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異若有所感,扭頭看到了窗外的宋延,四目相對。
江異瞳孔放大,看到宋延轉身走了,一言不發沖出去,也不管周圍多少人就抓住宋延的手,臉色蒼白,喉結上下滾動,“你聽我解釋,不是你想的那樣。”
宋延想甩開他的手,奈何江異抓的太用力,甩不開。
宋延冷漠地說:“現在這么多人,你想你腳踏兩條船的事敗露之后被罵嗎?”
江異手勁一松,宋延借機掙開束縛,臉上無悲無喜,儀態落落大方,像要保留自己最后的尊嚴。
“后會無期。”
宋延與江異擦肩而過,江異伸出手,僅僅碰到的一縷發絲都從指縫逃走。之后,在茫茫人海中再也找不到她。
今年冬天格外的冷。
宋延的爺爺最后還是沒有熬過去。
她想起自己五歲就被送到這個不言苦笑的爺爺身邊,她終于也像他一樣,成為一個戲子,唱帝王將相,悲歡離合。
她是被縱容著長大的,卻在這孤苦無依的環境里連哭都不敢哭出聲。
爸爸不想學戲,被爺爺趕出家門,但到底還是有孝心,為了彌補遺憾,從小將宋延送到爺爺身邊學戲。
宋延的爸爸在南方發展,于是宋延沒見過爺爺幾次,爺爺對她來說是個陌生的人,也不會因為血緣這種玄乎的東西而有親切感。
除了爸媽,沒有人會哄她,她也就失去了肆無忌憚的資本。
每天都被掌心火辣辣的疼痛和對父母的思念折磨。
說不恨是假的。
可記憶的逐漸成熟,那些打罵也越來越少,京劇的魅力也吸引著她。
這些年來,她早已和京劇骨肉相融。
她在墓碑前痛哭著,要把這些年來的委屈和不甘心全部吐出來,她從來沒有被堅定的選擇過,爸媽是,江異也是。
現在,她已經不是幾年前什么都做不了的無助的孩子。
可是她還是好難過,她忽然想,如果她沒有和江異分手,他現在應該會安慰她吧?
可是沒有如果。
宋延回BJ后就決定留下來了,想著還沒和師姐們好好道個別,又回去了一趟。
師姐說一定要好好給她送行,就在XX酒吧組了個局。
師姐染著最潮的發色,經常來這里蹦迪,和這里的一些人都認識。
這家酒吧是上次齊宣約她來的那家。
回憶涌上心頭,她和師姐碰杯,強迫自己不要再想,偏偏怕什么來什么。
齊宣和師姐似乎有點不快,專門過來嗆她,看見宋延后,恍然道:“你們認識啊?”
宋延找齊宣借一步說話,阻止了師姐將要動手的行為。
齊宣帶宋延來到個稍微安靜的角落,舉起酒杯和她碰了一下,前言不搭后語地說起來:“江異早就和那個女的分了。”
“嗯,我知道他們遲早會分。”宋延抿了一口酒,話突然多起來,“我都不想罵他,至少之前的美好是真的,但是他的背叛也是真的,所以我沒有辦法原諒他,當時就沒想和他談多久。對啊,明知道他渣,我還是忍不住喜歡他。呵。”
齊宣說:“他說他主要是和你玩得太久了。”
宋延胸口像被堵住一樣難受,她站起來,將酒杯里的酒一飲而盡,“走了。”
有關他的一切,她都不想再看到。
隔壁卡座的狼尾少年緊緊攥著酒杯,默不作聲,幽暗的燈光也擋不住他姣好的面容。
宋延想去買單,卻被告知今天老板生日,全場免費。
宋延淺笑,“巧了,今天也是我生日。”
服務員對她說生日快樂,宋延輕輕笑了一下,“謝謝。”
宋延扭頭,看一眼歡舞的人群,卻沒看到她想看的,失望地收回了目光。
春去秋來就過了三年,宋延在圈子里混的風生水起,也有越來越多的人喜歡京劇文化,師姐請她回徐州再演一出,再去游游江南水鄉。
九月份的江蘇,溫度宜人,風景優美,路旁的梧桐樹帶著歲月的印記,勾起宋延的回憶。
又是那家酒吧。
宋延站在街道上等著師弟買花回來,師弟捧了一束玫瑰,問:“師姐,你說她會不會喜歡呢?”
宋延笑了笑,“肯定會的。”
“走,我們趕緊回去。”師弟迫不及待的就要見到心上人的樣子讓宋延想起了之前的江異,他當初也會這樣嗎?還是說都是演給他看的?他到底有沒有真心喜歡過她?
算了,不重要了。
宋延往街道的另一邊不經意間一撇,撇到了一個她意想不到的人。
江異穿著襯衣,頭發全被發膠固定在后面,比以前成熟了,旁邊還有個身材火辣的女人,目光交會的一瞬間,宋延像不認識他一樣淡定的將目光移開,再也沒往那邊看過一眼。
江異把藏在手里的煙掰成兩段,面上表情不變。
旁邊那位婀娜多姿的女人覺得奇怪,剛才她都準備點火了,江異又突然把叼著的煙拿下來不抽了。
她也不敢多問,眼神下一瞟,看到了江異戴在左手腕的手鏈。
一般男人不都是戴名貴的手表嗎?
手鏈在時間的打磨下,顏色更加沉重,襯得江異手腕白皙有力。
江異把袖子扯下來,半遮著那抹紅,“走了。”
街道的梧桐樹葉飄落,一地零碎,誰也不會記得它們曾經在樹上的風姿。
我們的故事到此為止,不后悔遇到過你,可要時光倒流再來一次,我不愿意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