒?”
男孩當時面無表情的看著她,最后似乎想到眼前的人是自己母親,方才說道:
“……或許吧……”
沉默良久,重明向村莊的方向走去,
“呵,一無是處。”
回去的路上,很明顯的血味撲面而來,直接撞進重明的口鼻之中。
越近,越濃。一路上,重明都低著頭,對于回去的路,重明很熟,閉著眼,他也可以走回去。
一直到離村還有幾十米處,他停了下來。
抬起頭來,看到的景色,超乎了重明的想象。
一只宏巨的觸手在天空擺動,觸手上面長著一只眼睛,那只眼睛死死的盯著下面,仿佛下面有什么讓它十分忌憚。
從遠古時空的囈語在重明耳旁響起,那是最古老者的語言,充滿魅惑人心的魔力與摧毀心靈的偉力。
直擊心靈的語言,祂在播撒混亂與癲狂,直視者與傾聽者將陷入永恒的沉淪,回歸愚昧的懷抱。
重明的全身在畸變,雙手向觸手轉變,頭發(fā)變成觸手,眼珠在觸手上長出,尖銳的長刺從背后長出……
畸變與異化,理智在燃燒,瘋狂在上涌心頭。
而就在重明即將被吞噬時,他的血液卻在沸騰。
“100、1000、10000……”以十倍的溫度跳躍,燃燒一切。
將畸變與異化的事物統(tǒng)統(tǒng)燒掉,化為灰燼。
渾身被血紅色氣息纏繞的重明,雙目通紅,一頭血紅色的長發(fā),掛至腰間。
上空的觸手仿佛察覺到了什么,眼珠子直盯著重明。
下一刻,重明的雙眼對上了祂在現世的眼睛。
殺戮與瘋狂,遠古的血脈在這一刻爆發(fā)了。
那弒殺三千萬神明的罪業(yè),一手鑄造了阿可蘇神話的毀滅。
罪孽與偉力集于一身之人的后代于此現身,來自血脈的力量替他阻攔了來自舊日的目光。
祂看到了一個十分美味的食物,散發(fā)著誘人的魅力,祂忍不住了,祂要降世!
“┅┅┅,我還沒死呢!”古老的語言說出了祂的真名。
不可言說,不可聽聞的偉力抹消了祂的真名音節(jié),舊日名諱不可聽聞!
一個白袍老者徑直走來,瘦弱的身軀之下蘊藏著無邊偉力。
巨大的眼珠深深地看了老者一眼,又看向了男孩,最后退去了。
在祂退去之后,老者來到男孩身旁,輕拍了下男孩的肩膀,無窮偉力瞬間壓下了男孩體內沸騰的血,連帶著血脈一起被壓制了下去。
在沒有了體內血脈的幫助下,早已來到臨界點的重明瞬間暈倒了過去。
老者直接看著他倒在地上,發(fā)出巨大的聲響。
老者口中喃喃道:“一定挺疼的。”
“唉。”
沒多久,老者猛地突出一口鮮血。
氣息瞬間萎靡了起來,“老了,老了,不行了啊,連個超位舊日都差點應付不了。”
老者嘆了口氣,“這小家伙,就是江錦衣那丫頭的孩子?”
“確實不錯,弒神血脈……”
老者衣袍一揮,二人便消失在了原地。
“話說,蘇不濤那小子應該打完了吧?”
“應該不會出問題……應……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