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算清洗完畢，程亦樂捧著小盆里混著血的廢液出去倒了，又端了杯水回來，放在床頭。

“你先睡吧，啥也別想了，睡一覺起來就康復了。”她走到病床另一側，放下窗簾。

室內霎時暗了下來。

縱是渾身發癢，薛曉然也切實地感到倦意上腦。

學姐走上前，用手背貼了貼她的額頭，輕輕出了口氣。

“睡吧。”

一覺無夢。

再次醒來，窗簾縫外似是黑夜。薛曉然坐起身、開了燈，端起杯子喝了點水，才后知后覺地想起自己遍體鱗傷。

她驚愕地看到手腕腳腕處，傷口處已經長出了嬌嫩的新皮，連結痂的過程都被略過了。

也不太癢了。

走出病房，外間是醫務室，靠墻的架子上擺滿了各色藥品，除了預留給醫生坐的桌椅，另有一張茶幾和三張窄沙發。

此時一張沙發上坐著個男人。身形瘦小，相貌沒什么特征，不過脖頸和手臂上也有大量泛白的嫩皮。

“薛同學。”他原本在往本子上寫著些什么，看到薛曉然出來，點了點頭，打招呼道。

薛臉盲認出了這聲線。

“孟先生……”

“喊我全名就好。”他合上本子，站起身來，“我聽副會說你也是S中學的，按說我應該是你學長。”

“這究竟是……”

“走吧。先去吃飯，我們慢慢說。”

走出幾步，她才意識到自己的裝束足可被稱作衣衫襤褸，四處都是破洞、綻線和污漬，而孟禾光已經換了一身。

倒也不是大事。

醫務室外是學校北側邊緣的小路，順著坡道往下走，就能抵達位于校園東側的食堂。

繁星滿天，蟲鳴遠近。周圍有零星的路人經過。

“脫離考場之后，我們會來到中轉站，這是個約定俗成的稱謂，也不一定會是我們自己的高中。

“根據目前觀察出來的規律，副本結束時位于同一密閉空間內的考生會被一起轉移，中轉站一般是這幾個人之中的某一位的高中母校。”

“這里……并不是現實中的校園吧？”薛曉然確認道。

“嗯。我們認為，這是采用了來到此處的所有校友的記憶構建的，S中學的復制品。”

“記憶？”

“我們并不都是同一屆畢業的，校園在不同的人記憶中也不盡相同。

“舉例來說，我在校的時候，藝體樓剛建成不久，而副會上學的時候，還是八十年代建成的老樓式樣。

“因此在這個中轉站，存在著兩幢外觀迥異的藝體樓，在校門一側并排立著，待會兒可以去看看。”

薛曉然心下震驚。

像是古堡中那些奇詭的經歷，打一開始就和現實生活相去甚遠，反倒好接受一些。

眼前實打實的是她的高中，就連空氣中混雜著的植物、餐食、塵土氣味都別無二致，卻超現實地存在著不同時期的建筑？

拐過一道彎，食堂的矮樓出現在眼前，燈光透過大門，照亮了一方水泥地。

前方地面上蹲著一只三花貓，正舔著爪子洗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