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濃時,人獨酌。
一杯一盞,滿相思。
空對月,了此殘愿。
酒罷去,一別兩寬。
程文悅在小書房的書桌上,簡單的寫下這幾行字。她慣用行書,字體鏗鏘有力,神型兼具。她的字,字里行間看不出女子的溫婉和細膩,那一筆一劃都倔強的展現著字體各自的風骨。
想當初,就是她那一手字吸引了聯盟部魏陳希的注意,之后才有了華睿人事部的一而再再而三的接觸,她也因此,與華睿結緣,入職華睿。
夜深了,他還沒有回來,是出了什么事嗎?
整個偌大的庭院,靜悄悄的,孤寂寒涼的很。
這樣的安靜,靜到整個空間里都是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就連走路踩在地板上的聲音都突突的。
他,一直以來過得就是這樣寂寥的日子嗎?
寂寥?怎么就想到了用這個詞呢?
難道是因為這么多年以來,她過著的就是這樣的日子?難道在她的內心深處,也認為這樣的日子叫做寂寥?
程文悅突然感到冰冷,腳趾尖一直蔓延到骨頭縫。
她對著窗戶站著,看著這庭院里的一草一木,一庭一臺。有時候,生活只是把你從一個火坑推向另一個火坑罷了。你這么多年期待的溫暖,柔和,怕是不好實現了。
一道光掃進庭院,接著就聽到他車子駛進來的聲音。
砰!心里繃著的那根弦,突然就放松了。某個角落的緊繃也忽而柔軟下來。
她歡快的像個孩子一樣,腳步輕盈的朝著門口走去。
葉天成推開客廳的門,就看到她溫婉的眉眼之間有著淡淡的喜悅,欣喜的眸子里閃著亮光。只聽得她溫溫柔柔的說“回來了?”
“怎么還不睡?”
“你沒回來,睡不著。”
葉天成心底的冰冷和堅硬似乎在這一刻面對她的時候,轟然倒塌。
他的手不自覺的撫摸她軟軟的發,然后摟著她上了樓。
是啊,這個家里,能陪著他們的就是彼此。往后余生,不出意外,每天醒來第一眼看到的人也會是對方。這段時間相處下來,她是個挺純粹的人,從不屑于遮些什么,也不會虛與委蛇的與人相處。
“洗漱過了?”
“嗯。”
“那你先睡,我洗洗就回房陪你。”
“好。”
她乖巧的很,像個孩子似的。
葉天成洗完澡回到臥室,床頭的燈只留下他那邊的。再看她,呼吸綿長著,已然睡熟了。
他輕輕上了床,看著她睡熟的樣子,不由自主的撥了撥她額前散落的發。
比起在他身邊環繞的其他女人,她長得不是頂好看。勝出的是干凈利落,坦然無畏的氣場。就是這樣一個女人,在與他親密接觸后,要求他互不糾纏,一別兩寬。
現在再想起來,她是真的心大。
“程文悅,你這心是有多大啊。”
她咕噥了兩句,他也沒怎么聽清楚。他想,那一定也不是她的回答吧。
她身上冷冰冰的,自己縮成一團的躺在床的邊邊。他把她拉到懷里抱著,她舒服的伸展開身體,舒服的蹭了蹭。
“吵醒你了?”
“我明天就回家了。”
“嗯?”
“我明天就回家了。”
“什么時候?”
“明天吃過早飯就出發。”
“開車?”
“嗯。”
隱隱的,察覺他的不開心。
“葉天成,你不開心?”
葉天成玩著她的發絲,將其繞在手指,一圈一圈的:“睡吧。”
“葉天成,你……”
“不困?”
“啊?”
“不困的話,我們做點別的。”
“做什么?”
“你說呢?帶營走了一周還要多,想我了嗎?”他這樣說著,手撩起睡衣撫過她的身體,突如其來的戰栗讓她瑟縮著嚶嚀一聲:“這幾天比較累,想睡了。”
“剛才不是還很精神嗎?你睡,不耽誤。”
這叫不耽誤?你到底是怎么理解“不耽誤”這幾個字的含義的。
“我真的累,明天還要開三個小時的車呢。”她推著他的手。
“明天你回去,過完了年才回來,這么多天,你怎么舍得?”
“文悅。”
“嗯?”
“辦好了事情就早點回來,好嗎?”
“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