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監(jiān)，作為不完整的男人，在其他方面的欲望比普通人更強。

明朝歷代太監(jiān)，有像鄭和那樣志在遠方的太監(jiān)，也有像王振、劉瑾等那樣禍國殃民的太監(jiān)，亦有向懷恩、汪直和馮寶那樣一心為大明著想的太監(jiān)。

這些人一旦選擇了方向，便一直堅持到底，比普通人更堅毅，更有恒心。

魏忠賢的選擇，是成為王振和劉瑾那樣的太監(jiān)，只手遮天，禍亂朝綱。

如今遇到了朱易，不知會否改變。

“自開國以來，歷任張印太監(jiān)，鄭和、王振、懷恩、汪直、劉瑾、馮寶等，廠公仔細想想，他們的下場如何？哪怕是前朝的秦檜，當(dāng)時的權(quán)勢可比廠公大得多，如今又如何了？一直長跪于地，被后世之人唾棄，與其同姓者蒙羞，公公要做如秦檜、王振之流嗎？

廠公如此得皇上信任，為何不做鄭和與懷恩馮寶之流呢？廠公掌握東廠西廠，自然清楚百姓對這些人的看法，不知廠公想讓后世之人如何評價？還是說廠公根本不在乎？只想現(xiàn)在享受？”

魏忠賢地位顯赫，又無多少墨水，平時驕橫慣了，誰敢和他說這些？一個也無。

朱易的話讓他如墜冰窟，全身發(fā)寒，不停地顫抖。

“王振、劉瑾的權(quán)勢亦不必公公差，最后是什么下場？”

“不要說了，不要再說了，我不想聽，住口。”

魏忠賢直直的盯著朱易，臉上殺機大盛，隨即好像泄了氣的皮球，蔫不拉幾的回到座位上。

朱易聳了聳肩，端來一盤瓜子，慢慢的磕瓜子吃。

“你怎敢保證我能流芳百世？”

“如果咱們聯(lián)手能把大明版圖擴大到說的那種程度，后世之人說起廠公，只會想起好處，至于其他事，對他們有影響嗎？重要嗎？”

“你怎能保證訓(xùn)練出無敵大軍？”

“不試試又怎能知道？以如今的情況，我大膽推測，不出十年，建虜必入關(guān)，那時咱們何以自處？廠公認為咱們還能如此有限的坐在這里聊天嗎？”

“你敢詛咒大明？”

“是詛咒還是事實，廠公心中比我清楚，一旦建虜入關(guān)，遺禍無窮，后世之人評說此事時，廠公的待遇，恐怕不會比秦檜好多少，廠公想怎么處置熊廷弼，我心中有些猜測。”

“是我小看你了。”

“廠公說笑了，此事人人都明白，只有廠公不知罷了，你背書下蒙蔽了，報喜不報憂，才能從廠公這里得到好處，不知我說的可對？”

“你？”

“我是實話實說。”

魏忠賢眉頭深處一層細密的汗珠。

“今日之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絕不可流入其他人的耳中，三日后你再來，我會給你一個明確的答案。”魏忠賢的眼中閃過一縷殺機，被朱易清晰的感應(yīng)到。

“好，三日后我一人前來。”

魏忠賢眉頭一皺，笑道：“不管我做何決定，都不會殺你。”

“希望如此。”

回到家中，朱易拿出一個木制的地球儀，上面用線條圈出來許多區(qū)域，每個區(qū)域都標(biāo)注著名字。

他拿出各種顏色，把大明涂成紅色，其他地方涂成別的顏色，看起來順眼多了。

“槍桿子決定一切。”

“如果魏忠賢答應(yīng)與我合作，肯定會在軍機處安插幾個自己人，以為控制了軍機處便控制了軍隊，只要你不故意為難我，我也不與你作對，還要借你的手，整頓吏治，至于軍隊的操控權(quán)……”

朱易揉了揉腦袋，感覺各種事情一大筐，有些顧不過來。

“軍機處雖說直屬皇帝，朱由檢權(quán)利最大，但以朱由檢的脾性，應(yīng)該是甩手掌柜，如此來看，實權(quán)基本上掌握在魏忠賢的手中，舉重調(diào)度，權(quán)力極大，我只需利用魏忠賢的虛榮心，便能獲得軍隊的實權(quán)，此事非同小可，決不能讓魏忠賢察覺到。”

朱易明白，在如今的時代，只有時常在軍隊中觸摸，才能得到士兵的用戶，比如趙匡胤的陳橋兵變，如果他只是遙控指揮軍隊，恐怕不一定能得到擁護。

“易兒，你去見魏忠賢了？還和魏忠賢密談了許久？”

朱延禧來到書房，神色凝重的看著朱易。

魏忠賢和東林黨對立，兩者已經(jīng)成了不死不休。

此時，朱易卻和魏忠賢密談，不讓任何人靠近，豈不是引得東林黨猜忌？

“不錯，難道不可以？”

“自然可以，可你想沒想過后果？你如此做，很容易引來東林黨的攻擊。”

“東林黨？他們憑什么攻擊我？就因為我和魏忠賢見了一面？如果真是如此，我倒希望魏忠賢能把東林黨給滅了。”

“孽子，住口，這是你該說的話嗎？小心禍從口出。”

“我知道，可這里就咱們倆，老頭，你會出賣我嗎？”

“滾……”

“好了，和你開個玩笑，老頭，你看我制作的地球儀如何？”

“地球儀？什么東西？這是……大明？建虜？韃靼？瓦剌？南洋諸國？西域諸國？”

“不錯，古人常說，天圓地方，其實是不對的，咱們就生活在一個球上，大明也不是大地的中央，只是一部分，你看，這就是當(dāng)年三寶太監(jiān)去過的地方，這里有大象，這里有獅子，這里就是三寶太監(jiān)得到瑞獸麒麟的地方，其實那叫長頸鹿，書中有記載吧？脖子老長了。”

“你……”

“老頭，不用驚訝，你在看，這里是羅剎國，人家已經(jīng)從這里打到這里了，還想吞并韃靼瓦剌，這里的葉爾羌汗國和衛(wèi)拉特汗國，背后都有羅剎國的支持，想從西北攻擊大明，占領(lǐng)中原。”

“還有這里，東夷島已經(jīng)被紅毛鬼占領(lǐng)，紅毛鬼的老家在這里，人家現(xiàn)在的航海技術(shù)非常厲害，比當(dāng)年的三寶太監(jiān)跑的還遠，這里的天竺，現(xiàn)在叫莫臥兒帝國，已經(jīng)被西方蠻夷占領(lǐng)了，如果我們還是相互內(nèi)斗，不能一致對外，西方蠻夷就會以東夷島為跳板，攻打我們大明，老頭，你信我說的話嗎？”朱易聲音很平淡，卻不容置疑。

朱延禧一句話也不說，仔細看著地球儀，不知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