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件事發生在自己認識的人身上時,沖擊力會比一個陌生人來得迅猛得多。
周朝的課桌里被潑滿了墨水,而另一個和他有關的人——鄒羽晗的桌洞里則被塞滿了垃圾。
當我們找到周朝時,他正作為當事人之一被詢問,學校認為這背后涉及校園霸凌因此神經崩得格外緊。
鄒羽晗也不例外,承受著許多討論的話語和打量的目光,話題量像山洪足以淹沒五層樓。
趙珂看到周朝和鄒羽晗一趟又一趟被喊過去詢問,搖搖頭,“搞得他倆像始作俑者一樣。”
趙珂說得不無道理,揪住周朝和鄒羽晗一遍又一遍問不如查一趟監控來得實在,想到這兒,我自然而然抬頭搜尋了一圈,“你們發現了嗎?這層樓角落的監控被拆掉了。”
趙珂嘶了一聲,小聲下來,“好像是學校讓拆的,說是要換新的。”
“這時間點也太巧了,沒監控了倒還出事了。”
趙珂點頭,“周朝在學校樹敵了嗎?他可是跟路過的狗都能交朋友的人,誰會這樣做啊?”
門口鄒羽晗出來,低著頭,發絲被風帶起來,清晰的側臉竟然有一絲酷,我心里一動。
周朝緊接著出來,眼神陰郁,對藍毛少年都沒露出過這樣的眼神。
話題中心的他們,一同走下樓拐到一個角落去了,我們仨面面相覷,只好等著周朝回來再詢問。
“我想去他教室看一眼。”趙珂提議。
我們來到周朝的課桌前,深棕色的桌子已經面目全非,墨水不知道被加了什么,粘稠的粘在課桌上,從桌面順流而下凝固在桌身,教材和卷子無一幸免全被染上了,像是用盆潑才有的量。
“現在怎么辦?要不我們收拾一下?”我試著詢問道,周朝看到肯定感覺很難受。
此刻黎蒿開口了,“先不動,有東西”
我轉頭看他十分認真的盯著地上一大攤墨漬,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有什么?”趙珂接著問。
藜蒿蹲下身,從地上一灘粘液里抽出一縷細線,我定睛一看,好像有點眼熟。
趙珂咦了一聲,“這不是那個誰手上的嗎?手腕上戴的那個?”
“誰啊。”我問。
“丁博超。”藜蒿淡然地開口。
趙珂轉頭看他,“你居然知道他?我還以為除了學習和宋茭你什么都不關心呢。”
嘖,我手肘碰了碰趙珂,“這個人是誰啊,我記得聽過他的名字,但記不起來了。”
趙珂把我拉到教室外,藜蒿緊跟著出來。走廊外,趙珂抬手指向教學樓的某一處,“就是他。”
我循著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見一個瘦小的男生和一個女生正在交談些什么,眼神時不時望向女生身后。
我說怎么名字這么耳熟,原來是他。
丁博超,一個十分喜歡夸大其詞并且喜歡添油加醋的人,不是在傳播假消息就是在造謠的邊緣,校園里大半的消息最后引起的大討論幾乎都是他挑起的,問他什么只說是“我一個朋友說”,學校聯合他家長已經對他進行了三番五次的教育,可他仍舊不改,依然我行我素,美其名曰“無冕之王”。
趙珂說,“這人,把學校所有同學說了個遍,大大小小真真假假的消息全是他嘴里傳出來的,上次那個表格估計也是他弄的。”
“你怎么知道?”我問。
“除了他誰還那么閑啊。”趙珂抬眼望向那頭,“剛才那條線,就是他手上經常戴的那串烏漆嘛黑的珠子上的,我看他空間曬出來過。你看,他現在手腕上是空的,說明周朝被潑墨的事兒他肯定知道,甚至可能就是他干的。”
我看著對面三樓的那人,“那鄒雨晗課桌里的垃圾有可能也是他咯。”
趙珂聳聳肩,“誰知道他們幾個有什么過節,我都無語了,現在事情鬧這么大他還在那兒談笑風生?真不怕被勸退啊。”
“我們直接去問他。”藜蒿在一旁開口。
趙珂驚詫,“你拿啥問他?就憑這個?”趙珂指著藜蒿手里的線,“他肯定不會承認的。”
“問問不就知道了。”藜蒿說著邁上臺階往樓上走去,我和趙珂相視一眼隨即跟上。
此時另一邊,周朝和鄒雨晗已經被問麻木了,重復了一遍又一遍他們的關系和事情的過程。
眼看班主任還要問,周朝趕緊開口,“調一下監控不就知道了嗎?老班。”
“監控壞了。”
“整個教學樓的都壞了?”周朝無奈詢問。
班主任嘖了一嘴,拿起電話打起來。
掛完電話后,班主任抬頭,“你小子倒是提醒我了,昨天教學樓的監控檢修,有一個在角落里沒有被看到,在這兒等著我去一下,我去去就回。”
班主任走后,周朝疲軟地坐在椅子上,鄒羽晗站在一邊,“你知道是誰吧。”
周朝半閉著眼睛像是很累,微微點點頭。
“那你怎么不跟老師說?”
周朝眼睛也不睜開來,嘴一張一合,“我口說無憑,還不如讓他們自己去看,視頻總不能P吧。”
鄒羽晗沉默了,也坐下來,“謝謝你,這件事結束后我會跟宋茭說清楚的。”
周朝突然睜開了眼睛,一本正經地說,“最好給我送面錦旗。”
鄒羽晗低頭一笑,嘴角有些發苦。
我們這邊對周朝的情況一無所知,藜蒿已經走到了丁博超面前。
“喲,敢問幾位,莫不是來找我的吧。”
我還是第一次聽到丁博超講話,怎么一股竹簡味兒。
藜蒿開門見山,將東西置于丁博超眼前,話卻拐了個彎,“現場不是所有的監控都壞了的。”
我和趙珂面面相覷,搞不懂藜蒿這句話的意思,但卻看到丁博超眼神變了。
“是我干的,怎么樣?”
我心中大震,趙珂同樣震驚,這么快就承認了?藜蒿是知道點什么吧,難怪能說出直接去問他這種話。
趙珂在旁邊補充問道,“你為什么要這么做?周朝和鄒羽晗惹你了?”
丁博洋看了趙珂一眼,隨即眼神掃過我又轉向藜蒿,突然笑了,“你們的關系真復雜。”
我愣住,藜蒿眉頭不可見的收縮了一下。
“問你呢,問你什么答什么!”趙珂提高了聲音,顯得很有氣勢。
丁博洋身體倚靠在欄桿上,懶懶散散地開口,“我嫉妒。”
丁博超的坦然讓我們都為之一愣。
“我嫉妒他們倆在一起,都還是學生,有什么資格談未來,未來是什么他們會知道嗎?”
我們一聽明白了,合著這哥兒嘴遍所有人,到頭來卡在感情這塊兒了。
趙珂小嘴一撇,“你天天說別人這說別人那,瞧不起這瞧不起那,天天在網上搞什么男女顏值身材大評分你還委屈上了?”
“你知道是我做的?”丁博超看上去還有些驕傲。
“除了你還有誰不用學習啊。”趙珂鄙夷地看他一眼,“就因為你的那些花花綠綠的表格,隔壁班有個女生休學了你知不知道?”
“是我讓她休的嗎?”丁博超反問,“是肆無忌憚評價她的人導致的,我只是提供了平臺而已,再說你們每次不也參與得很積極嗎?放下碗就罵娘?”
我們無話可說,因為我們當時確實樂在其中,我突然感到一股無形的壓力,看著丁博超笑著,似乎在笑我們的可笑。
“我剛看到周朝的班主任往后勤樓去了,是不是發現了什么啊。”趙柯貼在我耳邊。
我恍然大悟,轉向黎蒿,拉了拉他的衣服一角,小聲嘀咕,“你剛才說不是所有的監控都壞了是什么意思,還有其他的?”
黎蒿給我一個眼神,我偏頭轉向那篇爬滿藤蔓的高墻,在密林一樣的藤蔓里看到了一絲紅點。
“你早就知道了?”
“剛在樓下發現的。”
我凝噎,轉頭對丁博超說,“你這種行為對別人造不成什么傷害,卻把你自己架在了火上。”
丁博超像才認識我一樣,睜大眼睛看著我,“正確的,但廢話。噢你是那個誰,宋筊吧?”
丁博超一笑,“周朝喜歡你你知道嗎?你以為你是個什么好人?他喜歡你卻和別人在一起,自己不想想為什么嗎?”
我一時愣住,趙柯和黎蒿的眼神讓我后背冒汗,我冷著臉,“你什么意思?”
話音剛落,丁博超像是瘋了一樣大叫,隨即安靜下來,眼神轉向了黎蒿,“你,喜歡她。”
丁博超指著我,眼睛盯著黎蒿不放,“那你應該理解我啊,我有什么錯,不過是太優秀了而已,我的智商碾壓你們任何一個。”
丁博超眼神變得尖銳起來,“可你們女生只看臉,只看身高,他長得高你喜歡,他長得帥你喜歡,就算蠢得跟頭豬一樣你也喜歡……哈哈。”丁博超笑起來,嘴角像輪鋒利的鐮刀。
一時間空氣變得沉默,直到有老師經過喊道怎么不回教室上課,我才暫時逃脫這樣凝固的氛圍。
另一邊班主任回到辦公室,周朝趕緊站起身,筆挺著站著。
“周朝你先回教室,鄒羽晗留下。”
周朝呆了兩秒,看了一眼鄒羽晗轉身走了。
走過拐角時,趙珂一把將周朝拉到角落。
“也?你們都在啊。”周朝驚訝中帶著欣喜,像是完全不記得自己是那個受害人。
“怎么回事啊。”我皺著眉頭,看周朝一臉輕松的樣子。
趙珂下巴一昂,“你是為了鄒羽晗?你知道丁博超喜歡她啦?”
周朝咬著嘴唇,他糾結時就愛咬嘴唇。
“嘖,說話啊,下次墨水潑你身上你怎么辦。”趙珂有點著急。
“哎呀你們別問了,我們自己能處理。”
聽到周朝的話,我的心不知道為什么突然漏進一陣風,吹得冷颼颼的。
“那你自己處理吧。”我的聲音陡然冷了下來,拉著趙珂就走。
趙珂邊走邊回頭看,一臉茫然,“你怎么生氣啦?”
我邊走邊說道,“他說他自己能處理啊,不需要我們,我們還屁顛顛的操心干嘛。”
趙珂聽完,突然大力拉著我往前走,直到甩開了周朝的目光。
等站定,趙珂一臉好事兒地看著我,“丁博超說的是真的啊?周朝真喜歡你?而且藜蒿也喜歡你?”
我心里煩躁,脫口而出便說,“不知道。”隨即引來趙珂的疑問。
“嗯?”趙珂對視上我的眼睛,嘴角的笑快溢出來,“媽呀我竟然不知道這倆小子想吃窩邊草啊。”
我無奈,嘆了一口氣,推開趙珂,“別說了我好煩。”
趙珂嬌嗔的學我哼一聲,“哎呀我好煩,你這樣的都煩,搞得我心好癢啊。”趙珂蹦蹦跶跶,“我也想談戀愛了怎么辦。”
趙珂總有種乾坤大挪移的能力,能把煩心的事都攔在自己身上然后輕飄飄的飛走。
晚自習下課后,趙珂站在我教室門口,一見我出來便黏上我的肩膀,“可愛的寶貝宋宋,我今晚去你家睡好不好。”
“咋啦?跟家里人吵架了?”
趙珂把頭磕在我肩膀上,口齒不清地嘟囔著,“有一些夜談……”
懂了,我點頭,“走吧。”
回去的路上,周朝從身后追過來,“你怎么走這條路?”
趙珂圈住我的手臂,“我今天還要和宋宋同床共枕嘞。”
周朝看了我一眼,清清嗓子,欲言又止,我加快了腳步,直到走進了房間,周朝都沒開口說話。
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別扭什么,可能還是要面子,莫名想起巷子里我對周朝做的事,雖然事出緊急但我似乎越界了……
趙珂找我夜談,無非是因為吳哲文。
不出所料,夜里萬籟俱寂,我和趙珂躺在床上,她開口道,“你還記得吳鋆褶嗎?”
“吳哲文的弟弟,那個高三的。”
我當然記得,只不過沒見過,這么長時間沒聽趙珂說起過,但一聽名字還是有印象。
趙珂翻身,手搭在我的身上,“你覺得他長得帥嗎?”
“沒見過。”
趙珂噢了一聲,打開手機,屏幕光照得她格外青春靚麗,卻又帶了一些落寞和不安。
“就是他。”趙珂舉起手機豎在我眼前。
“還行吧。”我瞟了一眼,長得很像吳哲文,我不禁擔憂起趙珂來,她好像陷入了一種怪圈,所有有好感的男生在某種程度上都和吳哲文有一絲相似,甚至包括電影明星。
趙珂猶疑著,躺下來往我身邊拱了拱,長吁一口氣,氣息噴灑在我脖子上,癢癢的。
“他跟我表白了。”
我身體一瞬間僵硬起來,猛地轉頭,趙珂半張臉埋在枕頭里,看不清表情。
我咽了咽口水,試探性問,“那你怎么想的?”
趙珂的頭埋得更深了,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聲音從枕頭邊漏出,十分渾厚,“吳哲文也回來找我了……”
我心冷下來,“他被甩了所以回來找你了?”
趙柯從枕頭里拔出腦袋,頭發亂糟糟的,一本正經地看著我,“他來跟我說,不希望我答應吳鋆褶。”
我聽完不禁想笑,他吳哲文談戀愛的時候誰都不管,現在還介入別人的事情,他算什么東西啊。
我正準備開口,但突然有一種不安的感覺從心底涌出,我看看趙珂,終于明白,她自始至終都還喜歡著吳哲文,就算是他親弟弟,長得再像還是代替不了。
我伸出手撫著趙珂的背,同她躺在一起。
我現在只想搞清楚一件事情,“吳哲文還跟你說什么了?跟你表白了嗎?”
趙珂像只鴕鳥把頭埋在沙子里一樣,搖搖頭。
我了然,這件事就像一個人開膛破肚把自己的五臟六腑陳展為一個便利店,來往的人可以清晰看到明碼標價,但不會對任何一件陳展商品產生感情,甚至可以挑挑揀揀。但當某一件限量商品被買走后,又驚覺后悔,后悔為什么猶豫,等再回過頭來,貨架又上了新品。
看到趙珂如此痛苦,我覺得是時候找吳哲文問清楚了。
次日清晨,趙珂讓我幫她請假,我摸了摸她的額頭,有些發燒,但我這里沒有退燒藥。
這時,門被敲響,我走過去,發現周朝支棱在門口。
還沒等他開口我便問道,“你們家有退燒藥嗎?趙珂發燒了。”
周朝趕忙說有,跑到樓上去拿藥了。
我一邊給趙珂請假,一邊給我的班主任請假,看到趙珂發著冷汗被子蜷縮成一團,我對吳哲文的不滿更加深重。
周朝拿了藥下來,順勢走進廚房燒起熱水來。
我朝廚房看了看,說道,“你去上課吧。”
周朝探出頭,“我請假了。”
我一時凝噎,不知道說什么好。
趙珂在房間休息,我和周朝一人占據一張沙發,無言。
“你昨天……”漫長的寂靜后,周朝還是開口了,“是因為擔心我所以生氣了嗎?”
我右手撐著腮幫子靠在沙發上,語氣堅決,“不是。”
周朝喝了口水,“下周就是運動會了,我報了3000米......”周朝話還沒說完,一陣輕輕的敲門聲響起。
我和周朝對視一眼,起身,門打開時,我被嚇了一跳,往后退了半步,撞到周朝的手臂被他扶住。
“你怎么知道我家的?”我看著眼前的兩人,一個是吳哲文,另一個和他長得有幾分相似,想必是吳鋆褶了。
周朝開口,“你不是隔壁學校的嗎?來這兒干嘛?”
吳哲文額頭冒著汗,微微氣喘,“我聽說趙珂生病了,想來看看......”
我盯著吳哲文,吸一口氣,“她生病你怎么知道的?我早上才剛給她請假,況且你還不是我們學校的人。”
吳哲文看起來有些焦急,被我一問半天也說不出個什么來。旁邊格外冷靜的吳鋆褶看著我,“她班主任是我們舅舅。”
我不禁短促,舔舔嘴唇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這倆人,這世界真小。
“你們倆都進來我這兒怕是站不下吧。”
周朝聽出了我的言外之意,接著我的話便說,“確實不合適,你們畢竟是男生。”
吳鋆褶輕笑,打量了周朝一眼沒說話,有種一切盡在不言中的意味。
“你們走吧,我是不會讓你們進去的,趙珂現在也不想看見你們。”我看著吳哲文,“你們倆先把自己一堆破事兒解決完再說吧。”
我轉身往回走,周朝順勢關上了門。
我重新癱回沙發上,心里默默嘆一口氣,臉埋在抱枕里,用窒息感壓抑著內心的紛繁復雜。
手機在茶幾上震動,震得我心里發癢,周朝拿過來正準備遞給我,一看聯系人又收回手,自然而然的接起來,“喂,你小子打電話來干嘛?”
周朝瞪大眼睛,翹起二郎腿,一副大哥做派,“我在她家干嘛用你管啊,她家就是我家,我倆認識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兒呢。”
不出所料是藜蒿的電話。
為避免事態無序發展,我伸手示意周朝將電話給我。
周朝看了我一眼,并沒有想要把電話轉給我的意思,“你過來干什么,喂喂?”
完了,我心里一塊落石猛然塌陷,砸在地上碎裂成數不盡的石塊兒,陷入這種無止境的兩難境地。
“什么意思,什么叫他三分鐘之內到,這小子什么時候這么雷厲風行了?”周朝看著手機陷入沉思。
我絕望的癱在沙發上,大頭過來用頭蹭我,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不一會兒,短暫急促的敲門聲響了,周朝一開門,藜蒿三兩步沖到我面前,蹲下,視線與我持平。
“你怎么了?”
我看看周朝震驚的樣子,尷尬的往沙發一角挪了挪,“我沒怎么啊,是趙珂生病了。”
藜蒿看著緊閉的臥室門一眼,站起身,我這才注意到他身上的熱氣,混著清晨的涼風一起縈繞在房間里。
“我這里是什么賓館嗎?”我說,“都來這兒落腳。”
周朝一屁股坐下來,“下周我跑3000,你不來我就不跑,你自己看著辦吧。”
“我們幾個不是在一個操場嗎?”
周朝提了一口氣,“我是讓你給我加油給我送水,就像幾年前那樣,知道嗎。”
周朝說起幾年前,我從萬千記憶中撥開一絲塵封的匣子,那個夏天籃球場上紅著臉的小男孩如今已經長成大人的模樣,褪去了幼稚的氣息,
還沒等我回答,藜蒿開口了,“是跟我打的那場比賽嗎?”
周朝轉頭,“嘖,顯著你了?”
藜蒿看了我一眼,“下周有籃球賽,你來看嗎?”
藜蒿的話是對周朝講的,但眼神卻看著我。
“啊?”我不明所以,“我來不來的有那么重要啊。”
房間的沉默擰著最后一絲快要被耗干的空氣,終于被周朝打開了逃生通道,“她要來看我跑三千,誰管你什么籃不籃球賽。”
周朝和藜蒿兩雙眼睛盯得我發毛,就在斗雞眼呼之欲出的時候。
“你們幾個聊完了沒有,有沒有人管管我的死活啊。”身后傳來趙珂的聲音,不知什么時候趙珂倚靠在門框,看上去有些脫力。
我趕緊從沙發上下來去扶著趙珂,周朝拿了杯水遞過來,藜蒿順勢帶上了沙發上的毯子。
趙珂咧著嘴笑,“我現在感覺自己是古代的太上皇,眾愛卿辛苦了。”
“是太上皇也是瀕臨駕崩的太上皇。”周朝貧嘴道。
趙珂回嘴,“駕崩了也讓你給我陪葬。”
周朝和趙珂你一句我一句的你來我往,仿佛讓氣氛又回到我們補課的那個暑假,但我總感覺有什么事情在變化著卻又說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