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第二天，距離月考的時間邊只有四天了，除了上課時間，其他時候姜荔淺打算把考試內容梳理一下，反復看一下重點。

課間的時候，她盯著書本看的時候，忽覺得有些口渴，隨意瞟了一眼水杯的方向，伸出手準備去拿的時候，卻不小心碰倒了水杯，保溫杯蓋子沒擰緊，“啪”的一聲，水杯倒在桌子上，熱水蔓延向顧聿商的桌面，姜荔淺在水杯倒下的瞬間已經取撿了，但沒來得及，水還是把他的書本浸濕了。

“對不起對不起。”姜荔淺急忙將他的書本拎去，然后去拿紙巾，有些手忙腳亂地擦拭著。

顧聿商只手捏著其中一本浸濕的書，眉頭幾乎要擰到一處去了。

“我跟你換書。”

顧聿商輕輕“嗯”了一聲，臉色總算是緩和一些了。

姜荔淺也松了口氣，把書本晾在桌邊后，又將自己的小腦袋瓜重新埋回書本里。

顧聿商淡淡撇了她一眼，也沒有計較，重新趴在桌子上聽著枯燥乏味的翻書聲，呆呆地望著窗外匆匆而過的秋天，落葉窸窸窣窣地落下，埋在無人知曉的泥地里。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喉結動了動，“你說，我們為什么要讀書呢？”他的聲音比往日沉了兩分，也只是問了，沒抬頭看誰，但姜荔淺知道是在問她，便隨口答了，“長知識。”只是她依舊在書本上寫寫畫畫著，也是連頭都沒抬。

好像不知道什么時候，他們已經有了一種默契，對于彼此有問必答，而且一聽便只是否在問自己。

“長知識？”他低沉的聲音在舌尖中輕輕跳躍，反復品味著這幾個字，又漫不經心地問：“然后呢？”

“考個好的大學。”姜荔淺的回答依舊是不假思索的。

“再然后呢？”今日的顧聿商頗有幾分的咄咄逼人。

姜荔淺的筆尖終于頓住了，他接二連三的提問說，讓她一時接不上話來，好一會兒，才又試探性地開口：“……找個好工作。”

顧聿商轉頭看了她一眼，就又偏回了頭，繼續看著窗外，過了一會兒，才又緩緩開口：“不考大學就找不到好工作了嗎？”聲音輕輕的，似乎是在自問自答。

“……不考大學，機會應該會比考上大學的少很多吧。”

“這是正比嗎？”

姜荔淺被他這句話堵住了，怔怔地回不上來，只能不說話。

“不是一定的話，為什么一定要考上大學呢？”

姜荔淺又是怔了一下，隨后苦笑了一下，“我現在沒辦法回答你這個問題，等我找到答案再告訴你。”

姜荔淺的目光重新落到書本上時，心中多了幾分沉思，她以前還從來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

所以她讀書，只是為了考大學嗎？那考完大學后呢？

只是為了一個好工作？那有了工作呢？是不是就該結婚生子了？

這似乎是大部分人都會走的這條路，只是就這么順著潮流過完這一生，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嗎？

姜荔淺陷于無盡的沉思之中。

“碰”的一聲，姜荔淺不小心掃落鞋架上的拖鞋，落在地板上發出沉悶的聲響，才讓姜荔淺回過神來，自己已然回到家了。

“怎么了？”

“沒事。”姜荔淺搖搖頭，剛換完鞋子突然開口問道：“媽，我上學是為了什么？”

“你不知道為了什么？”

姜荔淺怔怔地看著舒籬，喃喃地開口：“我以前好像知道，可現在又好像不知道了。”

“那你以前以為是為了什么？”

“為了考高中，為了上大學。可我考完大學之后呢？我該干什么？是要還一直考嗎？那到最后已經沒有什么可考了呢？”姜荔淺說得很急迫，她太急于找到答案了。

“你的夢想呢？”

聽她這么一問，姜荔淺無措的目光閃過絲迷惘，“我的夢想……”

“考試不過是一種實現夢想的手段，你最終的目的是過上自己喜歡的生活。”

“我喜歡的生活要很多很多錢，所以我要一直賺錢是嗎？可一直賺錢就不是我想過的生活了呀……”姜荔淺眼神一黯，越發的迷茫了，忽然想到了什么，抬頭問道：“媽，你呢？你之前的夢想是什么？”

“我的夢想？”舒籬站在原地，仔細地想了想之后，搖頭失笑。

“是也沒實現嗎？”

“是。”舒籬毫不避諱地承認了，看著姜荔淺，語重心長地道：“我覺得在你這個年齡段，還沒找到自己以后該走的路之前，便先讓自己浸于書中，書會告訴你答案，這就是我認為的讀書的意義。”

姜荔淺抬起頭，茫然地看了舒籬幾秒，吶吶開口：“可是我們現在不教我們怎么讀書，只是教我們怎么考試，怎么樣考出高分呢。”

“……”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指不定我以后就能找到答案了呢。”想不清楚，她便不想去考慮了，直接扯開話題，“媽，今天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