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他們下去的時候，前廳已經開始了唱生日歌。許家老爺子今年是整歲，來的人也還算親近，以他們的身份來講也算不得鋪張浪費。
多層的生日蛋糕就放在中間，老爺子和老夫人坐在沙發上，一臉的容光煥發。他們身邊站著許慎之和姚妮還有那位活潑甜美的許末文。
“老爺子，祝您身體健康，長命百歲……”
接下來的，是一串串的祝福。程文悅側目看了一眼葉天成，此刻，他那么安靜的站著，臉上端的是云淡風輕。
好一個面癱！
程文悅心里微微吐槽，在人群中，又朝著他的方向靠了靠。
葉天成察覺到她的拘謹，一手默默的攬過她的腰。
心安……對，就是這樣的感覺。在他身邊有心安的感覺。
心安之處即為家！葉天成，很多事情不是說出來了才是真的。有很多情緒，對有些人來說，永遠都是放在心里，不輕易宣泄于口的。你，應該懂得吧？
“大哥，嫂子，吃蛋糕。”許末文捧著兩塊蛋糕，遞給葉老師和程文悅。
“你自己吃吧，當心變成小胖子。”
“大哥討厭！”許末文嘟著嘴撒嬌，轉而看向程文悅：“嫂子，你看我哥！”
“阿成，怎么站的那么遠，來爺爺這兒坐。”老爺子中氣十足，前廳正喧鬧間，自動的讓出一條路來。
葉天成牽著程文悅的手，短短的幾步路，卻成為了最受關注的一對人。
葉天成長的出挑，程文悅走在他身邊，看起來也是敬敏穩重，知性內斂。
兩邊的人偶有低頭私語的：“沒聽說葉大少結婚啊，這是女朋友？”
“能配得上南少的女人，也不簡單吧？”
“嗯，確實很不錯。”
“她好像是華睿的研學部總監，我兒子上過她的課，特別火。”
老爺子睿智的很，一雙眼睛帶著笑，自是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場。
“大家自便，有任何招待不周的，還望多包涵。”
老爺子說罷，年輕人們就湊在一起玩兒開了。親近一些的圍在一起，三三兩兩的低聲交談著。
“到我書房坐會兒？”
“好。”葉天成轉而附在程文悅耳邊說：“不想在樓下待，就去剛才我們換衣服的房間休息一會兒。”
“嗯，好。”
葉天成跟著老爺子去了書房，程文悅看著四周陌生的人群，在晚風中或親切低語，或高談闊論，或三兩成群……
環視了一周，也就看到了白晟臣和史詩羽夫婦算得上熟面孔，其他的她都不認識。
“程總監。”姚妮今天穿了一件高級灰的禮服，黑發高高挽起，脖子上戴著寶藍色的玉石項鏈，耳唇上垂著同色的寶藍珍珠耳墜。
她……不是記憶中的樣子了。
記憶里……似乎也沒有她的模樣。她所有的言行舉止，應該都是午夜夢回的時候被拼湊出來的，想象出來的“母親”的模樣。
“您好。”
“不介意的話，我們到院子里走走？”
“好。”早晚，都要見面的，也總要解決的。
兩人來到院子里，就著紫藤花架下的長凳坐下。
“程總監是哪里人？”
“X市人。”
姚妮的手心莫名的滲出些冷汗，不知道是對于這個答案的不意外，還是對于程文悅的坦率而意外。
“家里，還有些什么人？”姚妮的聲音有一些顫抖，也帶著一絲絲的心虛。
“父母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離婚了，家里，沒什么人了。”
沒什么人了？“你爸爸呢？”
“去世了。”
啪嗒，姚妮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里，她滿眼復雜的看著坐在另一邊的程文悅，心臟處正默默的承受著暴擊。
“你有小名嗎？你的小名叫什么？”姚妮的眼眶發紅，蓄滿著晶瑩剔透的淚水，隨時都能掉下來的樣子。
“我家里人都叫我悅悅，爸爸叫程棟。”
“悅悅。”姚妮默默的嘟噥著，淚水順著臉頰往下流，她胡亂的抹著，但……眼淚似乎打開了開關似的，再也閉合不上。
“悅悅……”
程文悅覺得自己是冷心冷情的，看到眼前哭的如此凄慘的女人，她竟然無動于衷，沒有絲毫的動搖或者惻隱之心。
多年前她追著車子跑出去，摔倒在雨中的畫面逐漸清晰起來。她一聲聲的媽媽，換不回來她的一個回頭。如今，她在這里哭上兩聲，又能換回什么呢？
徒然罷了。
“你……爸爸怎么去世的？”
“在工地上突發心梗，送到醫院的時候就走了。”
“什么時候的事兒啊？”
“去年秋天。”
“去年……”姚妮還記得那個人的，永遠把別人的利益放在自己利益之前，估計這半輩子都是在為了別的什么人忙忙碌碌。也不知道，悅悅這些年跟著他有沒有吃苦？
“這些年，你好嗎？”千言萬語，只得一句“你好嗎？”
“很好。”
“悅悅，你知道對不對？你知道我是媽媽對不對？”
“從見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所以心事重重，夜不能寐。身體也表現出了一些不適應，高燒無力，病懨懨的。
“那你……”怎么不認我？
“你記不記得，你離開那天，我追著出去的時候，你一把推開了我。然后我后腦勺就磕在地上，現在這里還有一道小時候的疤痕呢。”程文悅扒拉著自己的頭發，“你看，就在這呢。”
“悅悅……”
“你記不記得了，我追著你跑出去很遠很遠，你都沒有回頭的。當初是你不要我的，如今，也不要怪我不認你。我已經長到不需要母親的年紀了，當然，你也不必自責，不必難過。你和文碩好好的，我和爸爸就放心了。也請你放心，我不會打擾到你的生活的。”
“悅悅，不是……我當初太年輕，不知道如何對待你。我知道我錯了，這些年我無時無刻的都在反省，我想要找到你，哪怕在一旁默默的看著你，我也知足的。”
“那你就默默的在一旁看著吧。”
程文悅清冷的眸子對上姚妮后悔，愧疚，不舍卻又飽含愛意的眼神，不閃不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