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弦如約來到小樹林,見林還山早已將機車停在樹林邊上,此刻正背著雙手抬頭望天。
聽見響動,林還山將目光收回,轉向何弦,率先開口:“你一定覺得很奇怪吧。”
何弦點點頭,道:“嗯,是有些奇怪。我很好奇你為什么想認識我,更好奇你約我來這兒到底要談些什么。”
“你最近是不是感覺自己病了?”林還山的語氣像是明知故問一樣。
“額?你怎么會知道?”何弦驚訝不已,心中猜想著可能的原因。
“精神萎靡倦怠,對什么都提不起興趣,身體酸軟乏力,胃口也不怎么好,偶爾失眠、多夢。對吧?”
何弦目瞪口呆,林還山竟說得分毫不差!這個人,竟知曉自己的“病”情,難不成,這件事和他有關?
“你……你究竟是怎么知道的?”何弦頓時警惕起來,有些緊張的問道。
“你這不是病,是有邪祟作怪導致的。今天遇上我算你走運,我就是干這行的。”
林還山一邊淡淡的說著,一邊打開機車尾箱,取出一張黃符,朝著何弦甩了過去。
只見那符紙不偏不倚的貼在了何弦的額頭上,何弦一驚,伸手便要拿掉,可這符紙竟像是粘住了一般,不肯掉落。
“喂,你要做什么?!”何弦語氣上顯然有些慌亂。
“站好別動,把嘴閉上!”林還山命令說,語氣有那么一絲的霸道。
迫于他的威嚴與霸道,何弦只好乖乖站著,任人“宰割”。
林還山又從尾箱取出一把桃木劍,一邊揮舞著,口中念念有詞,倏爾將劍一指,正對何弦的額頭。
何弦心一跳,差點沒站穩,只感覺額頭處似乎有火光轟的一亮,繼而那里便隱隱發熱。
林還山向前一步,手上施法,一掌打在何弦胸口,震得何弦倒退兩步,那符紙也跟著掉落下來,慢慢化為一抹灰燼。
一瞬間,何弦感覺整個人突然輕松起來,身上說不出的暢快,那種渾身酸軟乏力的感覺被一掃而光。之前昏昏沉沉的腦袋也像是睡醒了一樣,此刻,他精神飽滿,又恢復了往日的活力。
何弦既興奮又驚奇,激動的向林還山問道:“你……你是怎么做到的?你,到底是什么人?”
“剛才不是告訴你了嘛,我就是干這行的。”林還山將桃木劍放回尾箱,語氣依然淡淡的。
黃符,桃木劍,這已是再明顯不過了。
“難道你是……道士?”
何弦簡直難以置信:這林還山看起來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竟然年紀輕輕去做了道士,還是個機車道士!
“怎么,不相信?那你覺得道士應該是什么樣的?”
“最起碼,得穿身道服,手里還得拿個類似于雞毛撣子,就是可以掃灰的那種東西吧。而且,年齡應該大些,最年輕也得四五十歲吧。最重要的一點,道士怎么可能騎機車呢?!”
何弦將自己對于道士的想象耿直的表達出來。
林還山被他的描述給逗樂了:“雞毛撣子?還掃灰?我猜你是想說拂塵吧!”
何弦有些尷尬的“哦”了一聲,見林還山笑容燦爛,不由得也跟著笑了。
“我看你是西游記看多了吧,都什么年代了,出了道觀誰還穿道服。道家法器眾多,符紙、法鈴、法劍等最為常用,至于拂塵,倒不怎么用。我們將各種法器收納在專門的布袋和箱子里,平時不讓人看見。”林還山解釋道。
頓了頓,他繼續說:“你知不知道,現在的年輕人可是修道的主力軍,不管是玩兒搖滾、搞說唱,還是滑板、跑酷,這些業余愛好都不會影響他們成為一名道士。所以,你說,我年輕怎么了,我做道士怎么了,我騎機車又怎么了?”
林還山講得有理有據,不容辯駁,何弦對這方面本就不了解,自然說不出什么,只好搖搖頭,道:“沒什么,沒什么。”
“既如此,你便是相信我了?”
“當然。”
其實從見到林還山的第一眼開始,何弦心里面便覺得,這人或許桀驁不馴,但不是壞人。
“好,既然你肯相信我,我便有義務讓你知曉真相。我剛才說過,你這不是病,而是邪祟作怪。那你可知,這邪祟從何而來?”
何弦搖搖頭:“我要是知道,也不會到現在這一步了。”
“那你想想,跟你比較親近的人,最近有沒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
“跟我親近的人?除了父母,就是夢影,還有幾個朋友。至于不對勁的地方,我沒覺得他們有哪里不對勁,從前怎樣,現在還是怎樣,一切如常。”何弦努力回憶道。
林還山略一思忖,繼續問:“那你的朋友之中,有沒有誰,是前段時間剛認識的?”
“并沒有。我的朋友雖然不多,但交往的時間卻都不短,有的是大學同學,有的是高中同學。甚至,還有一個初中同學和一個小學同學,這可是多年的友情。”
何弦交友向來重質不重量,只有與他志同道合之人才能獲得他的友情,一旦確定了,不管對方什么職業、身份,沒什么意外的話,這份友誼會一直延續下去。
“那,你剛才提到的夢影呢?聽這名字,像是女子。她又是誰呢?”
“夢影是我女朋友。我們是去年初秋的時候在一起的。”
“去年。嗯,對了,問題就出在這里。”林還山篤定的說。
“什么?你的意思是,夢影她……不,這不可能!”
何弦難以置信,亦不敢想象,每天與自己朝夕相處的戀人,竟然是要害自己的邪祟!
“我知道,一時之間,你很難接受。但你若繼續留她,最后遭殃的,是你自己。”林還山誠意相勸。
“不,你連見都沒見,怎么能一口咬定,她就是邪祟?難道僅僅只是因為,跟其他人相比,她出現得最晚?單憑這一點,我是不會信的,我不信!”何弦情緒激動的說。
“你先別激動。這樣吧,你帶我去見見她,到時候,事情的真相自會水落石出。”
何弦有些煩躁的揉搓著額頭,半天不說話,見狀,林還山上前拍拍他的肩膀,繼續說:“你放心,如果夢影是無辜的,那我跟你道歉,并且,剛才幫你驅除體內邪氣的費用,我也免了。凡事不怕一萬,只怕萬一,你必須得帶我去見她。”
“好吧。”何弦思來想去,覺得林還山說得有道理,也就同意了他的要求。
“那我們即刻出發。”
“急什么,我還沒吃飯呢!走,去附近的館子陪我吃點兒。”
林還山這么一說,何弦才想起來,他也沒吃午飯,這不巧了么,于是回應道:“那正好,我也沒吃飯,走,我請客。”
“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林還山粲然一笑,迫不及待的騎上摩托,駛出了小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