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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而我是唯一春色01

  • 無盡夏風
  • 嚴禁覆蓋
  • 8461字
  • 2023-05-25 22:41:19

高一期末考試結束了,我好像回歸了正常高中生的狀態,只是別人都回家抱著西瓜打游戲,我依然一個人住在教師公寓里,準備度過平靜又安逸的暑假。

姨娘放暑假一邊要照顧婆婆,一邊要料理方辰夏,有的時候我在想婚姻到底給女人帶來了什么,難道就是把自己和不同的人捆綁在一起度過余生嗎?

周朝和我差不多情況,“留守兒童”天天準時來敲我門。

“出去玩嗎?”周朝笑嘻嘻站在門口。

我轉身,他走進來。

“不了,想睡覺。”我懨懨地拖著身子,重新趴回到床上。

“我談戀愛了。”周朝輕飄飄說出一句。

我猛的睜眼,一個彈射起床,不可思議的看著他。

“這么震驚干什么,我不能談嗎?”周朝看起來有些得意。

我手腳并用,組織著語言開口,“你......早戀了?還是在這個時候?”

周朝一頭霧水,“什么叫這個時候,談戀愛還要分時候嘛?再說,我馬上十七了,不叫早戀。”周朝不以為意,一屁股坐在我的書桌前,隨手拿起一支筆在指尖旋轉。

“我倒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趙珂會殺了你的。”我有些同情的看著他。

“嘶——是哈!”周朝像才反應過來的樣子,“我忘了她被情所傷,現在致力于加入棒打鴛鴦小組。”

“怎么辦?”周朝身體前傾,半威脅著對我說,“我就告訴了你一個人,別給我到處亂說啊。”

“咳......”我不以為意的輕咳一聲,眼神看向別處。

周朝拖著椅子一個大跨步坐到我面前,眼睛直勾勾盯著我,“你要是敢說出去,你就死定了。”

“說來聽聽呢,誰呀,鄒什么晗?”

“是鄒羽晗,這么久了還記不住別人名字。”周朝嫌棄的看我一眼,“你這個腦子整天在記些什么啊。”

我酸溜溜的反擊道,“是啊是啊,記不住你女朋友名字我犯天條咯,那你叫二郎神來抓我吧。”

周朝無奈看我一眼,“你覺得......怎么樣?”

“人家配你綽綽有余。”

“我不是......這個意思。”周朝滿臉寫滿了無語。

“是要得到我的祝福對吧。”我低頭佯裝思考著,抬頭,“那你先讓大頭起個頭,我直接立刻馬上隨個份子。”我用嘴指了指旁邊睡得四仰八叉的大頭貓咪。

周朝不顧我的玩笑話,一反常態非常認真的看著我,我和他的距離再次被拉近,近到我甚至能看到他微微顫抖的睫毛。

“你愿意我和她在一起嗎?”周朝的神情變幻著,說不出來是什么感覺,但一改平常嘻嘻哈哈的模樣,變得穩重起來。

我不理解他的問題,但他越來越近,我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我下意識想要逃跑,卻還是穩住身形。

“我又不是你后媽,還會拆散你們倆不成啊。”我不知道是不是以前的倫理劇看得太多,腦子里下意識蹦出一句,說完我瞬間覺得周圍空氣輕松了許多。

“嗨呀我就知道你不反對!到時候我正式把她介紹給你們,你們可要盛大歡迎。”周朝看起來十分開心,坐在椅子上就開始轉圈。

我長舒一口氣,還沒有從剛才的近距離回緩過來時,周朝一句話又一次將我震驚到山頂。

“藜蒿那小子也在談戀愛。”

盛夏的樣子該怎樣去具象的描繪呢,是遠處翠綠的山峰還是路邊高大的梧桐樹,或者是燥熱的夏夜打不完的蚊子還是......那個曾經對我表露心意的少年?

我對藜蒿一直以來的感覺從周朝說出那句話時被打破,從我通過周朝認識他開始,他就像存在于小說中的人物一樣,不茍言笑,冷冷清清,剛接觸他的人都會不自覺的遠離他。

但就是這樣一個人,在我沉溺于母親的過往時,在我最慌亂時和我袒露了心意,讓我抽不出其他心思去應對這份赤誠。如今聽到他似乎有了更好的選擇,我應該為他高興。

“等等,你說的是——在談?”我看著周朝,“合著他早就在談了?”

周朝思索片刻,“看來這小子瞞挺緊啊。”

我看著周朝滿面春風的樣子,毫不留情的說,“等著看趙珂怎么收拾你倆吧。”

或許是剛從沉重的學業中抽身,暑假的開頭顯得十分漫長。

周朝自從談戀愛后,神龍不見首尾,大夏天的日子經常晚上叮叮哐哐上樓,震得大頭一個勁兒往床底下鉆。

我和趙珂三天兩頭見面,趙珂似乎有了新認識的人,和我一起時老是看著手機打字聊天。

“誒誒誒。”我敲敲桌子,“你住里邊了?我這么大一個活人坐在你面前你看不見嗎?”

趙珂從手機里抬頭,嘴角的笑容還未落下,呆呆的看著我,“啊?”

“跟誰聊啊這么開心?”我靠著椅背。

“吳鋆褶。”

“誰啊?”

我納悶怎么又姓吳。

趙珂一句,“吳哲文弟弟。”

“什么?”我疑惑著,“吳哲文有弟弟?你還跟他弟弟認識了?”

趙珂笑著,擺擺手,“哎呀就是表弟啦,期末考試在隔壁學校認識的。”

“……你還是去找他了是吧。”

趙珂一頓,手機鎖上屏,臉上有些尷尬。

“我是去找過吳哲文,那我也只是去把他給我的那些亂七八糟的信還給他,我沒對他心存念想啊。”趙珂一通解釋。

“看得出來,這不是有新歡了嘛。”我眼神耷拉著望向趙珂。

“他弟弟又是什么情況?跟他一樣大?”

趙珂點頭,吸了一口冰水,揚起眉頭,冷氣吹在我臉上,“這弟弟真不一般,剛上高三就被名牌大學預定了,只要參加完體育競賽就可以直接保送到京山的體育大學,牛的嘞。”

我看著趙珂夸夸其談的樣子,毫不留情的潑冷水,“他厲害跟你有什么關系啊,況且這是弟弟嗎?比我們還大一級。”

“但他是吳哲文的弟弟啊,我就也直接叫弟弟,他也不介意。”

“吳哲文跟我們一樣大,他弟弟卻比我們大一級讀高三?跳級了?”我不理解。

趙珂點頭,“好像是吧,小學和初中都跳過。”

我無奈,沉默了去一會兒,問。

“你們倆很熟嗎?”

趙珂思考了半秒,點頭,“算熟吧。”

“你喜歡他?”

“……嘶……”趙珂深深吸了口氣,猶豫了一會兒,“算不上吧,我就是覺得他蠻厲害的。”

我身體朝前一探,“這位女同學,你知道一個人的喜歡通常是由崇拜和仰望開始的,你很危險啊。”

趙珂似乎沒有把我的話聽進去,眼睛盯著手機屏幕,微微晃了晃腦袋,“黎蒿不也是嗎?”

我手一頓,“……什么黎蒿也是?”

趙珂抬頭,眼神逐漸清澈起來,“噢,我最近聽說他談戀愛了,說是和一個他很久以前比較崇拜的人在一起了。”

趙珂咂嘴,搖頭晃腦道,“沒想到這小子藏得挺深啊,也會有崇拜的人啊,還以為是塊木頭呢。”

我放下手里的冰淇淋,奶油還是先我一步滴落到我的褲腿上,黏黏糊糊的,跟這個煩熱的夏天一樣。

這個暑假我沒有被拉去補課,神奇的是其余三個人各有各的事都沒有被補課。趙珂暑假里在研究各種美妝視頻,大大小小的化妝品買了一堆,她爸就她一個女兒,也就隨著她去造了。

周朝和黎蒿最近都沒有動靜,估計是忙著談戀去了吧,我待在那個小公寓里,追劇擼貓,好不快活。

只是少了他們三個的打打鬧鬧,更加重了西南的熱風,讓人燥熱不安。

西南的夏天只有清晨是涼爽的,一天清晨大頭趴在我的腦袋邊上,舌尖上的倒刺輕輕刮痛我的臉頰,我睜開睡眼,大頭瞪著黑溜溜的眼珠子,見我睜眼便開口叫起來,我以為是沒貓糧了便拖著沉重的身體半睜著眼去添糧,走到貓碗一看,昨晚添的貓糧還有一大半。

“寶寶,還有吃的呀。”我低頭看著蹭在我小腿的小貓,準備回去睡覺。

誰知大頭來來回回蹭我的小腿,似乎想阻擋我回到床上。

我看了看墻上的掛鐘,早晨5點45。

我一把抱起貓咪,準備一起回到床上,大頭卻像突然應激了似的,冷不丁咬住我的胳膊,瞬間給我痛清醒了,一看胳膊上留下來兩個淺淺的牙印,還破了點皮。

大頭咬完我就縮進了床底,我只好趴到地上,見它瑟縮在最角落,我一邊輕聲哄著一遍拿起桌子上的凍干引誘著它出來。大頭卻無動于衷,眼神里好像充滿了不安和害怕。

此刻,我的手機震動起來,我起身拿來一看,周朝打來的。

“喂?這么早打電話啊?”我心里有種不好的預感,平常周朝有事都是直接下來大力敲門,今天有點反常。

“阿宋......你能來接一下我嗎?”電話那頭周朝的聲音聽起來十分疲憊,如果不是他的電話號碼我都有點聽不出來是他。

“你怎么了?”我不自覺握緊了電話,“你現在在哪兒?”

“上新路66號。”

另一個區,雖然都是市區但距離我們這兒起碼有兩個小時車程。

“等著我。”我掛掉電話,顧不上床底的大頭,匆匆忙忙收拾著出門了。

路上我給周朝打電話,結果關機了。

我的心跳竄到了嗓子眼,心里的慌張感越來越強,腦子里預想著無數糟糕的情況。

我打給趙珂,她一向的習慣是開免打擾,果然沒接通,我給她留言讓她看到了就來上新路66號。

看著這個地址,我在地圖上搜了搜,發現那是我市有名的酒吧一條街,周朝怕不是給人打了吧,不對啊周朝去那兒干什么?我想著是不是周朝傷人了,甚至預設出他滿身是血的畫面。

我甩了甩頭,才想起來我和他已經快一個月沒聯系了,除了晚上他叮叮咣咣的上樓,他沒主動來找我我也就沒在意。驚覺之下才發現我對朋友的關心太少了,似乎有些坐享其成朋友們對我的好,卻忘了友誼也是需要維系的。

我撥通藜蒿的電話,他接電話很快,但聽聲音應該也是在睡夢中被叫醒,想到周朝我連帶著對藜蒿也有些愧疚。

“有點突然......”我猶豫著開口。

“沒事你說。”

藜蒿的話語還是那樣溫和且堅定,有種任何事在他面前都能迎刃而解的力量。

我三言兩語解釋了周朝的事情后,藜蒿接著就開口,“我目前在老家......”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我心里落了一下,正預備開口。

“大概三個小時后到,你隨時和我保持聯系。”

聽到藜蒿的話,我鼻頭一酸,心里的愧疚感更深。

周朝的電話雖然不關機了,但打過去還是無人接聽的狀態。

我一再催促師傅快一些,但慢慢的路上車越來越多,早高峰的前夕讓我心里更加交集。果不其然在一個十字路口,停電導致紅綠燈失效,四方的車輛堵在一起,移動得十分緩慢,雖然已經有私家車車主下來疏導交通,但進展仍然緩慢。

我看看時間,心下一橫下了車,原本想找個共享單車騎過去,沒想到這邊已經全是共享電動車,我不會騎車,但眼看著周朝還在等我。我迅速掃了一輛,有些忐忑的坐了上去,慢慢地扭動著開關。

啟動的那一刻我以為是順利的開端,沒成想出去不到五米,沒掌握好方向摔下了車,身邊路過一輛輛飛一樣的共享電車。我忍住痛爬起來繼續騎,剛開始經過一段距離的歪扭和抖動后,開始逐漸上手。

由于下車的地點里上新路不是特別遠,二十分鐘后我便到了,我丟下車甚至來不及上鎖,狂奔著66號而去。

周朝的電話終于打通了,但聲音卻不是他,是一個男生,聽起來年齡不大,開口第一句便問我,“你是他女朋友嗎?”

“你是誰?”我皺著眉頭,這人的語氣并不算友好,甚至帶著一絲挑問。

“周朝在哪兒?”

片刻的沉默后,周朝的聲音終于出現,“阿宋......”

“我到了我到了你等我我馬上。”我喘著粗氣沿著馬路尋著門牌號一路跑過去,終于在一個上坡處看到站在門口的周朝。

我三步并做兩步跑上上坡,周朝見我來了,眼睛突然紅了,從他身后出來一個藍毛少年,臉還算清秀眼神卻十分挑釁,就好像綿羊的臉上張了一雙鷹的眼睛。

我跑到周朝面前還沒來得大喘氣,周朝似乎想要靠近我,但不知怎么又停住了腳步。

我檢查他的全身,好像沒什么外傷,“你怎么了有沒有哪里受傷啊。”

或許是我猛然停下,流向心臟的血液還在瘋狂跳動,我感到了一陣心臟痛,不由得捏緊了拳頭。但我此時顧不上,眼前的周朝眼眶紅紅,頭發順下來半遮在眼前,神情看起來在極力克制些什么。

旁邊的藍毛少年說了話,一開口就知道輟學很久了。

“你就是他女朋友?”

我將周朝拉過身邊,語氣不善,“你們誰啊?”

面前這個有些痞氣的人突然一笑,眼神看向了周朝,十分玩味的慢慢吐出幾個字,“好可憐......”

我還沒反應過來,周朝突然像一頭暴怒的獅子,沖著獵物的喉嚨就咬了過去,藍毛少年右臉肉眼可見的紅腫了起來,可見周朝的力度之大。

我從未見過周朝這樣,趕忙將他拉回來擋在身后。

藍毛少年像個瘋子一樣,被打了之后躺在地上笑起來,從地上爬起來后,眼神更加銳利,嘴里依然流里流氣,“你居然也有人愛?你配嗎?”說完十分不屑地轉頭瞟我一眼進了66號酒吧。

我轉過身,周朝的眼神已經木然,神情麻木眼淚卻大顆大顆地掉下來。

我趕緊帶周朝遠離這個地方,走出酒吧一條街之后,周朝停住了腳步,我轉身,周朝低下了頭。

“我想去江邊。”周朝啞著聲音。

我帶著他穿過一片茂盛的野草地,周朝坐在江邊的一塊石頭上,眼神放空。江風擾動他眼前的劉海,吹得他睫毛顫動。

我見他一直不說話,只是陪著他在江邊坐著。

“阿宋。”

他今天格外習慣叫我阿宋,以前他學著偶像劇里叫親昵的名稱會覺得肉麻和矯情。

“我在這兒。”

江邊的風有些冷,吹得我全身起雞皮疙瘩,我轉頭看向他,等待他的下文。

眼前的周朝雖半昂著頭,身體卻彎了下來,我這才注意到他鼻柱中有一道劃痕,嘴唇也腫著破開了一個小口,血凝固住看上去有些頹靡。

周朝微微張口,“我父母在外面有一個和我一樣大的兒子。”

周朝說完,我只感覺全身的血都被風凍住,氣息停在喉間,短暫的窒息感拉回我的一絲神緒,回想起來剛才那個藍毛少年。

“是剛才那個人嗎?”

片刻,周朝點頭,承認得十分艱難。

周朝的父母很早就去外面工作,想起第一次見到周朝時還是在那個炎熱的下午,他抱著籃球看我往下水道里倒東西。如此想來,都快五年了,我一直沒見過他的父母,他一直都住在教師公寓里。

剛才那個男孩和周朝一樣大的話,難道說是私生子?

好像也不對,都是同一個爸媽生的。

我小心翼翼地望向周朝,發現他并不意外和震驚,只是很平靜的敘說著,“從小到大,我住過大伯家二伯家小姨家,爺爺奶奶外公外婆家,甚至是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家,初中以后總算有了穩定住所,就是那間教師公寓。”

周朝說著,竟然笑了,“還是托宋老師的關系走后門。”

我姨娘?

“你爸媽具體在哪個地方工作啊。”我不由得問,這么多年甚至過年似乎都沒見到過。

“我不知道。”周朝語氣突然喪了下來,“他們這個月說這兒,下個月說那兒,久而久之我就不問了,每個月按時給我打的生活費倒是很準時。”

周朝低下頭,忽然轉變了語氣,“其實我知道他們在外面又生了一個,在我出生的第二年。”

我驚詫到說不出話來,周朝看起來很痛苦卻又在極力克制。

“明明我才是一個身體健康的人。”周朝眼眶里蓄滿了淚水,“他們卻把所有的時間和愛都花在那個人身上。”

周朝轉過身捏住我的肩膀,“宋茭,為什么?我不值得被愛嗎?”

我看著周朝的眼淚從臉頰上滑落,剛才因回血不足的心臟刺痛了一下。

江風輕拂水面,帶起陣陣漣漪。看著周朝慌亂的眼神迫切想要尋找到堅定的答案,我伸手抱住了他,下巴輕輕磕在他的肩膀,“你在我這里永遠值得。”

已經忘了被父母愛著是什么感覺,那缺失的親人保護和關心,如今成為了我和周朝的共同點,不禁想到,究竟要多完美才能被人堅定選擇。現在發現,完美不會讓人愛你,缺陷和遺憾才是被人關心的關鍵。

不知道過了多久,太陽已經在水面上泛撒金光,岸邊有人晨練跑步,周朝埋頭在我的頸窩,呼吸均勻,過度的疲累已經讓他說不出一絲話來。

我拿出手機,才發現藜蒿給我打了十幾個電話。

“好。”

我僅僅說了一個字,周朝便睜開了眼睛,我動了動有些發酸的胳膊,回答著藜蒿。

“走吧,回學校。”周朝站起身,聲音啞然。

到公寓樓下時,藜蒿看起來已經等候多時了。

“你上去好好休息。”我輕輕拍了拍周朝的手臂,發現溫度有些高。

藜蒿順勢摸了摸周朝的額頭,轉過頭對我說,“發燒了。”

我心中一震,趕緊和藜蒿架著周朝往醫院走,周朝此刻卻十分抗拒,“阿宋,我想回家。”

“好好好,我們馬上上去。”

等藜蒿把周朝架到床上,我木然在原地,“現在該干嘛?”我沒有照顧發燒病人的經驗。

“沒事兒有我。”藜蒿徑直走向電視,在下面的柜子里找到一包藥箱,拿出了幾篇退燒貼和七七八八的藥。

“你怎么對周朝家這么熟悉?”藜蒿的自如讓我仿佛以為他跟周朝住一起。

“一般家里放藥的地方有三個:門口,電視柜和茶幾下。”說完藜蒿起身走過來,路過我身邊時,“閉眼。”

我腦子還沒反應過來,下意識說了一句,“有什么是我不能看的?”

藜蒿頓住了腳步,轉過頭看我,我自覺說錯了話,默默的轉身閉眼。

“好了,轉過來吧。”藜蒿依舊淡定。

“你干什么了這是?”

“在散熱處貼退燒貼。”

“哦。”我看著藜蒿有條不紊喂周朝吃藥的樣子,心想這是三十五歲還是十七歲的人啊。

早起的困倦讓我沒有任何思考能力,坐著坐著就躺在客廳的沙發上睡著了,這段時間里我還做了一個夢,夢見我躺在老家的床上,我媽微笑著摸摸我的頭,給我蓋上了被子,我舒服得翻了個身。

一瞬間的失重感讓我驚醒,接著便是感覺到陷進了一個有溫度的地方。

我睜開眼,藜蒿的臉出現在我眼前,旁邊是逼仄的沙發,原來是我翻身掉了下來。

藜蒿的手在我背上托著,讓我身體不至于和冰涼的地板來個親密接觸。

我撲騰著在狹窄的地方起身,快速丟下一句,“上個廁所。”

冰涼的水沖在我的臉上,消去了一絲紅暈,卻對紅了的耳根毫無用處。

等我再次出來,周朝已經醒了半坐在床上。

我走過去,手貼著他的額頭,“好像沒那么燒了。”

藜蒿從廚房出來,左手端著果盤,右手握著水杯。

他將水杯遞給周朝后朝我走過來,“給。”

周朝喝了口水,“沒看錯這是我家冰箱里的吧。”

聽周朝還能打趣,以為他好了很多,便將藜蒿給的果盤端到他面前,“你先吃。”

周朝想也不想,張開嘴,手卻不動。

想到他之前的神傷,我叉起一塊水果塞進他嘴里,周朝吃痛,輕皺起眉頭。

我起身,“你沒事我們就先走了,藜蒿剛從老家回來,讓他好好休息一下。”

可能是因為剛退完燒,周朝點頭,隨后繼續躺下側過身,“注意安全。”

走出門,藜蒿從包里不知道東西拿出什么塞到我手里。

我伸出手,手心里靜靜躺著一塊透明琥珀石,里面好像有個東西,我拿到陽光下仔細一看,發現是朵藍色小花,看起來很稀有的樣子。

“我爺爺教我做的琥珀石,里面的花是我有天去看日出的時候發現的,覺得很特別,就想送給你。”藜蒿站在臺階下,輕昂著頭,我可以看到他清晰的鎖骨。

“好看,我收下了,謝謝。”看著藜蒿的眼睛,我沒敢問出他是不是真的在談戀愛,更不知道這塊琥珀石是不是獨一份。

我和藜蒿往下走,“快開學了,要分班了。”

我點頭,“你和周朝應該在一個班吧,你們選的一樣。”

“可能吧。”藜蒿的聲音在樓梯里回蕩,輕撞上墻壁又彈回我的耳朵。

“你是不是快過生日了?”我記得藜蒿的生日在秋天,好像還是天蝎座。

藜蒿思忖了片刻,“可能吧。”

我停下腳步,轉身對藜蒿無奈地說道,“大哥你連你生日都不記的啊。”

“你要給我過生日嗎?”

“......”這可把我問住了,我咬咬嘴唇,“可以啊,到時候周朝、趙珂和我都會給你過一個快快樂樂的生日,你也知道他們倆,地球沒了他倆都轉不動......”

“我是說,你會給我過生日嗎?”

“當然啊,我不是說了......”等等。

“你的意思是,我一個人給你過?”

“還有我。”藜蒿十分認真地說道。

“噢你不喜歡熱鬧對吧,嘶——我想想......”說著我一邊下樓一邊加快腳步,走到樓下,我以平生最快的語速咕噥著,“下次你生日我們再聊,你先回去等消息哈,拜拜拜拜。”說完我飛也似的上了樓跑回了公寓。

什么地獄氣氛!這小子想腳踏兩只船是吧!還想踏我,想得美!

想完我真想給自己一耳刮子,好賴提什么生日。

次日清晨,我提著買好的早餐去樓上找周朝,周朝怏怏的沒什么精氣神。

我轉身帶上門,“吃早飯。”

周朝倒是很聽話,乖乖坐在餐桌前,我探了一下他額頭的溫度,正常。

“多喝水。”說著就近給他倒了杯熱水。

周朝推開,“我想喝冷水,太熱了。”

“那就晾晾,涼了就冷了。”

周朝沒說什么,只是用筷子戳著包子上的旋兒,都快戳成篩子了。

“接下來你打算怎么辦。”我直截了當,周朝不可能永遠沉溺于這樣的情緒,“關于那個男生。”我不想讓他沉溺于這樣的情緒,總要面對的。

果然周朝長嘆一口氣,放下了筷子,“或許繼續裝作無事發生會比較好吧。”

我相信周朝的父母其實早就知道周朝知道他有一個兄弟,誰來捅破這層窗戶紙,誰就失去了主動權,因此這層薄如蟬翼的窗戶紙才能持續到今天。

“不可以。”或許是我態度十分篤定,周朝看著我,神情充滿了矛盾。

“我陪你去見他,只有直面才能無所畏懼。”我直直盯著周朝,“我希望你永遠不要被別人的陰影而放棄自己的陽光,我希望你一直是快樂開心的周朝。”

對于我說的話,周朝思索著,能感覺到他的心緒變化,我突然有一種被依靠的感覺,原來友誼不需要刻意維持,只需要你站在他身邊就好。

開學的日子越來越近,趙珂依然在死磕她的美妝,臨近日子才來找我借暑假作業。

“早干什么去了。”我陪著她在家里飛一般的抄作業,恨不得長三只手。

我正幫她補作業補到手軟,趙珂卻突然站起身來到穿衣鏡目前,一邊看一邊問我,“我是不是胖了?”

我瞥一眼,“如果你因為要取悅別人而減所謂的肥,我會勸你不要這么做,沒有健康的身體和力量,在危險來臨時只能望天。”說完,我停住筆,一時間想到我母親年輕時還因為那個姓馮的減過肥我就生氣。

我母親那個年代雖然不愁吃但也沒到富裕的程度,而本就瘦小的母親竟然為了一個男人節食,我聽姨娘講述時鬼火直往上冒。

看著趙珂愁眉的樣子,好像是真對自己的身材不滿意,但在我眼里,趙珂是非常健康的美麗,她能三秒之內讓人染上好心情,勻稱的小腿格外好看,微微的小麥色讓人聯想到北方大地秋收的豐茂,那是豐潤的土地才能給人的陽光。

可她嫌自己不夠白,在暑假里硬生生把自己關了兩個月,就算出門也是全身包完只露一雙眼睛,名曰防曬。

趙珂轉過頭看我,“我真的不胖嗎?可是我有小肚子誒。”

我雙手環胸,嚴肅地看著她,“再瘦的女生都會有小肚子,它不是贅肉而是為你保護子宮,生物課你打蚊子去了?老師講的不聽去信網上那些所謂減肥博主,別人還要往腦袋里灌水泥你也去開刀嗎?”

趙珂噘嘴,回到桌子前,“可......”

趙珂還想說些什么,但看了看我的臉色,不作聲了。

“是為了那個姓吳的?”我沒好臉色的看著她。

“都說了我不喜歡他。”趙珂趴在桌子上戳著本子。

我重新拿起筆,繼續幫她抄作業,“你最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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