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能收到消息的么,吱個聲。”
“我在。”
“爍?只有你了?老爺子和雙胞胎呢?”
“前幾天離隊了,我也聯系不上。”
“分開也好,免得被一塊抓了。”
“怎么突然想起用留言板了?”
“我歸不了隊了,如果可以的話,幫我收個尸,我這還有點物資,回頭你都拿去用吧。”
————旅人族群電子留言板留言記錄,日期已缺失,用戶位置,華亭市。
那是一根煙囪,如果只看下半部分的話,它和那些在發電場可以看見的尋常煙囪沒什么兩樣,又粗,又高,一個立在平原上的龐然大物。
而把視野向上移去就會發現那盤根錯節如枝丫的鐵架座落于它頂上,那密密麻麻如蛛網的線路從那蔓延開來,經由更多的鐵架遍布整個城市。
年輕的隊員在被這景象震驚之余,按下了相機的快門。
“電與有線信號經由這顆“樹”進了千家萬戶。”年輕的隊員嘆道“如此高風險且效率低下的設施是怎么被建出來的。”
“聽說是以前困難時期的產物。”領隊正擺弄著旅人的人工智能助手“好了,裝上這個充電應該沒大問題了。”
“感謝。”旅人收回了自己的東西,再次縮回了車子的角落。
“先生,我一直想問,你今天怎么突然想一塊坐車了。”
“昨天碰上歹人了,我得為自己的安全著想。”
旅人說這話時,大個子的隊員正捂著自己臉上的新傷裝睡。
“伙計,你那圓盤給我也看看。”白胡渣隊員從旅人手里接過東西,“對了,你的馬怎么樣了。”
“它會晚個一兩天到。”
“還真通人性。”白胡渣把他所說的圓盤看了又看“這東西可真神奇,你說現在的人連這都弄得出來,怎么不把那用子彈的槍給普及出來。”
“先不說技術問題,子彈槍的造價就是你那射鏢槍的好幾倍。”領隊說“當然,能弄到一把多花點錢也是值的。”
“弄到了又能怎么樣呢。”開車的副領隊說“看看你這身,動力外骨骼,人造肌肉束,還有現代材料學裝甲,又輕又結實,市面上賣的子彈槍哪個對付的了,就這套還是上一代的淘汰產物。”
“說的也是。”白胡渣說“還有你用的這根鋼鞭,能量全開能放到牛不說,自帶的力場放射器還抗下過火炮,有這么好的裝備還惦記子彈槍呢。”
“明明是一開始是你想要好嗎。”領隊抽出那根鋼鞭端詳了會兒。
“要我說,與其把技術用在研究殺人的工具上,還不如用來研究怎么種更多的糧,蓋更結實的房,造更好的藥上。”年輕的隊員說“把日子過好比什么都重要。”
“嗯,小伙子說的是。”領隊點了點頭“說到藥,我得去清點下貨了,正好停車休息下。還有你,別裝睡了,輪到你開車了。”
車停在了路邊,從這兒己經可以看見城市的邊緣,一排排的房屋像是城市與荒野間的城墻。那棵由磚石和鋼架組成的樹在這兒看的更加的清晰了。
“嘿,這兒還有站牌。”白胡渣踢了一腳路邊的站牌“林場站?這兒可一棵樹都沒有。”
旅人這才注意到道路兩旁那成片的樹樁,正當他低頭數年輪時,仿佛為了證明那站牌的真偽,一輛公交車從后面緩緩駛來。
“各位,一路上受你們照顧了。”旅人道過別后就跳上了車。
“嗯,這就走了么。”領隊正在清點貨物,等他反應過來車已經開出了有一段路了。
“嗯,終于走了嗎。”大個子探出了頭。
“喲,醒了?現在和我們說說是怎么被一個不會武功的人打成這樣的唄。”
“不是他打的,我是從窗子里掉出去了。”大個子說“得,我以后在也不干這無聊的事了。”
“嘿,這還有報紙。”白胡渣從站牌下的長椅上拾起一起報紙來“運氣不錯,還是今天的。”
“這姓白的昨天的報紙上說被抓了,今天的報紙上就說跑了?現在的新聞真的是…”說罷,便將報紙扔進了路邊的泥濘里。
同樣是一張報紙,有的被隨手扔向路邊,有的被涂了糨糊,粘在了窗框上。
“我說你下回落地能不能準點。”阿浩沒好氣的刷著糨糊“這下好了,窗戶壞了,還差點把我壓死。”
“你自己非要睡在客廳里怪誰,還拿墊子塔城堡,多大人了。”黑郎搭著毛巾從一邊路“大半夜兩個人在那吱兒喳亂叫。”
“不是,他落地這么大動靜沒把你吵醒,反到是我倆吵架給你弄醒了。”阿浩回頭一看“你洗好了是吧,終于到我了。”
阿浩抱著臉盆興沖沖的進了浴室,留下天一在那糊窗子。他一直保持著沉默。
“怎么,回來的時候發生什么事了么。”黑郎湊向窗前。“沒落好地總不會是喝高了吧,”
天一不語,只是一味的糊窗。
“不想說就不說吧,話說我們多久沒見了?”黑郎邊說邊打開冰箱“怎么搞的,吃的都爛完了,還長蘑菇了。”
當阿浩興推開浴室門時,只見老白光著身子貓著腰坐在塑料小板凳上鼓搗著什么。
“嘿,讓你搶先一步。”阿浩說著跨進了浴缸打算躺下“反正你還不用,我就先泡了,哎,在刷什么呢。”
老白抬起了手中的骷髏,另一手揚了揚刷子。
阿浩這才注意到其他骨頭全泡在浴缸里。
“你先忙,我一會再洗。”
“沒事,你就洗唄,老黑他剛就在里頭洗的。”
“能一樣嗎,他狼養大的,從小和一堆骨頭睡一塊。”阿浩托起盆又走了出去。“我去拉個屎,好了叫我。”
“哎,我一會要出去一趟,給他挑個好地方埋了。你和小六去趟超市,把吃的喝的多買點,我們可得在這兒待些日子。”
阿浩邊答應著邊拉開廁所門,又一次呆住了,小六正坐在馬桶上,手里拿著本漫畫,用同樣的表情看著他。
“為啥不鎖門。”
“廁所門沒有安鎖。”
“這屋主怎么想的。”阿浩注意到了小六手里的漫畫,隨后一把抽走“先借我看吧。”
“書架上有很多啊。”
“我知道,但這本我沒看過。”
正當阿浩只裹著條毛巾,坐在那有個人形痕跡的靠背椅上看起漫畫時,黑郎罵罵咧咧的從樓下走了上來。
“一點吃的都沒有,我說你們怎么不叫我吃飯呢。”邊說邊繼續翻箱倒柜的找吃的。
“里邊有人。”
“你怎么不上鎖。”
“…”
“哈,找吃的找到哪去了。”當阿浩再次把注意力放到漫畫上時,天一拎著糨糊桶從他面前路過。
“糊完了?”
天一只是默默的點了下頭,便走了過去,與一旁匆匆而來的黑郎擦肩而過。
“我要出去找點吃的,快給我餓瘋了。”
“也好,省得我一會出去了。”
“你要啥,一塊給你帶。”
“能吃就行,哦對了,帶幾條綿被回來。”阿浩看著漫畫,頭也不抬的聽著黑郎下樓的聲音。隨后是開門關門聲,以及帶進來的寒風。
阿浩被寒風凍了一個激靈,拉了塊毛毯給自己蓋上,困意漸漸爬了上來,迷迷糊糊間,他聽見了天一問為什么不鎖門,以及老白拎著個箱子從他前面路過出門的聲音。
當天一提著糨糊和報紙去糊另一面窗時阿浩已經在靠背椅上睡著了。在廁所看了十多分鐘洗手液成分表和洗衣機說明書的小六疑惑的看著睡著的阿浩,給他又蓋上了條被子,隨后又折回來,拿走了漫畫書。
老掉牙的武俠故事,關于一個鏢局的,正講到一個上了年紀的老頭,正給年輕人展示自己家人的照片,并說這干完這次就退休如何如何的這種用爛了的場景,難怪看的人會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