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今天開始，嘗試煉丹！”

周衍眼皮一跳，他終于看到了這個奇特的記憶的根源。

他接著往下翻閱：

“煉丹進展很不理想，玉厚先生說得方法真的可行嗎？用了那么多的余震者血液，沒有一次成功……”

“童男童女的消耗越發多了，只怕會耽誤靈寶的喂養，得想個辦法……”

“找了一些余震者補充，總算維持了平衡……”

“余震者變強速度真是離譜，他們扣動心弦的方式莫名其妙，完全不像正經的復蘇者，需要以一次次生死歷練來觸發心弦……呵，果然是異端！如此歪門邪道，怪不得上面再三提醒，定期殺掉變強的余震者……”

扼殺余震者于搖籃之中，完全不給成長起來的機會……周衍冷哼一聲。

“靈寶渲染的速度越來越快了，我得加快速度……”

“還是失敗了……到底是哪里行不通，吃下去的丹藥毫無作用？”

“童男童女的尸體不能浪費了，或許可以嘗試培植成木人，拿來試藥……”

木琪竟然本來就是人？！……周衍看到這里，心中大震。

如果木琪本身就是由一具余震者的尸體化成的，雖然過程神秘，但是至少她的復蘇，和周衍自己勉強算是扯上了一點關系。

“余震者鮮血澆灌的效果良好，木人成功跨越了生命的壁壘，成為真正的植物，結出了果子，而且似乎和計算陣列相性很好，這又是一個意外之喜……”

“木人結出的果實很是奇特，在那件靈寶的照射下，獲得了靈智，這些奴仆很好！”

巴掌小人的來源……我還吃了那些果子……周衍沉默，深呼吸壓下惡心和負罪感，繼續往后看去。

筆記本中記錄著允堅的煉丹過程，他時而有所突破，又時而沮喪，找不到研究的方向，這個過程滅絕人性，不斷有年幼的余震者被他割斷脖頸取血。

周衍越看越是殺機沸騰，決定一會兒問完之后，不給允堅一個痛快。

“太好了，這個方法或許真的可以，我感受到了‘一百年前的余震’，狂野而奇妙，滿是造化之力的根本。哼，這些賤種，憑什么能夠擁有這種特殊的‘心弦’？”

“過兩天，玉厚就到了，我邀請他來觀禮，讓他看看，他所提出的煉丹之術，我終于做成了！”

周衍心中一跳，所謂的玉厚師傅要來這里？在允堅的敘述之中，這這位玉厚驚才絕艷，結合發掘出的舊世界哲學和宗教資料，提出了以余震者鮮血煉丹，掠奪‘余震’的先行者。

同時，他是最早利用余震者晉升的控弦士，戰力極強！

周衍算了算時間，頓覺不妙，這個玉厚到來的時間，不就是今天嗎？

他頓時憂心忡忡，不知這個玉厚他是否能夠抗衡力敵。

楊馥站在周衍身后，摟著他一同閱讀筆記本中的內容，越是往下看，他臉色越發蒼白，渾身顫抖。

周衍闔上筆記本，拍了拍她的手臂。

“人血煉丹？”楊馥既是恐懼，又是憤怒。

“沒事了，允堅再也無法作惡了！”周衍抿了抿嘴，安慰著這個姐姐。

他轉而拆開那些信件，落款全都是同一人，名為玉厚。

玉厚除了在第一封信上用大量的篇幅，介紹了煉丹術在舊世界的情況，以及新世界以來這位趙新對煉丹術的研究，并委托自己的學生，也就是允堅大膽代為試驗。

其余的信件，全都字數寥寥，全都是詢問實驗進度和鼓勵之類的話語。

呵，不就是均山里余震者眾多，不缺那一點煉丹用的鮮血嗎……三年內這么多來信催促，真是急功近利……周衍猜測著玉厚的小心思，緊接著有疑惑起來。

他本以為，控弦士靠‘一百年前的余震’投機取巧，增強力量，手段便是這所謂的‘煉丹術’，此種行徑滅絕人性，故而引起陳老見一個殺一個。

但是從這筆記本上所見，似乎并不如此！

那控弦士所謂的‘控弦’之名，又是從何而來？

周衍百思不得其解，心中憤憤，陳老說話只說半截，這個毛病實在是惡心！

他們離開了負一層，乘坐電梯來到了負二層，也就是最下面一層。

這是一個空曠的大廳，到處是各種儀器，一塊牌子掛在邊上，上面寫著：黔中光量子計算中心。

同時，透過正面大大的玻璃幕墻，他們也看清了那冷卻池下的場景。

在那冷卻液之中，一株散發藍光的蓮花緩緩搖曳，它孤零零的只是一株凈植，沒有蓮葉、蓮藕相伴。

不過著蓮花看起來虛虛淡淡，并不是實體，像是一蓬霧氣凝結成形，又像是投射而成的光影。

同時，那花瓣上不時閃過各種畫面，有時候是一部電影，有時是一場演唱會，有時是錯綜復雜的波形圖，有時是快速刷新的1和0。

“原來這就是計算中心的靈寶，整個光量子計算陣列的精華，一朵‘蓮花’！”

楊馥和周衍趴在玻璃幕墻上，欣賞著這舊世界時代的高端計算機成果，它是那么美輪美奐，不可思議。

蓮花的莖干扎根池底，與冷卻池底部的兩根透明管道相連。其中一根鮮紅且大，其中輸送著處理過的兇獸血。一根細小，其中的液體透明無色。

當兩種液體在順著莖干，在蓮蓬中交匯的時候，便忽然撞在一起，化成了灰色的煙霧，灰色煙霧在花瓣之間流轉，過了很久，才逐漸化作一團純白的光華，分做數十條射向冷卻池四周。

蓮花上的白光極為熾烈，散發著高溫，即使隔著厚厚的冷卻液，周衍二人依舊感受到了溫暖。

楊馥捂著心口，喃喃道：“那是，心弦嗎？”

“更確切的說，應該是‘余震’！”

周衍順著白色光華去向看去，這才注意到，在這圓柱形冷卻池的底部，還有別的東西存在。

那是一個個豎立起來的營養倉，沿著池底邊緣圍成了一個圓，從透明的艙蓋可以看到其中一個個白發蒼蒼的老人，他們有男有女，身穿著白大褂，右胸上繡著一個抬手托天的人形徽標。

那些從蓮花中射出的白光不絕如縷，在冷卻液中逐漸失去高溫，沒入了那些艙中人的胸口。

那光華實在強烈，周衍和楊馥隔著他們的血肉，甚至能夠看到光華在他們體內流轉的軌跡。

“他們辛苦做了這么多，害了這么多余震者的性命，難不成是要人造‘余震’，將這些風燭殘年的老人改造成余震者？！”周衍頓時大驚。

然而他們的震驚還沒結束，就見那些光華猛地炸裂成一蓬白色光點，涌出他們的身體后熄滅不見。

“還好，效果沒那么好，不然我們都得死……”周衍松了一口氣。

可惜，這就是一處記憶，這靈寶帶不出去……陳老跑的太快，我還沒來得及請教，他們是怎么運用靈寶的……周衍環視一圈，覺得對楊蘇等控弦士在均山內部的布置大致清楚了，現在只剩下干掉楊蘇，了卻心結了。

他們乘坐電梯回到地面，來到了會議桌旁，桌上的允堅依舊未曾醒來。

此時少年少女們背著行囊，已經聚集在了此處，見到他們連忙圍了上來，想要說話，又發現‘楊洲’板著臉，一個個緊閉著嘴不敢說話。

現在，該完成你們的遺愿了……周衍環視一圈，記下這里每個人的容貌，看了眼已經全無問話價值的允堅，一邊在他脖頸上輕輕一捏，一邊對眾人道：

“走，回家！”

一種少年頓時一片歡呼雀躍，跟在周衍和楊馥身后，涉水外溶洞外走去。

洞外天色正好，陽光明媚，周衍一時間犯了難，該往哪走？

楊馥展開之前細心收起的一張地圖，周衍眼睛一亮，心說不愧是姐姐，在地圖上找準出山往黑稻寨方向的路線，帶著浩浩蕩蕩數十人上路。

一行人無論大小，全都是復蘇者，體魄遠超同齡人，他們時而在原野上奔跑，追逐云影；時而躍入激流和湖泊，擊水橫渡。

奇花異卉，兇禽猛獸，舊世界的路橋遺址，大地震后的地質斷層，他們對一切都是那么好奇。

周衍就跟在他們身邊，傳授著在大山中行走的注意事項。

很快太陽落下，皎潔明月掛上枝頭，他們在一處平緩的山崗上停下，年齡稍大的動手準備著晚餐，年紀小的玩累了蹲在篝火邊上，托著腮迷迷糊糊的打盹。

懸崖邊上，楊馥摟著周衍，吹著夜風，仰望明月，說著姐弟間的貼心話。

楊馥說著說著，將臉靠在周衍的頭上，吐露鄉愁：

“我好像立刻就回去，回到北方，回到洛城，回到銅駝街烏衣巷，小蘇會跑出們來迎接我們，奶奶正在洗著小蘇的小衣服……而且，這次我們掙錢了！”

她摸了摸背上行囊，那里面是允堅給予的報酬，很多很多，她甜滋滋的說著，滿是喜悅。

周衍沉默著點了點頭，最后道：“姐姐，以后，小洲不在身邊，別再被人騙了。”

楊馥揉了揉他的頭發，“小洲瞧你說的，你怎么會不在呢？而且，大多時候姐姐都很機智的！”

肉香傳來，他們回到篝火邊上，一邊享用兇獸肉制成的大餐，一邊問你呢所有人的情況。

周衍認真記下每個人的容貌氣息，記下他們家庭情況和住址，一板一眼。

“小洲哥哥，你怎么問的這么清楚?。俊睅讉€五六歲的稚童握著大大的燉肉，嘴上滿是油花，問道。

“因為，小洲哥哥要帶你們回家??！”

“真的嗎？小洲哥哥親自送我們回去嗎？”

“真的?！?

“好哦～”

就在周衍收集完一切信息的時候，一道異樣的風聲正在快速接近。

周衍緩緩站起，揮袖抹干凈臉上的油漬，叉著腰走到了山崗邊緣，向著遠方看去。

只見月色入睡，大地如霜，一道黑影在樹梢和山嶺上狂奔，向著這邊快速逼近。

那人氣勢磅礴，讓周衍渾身汗毛根根立起！

來者的動靜越來越大，很快也引起一眾少年少女們的警惕。

是玉厚追上來了？……周衍拍了拍姐姐楊馥的手臂，朗聲道：“你們就留在這里，不要走動，我去去就回！”

話音剛落，周衍如離弦之箭沖下山崗，迎上那追來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