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十點了。”檢查左手的繃帶，腰間的彈簧刀以及不知道被陳洋藏到哪里哪怕換了一身衣服還在身上的袁大頭，然后再整理一下衣領。

口袋震動了一下。

陳洋拿出手機，屏幕亮起。“是客戶的消息。我都到門口了然后催我？”

陳洋自己給對方標的備注是“客戶”，原來的通訊名太生活化，光是看名字都知道她和女兒直接的感情。

也是個可憐人，世事無常。

陳洋這次要背的對象，就是客戶的女兒。

客戶：【你好，我今天有事出門了，門的鑰匙在地墊下面，你自己取用就可以了。】

陳洋一臉疑惑：“這么相信我？不怕我把她家里搬空嗎？”

樓層疑點重重，花苑小區不像它名字那樣的干凈無塵。可是說有大問題，電梯里鏡子中的怪異也沒對自己動手。陳洋不清楚是因為自己在出電梯之前都沒注意到它的緣故，還是有什么東西在保護自己，或者怪異根本就是無害的？

“或許只是一種特殊的成像。”陳洋安慰自己，為了一時的心安，毫無自我譴責的將前世九年義務教育和三年高中教育的知識踩在腳底，令人發指。

陳洋繼續看消息。客戶是把尸體放哪？總不能是直接擺在客廳吧！快正午了，時間流逝很快，溫度迅速上升，尸體不會發臭吧？

額，應該不會吧。

客戶：【我的女兒在你進門之后走廊往左邊，第一個房間里面。希望你可以溫柔一點，謝謝。】

一位母親的正常請求，希望可以好好送她女兒最后一程，十月懷胎之苦，多年的養育之情，陳洋也可以理解，人不是石頭，誰能面對自己親近之人的慘死而無動于衷？

嗯，是這樣的。

聯想到自己，陳洋也有點傷感。

現在不是傷感的時候，陳洋擦擦眼角，生活還要繼續。

下面還有消息。

客戶：【你不要驚訝，我知道你可能有點吃驚，但這件事我之前也沒有料到，應該是計劃之外的，不過我不會克扣錢財，雖然這件事會一定程度減輕你的工作量，但在另一個角度會增加你的負擔，我希望你做好心理準備。】

客戶：【我女兒的頭沒了，你把剩下的部分搬下來就行了。】

陳洋大吃一驚，陳洋目瞪口呆，陳洋地鐵老人問號臉，陳洋驚慌失措。

陳洋：？？？

頭沒了？你啥意思啊！是字面意思嗎？好家伙，你差點把我頭也嚇沒了！

陳洋下唇哆嗦，手也拿不穩手機。抬頭望著天花板，深呼吸了一會，長吐一口濁氣，好半天才緩過來。

眼角有點濕潤。

本來背著一具尸體走樓梯就已經很折磨了，沒想到現實是背著一具無頭尸體走樓梯，第一次工作就玩這么大的，陳洋感嘆這個世界對自己的惡意。

別提了，干活吧。

門口地墊下取出鑰匙。陳洋看了一眼指紋鎖。

沉默了一下。

“這，這指紋鎖上面也沒有鑰匙孔啊！”對方客戶說的話漏洞很多，可是對方賬號信息也沒錯，門墊底下確實有鑰匙。難道自己手機在電梯里的時候被怪異入侵了？

陳洋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抬起手就要把手機扔出去，可想起來手機是姜顏湫的，貧窮讓他把抬起的手又放下了。

突然之間，陳洋明白了為什么那些穿越者前輩沒事就抽煙，原來生活這么苦啊。

蹲著門口，手機塞回口袋，翻出繃帶，在左手上一些被血滲透的繃帶上面綁了一層新的。“傷口愈合了，這血還能滲透繃帶？這就是夏鳴的普通學府學生嗎？果然不同凡響。”

吐槽幾句，陳洋拿出手機開始搜索。

自己又不是穿越到原始部落，看到不懂的東西搜一下怎么了？

問：指紋鎖可以用鑰匙嗎？

答：有鑰匙孔的指紋鎖可以用鑰匙，沒有鑰匙孔的指紋鎖不能用鑰匙。

陳洋翻白眼心想：你跟我擱著擱著擱著那！

還好后面還有解釋，陳洋一個舉報還是沒點下去。

答：有鑰匙孔的指紋鎖一般側面會有一個上下滑動的開關，打開就可以看見鑰匙孔了。

“這個有用。”陳洋打完一星好評，然后又關上手機。左手探到門把手側面摸索，一個上下滑動的開關，拇指垂直地面一甩，把手上一塊彈開，露出里面的鑰匙孔。

“藏的真深。”陳洋嘖嘖幾聲，鑰匙插入，旋轉。

“啪咔”一聲，門開了。迎面撲來濃厚的氣體，幾乎凝固的膠質壓向陳洋，沒有躲閃空間。

陳洋閉眼加閉氣，等耳旁呼嘯的聲音結束之后，再睜開眼睛。

門口可以直接看到客廳，干凈整潔舒適，倒像女性居住的環境。只是這空氣質量真不咋地，陳洋感覺每次呼吸，氧氣的含量比外界少多了。

踏入。屋內彌漫著一股焚燒潮濕秸稈的氣息，也就是煙熏味。

“現在是夏季。尸體在常溫下三到了六個小時就會因為腸道內的腐敗菌繁衍生長而散發腐敗臭氣，也就是尸臭的來源。夏日的高溫會加快這一環節的發生，所以她的口鼻和肛門應該都堵上了，防止氣體外泄。煙熏味應該是木醋液在使用過程中發出的氣味，可以有效的抑制尸臭的散發。”

手機放回口袋，陳洋看著周圍攏上一層細紗的世界，臉上怪異：“這里真的還能住人嗎？莫非這位母親為了女兒，專門空出一套房子來安放女兒的尸體？”

如果是在看到那則消息之前，陳洋只會覺得是這位母親財大氣粗。可現在是面對一個把女兒頭給搞沒了，嗯，這話很值得琢磨。頭沒了？為什么是沒了，不是丟了也不是被搶了？

信息太少了。陳洋瞇眼，搬尸工不探尋客戶是隱私是正常的，可是這種情況確實少見。連死亡的具體原因也不愿告知，難怪別人不敢接。

還有一點奇怪的，那少婦似乎是主動引導著讓陳洋去搬尸，還主動付了300定金。不是，搬尸還有定金？這行業不是在大眾眼底下的行業，行外人也不好天天接觸。

如果真的有人天天接觸，那抱歉，愿你的人生不再黑暗。

“走廊，右手，然后是第一個房間。”陳洋嘀咕著，手扶在走廊的墻壁上，沒有奇怪的手感，也沒有突然探出觸手之類的把陳洋拖進墻內，只是正常白墻的淡淡粗糙感，摩挲陳洋的手掌。

“櫻桃木門？”陳洋眨眼，然后順勢推開了門。

“吱——”陳洋順勢踏進房間。

在完全陌生的環境，二十平米的空曠房間，無一外物，沒有想象中濃厚的尸臭，也沒有被捆成木乃伊的尸體，陳洋看見了那熟悉的物件，擺在散發著血腥味濃重的房間正中間，如貼紙般的“奠”字，沖著陳洋笑。

“嘭”的一聲，門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