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把手給她洗干凈了的，但你端盆子水放到她面前。一盆子清水，她摁是把水洗白了。一天天啥子都沒做，曉得那個手咋了那么臟！”90歲的王奶奶手里握著一條紫色的干毛巾慢慢地擦手，一邊擦手一遍眉頭緊縮地看著照顧她的阿姨，她看起來好像懂卻又不懂。

“媽！我給你送飯來啦，你餓沒餓呀？”王阿姨的女兒穿著精致，提著保溫桶優雅地走進病房。看著她正在擦手又問道：“王阿姨，我媽才洗過手是吧？”

倒完洗手水的王阿姨放好盆子，出了廁所。“都是！才洗了的，她自己洗的。端了盆水放到那她自己洗到耍，一會兒那個水的顏色都變白了。天天都在洗，每次洗了后水也沒得那么臟，但就是她自己這門起慢慢洗到起一會水就臟了。”

“媽媽，你知道我送飯來了。把手洗干凈了準備吃飯了是吧。”她女兒進來先是把保溫桶放在床頭柜，洗過手后又去窗戶邊拿過圍兜。“媽媽，餓了沒有呀？我今天給你蒸了南瓜，可好吃了。”說完又進了廁所，把圍兜上面看不見的灰塵用打濕的毛巾擦拭了一番。

王奶奶坐在床尾，女兒和自己說話時她笑瞇瞇地看著她。女兒一消失在視野里，面部表情又逐漸回復平靜。

再出來時，與進去時差不多的圍兜又被拿了出來。熟練地圍在王奶奶的脖子下的衣服外面，又在上面夾了幾張衛生紙。“媽媽，我們家阿姨買的這個南瓜可好吃了，一蒸好我就拿過來了。”

“哦”王奶奶笑著看著女兒答應道，可女兒一轉身上提的笑容又下垂下去。

她女兒走到床頭柜抽出一張消毒濕巾，擦拭保溫桶蓋子和桶身。從里面取出一個底部圓潤的湯匙，用濕毛巾墊著裝南瓜的內格。

此時王奶奶疑惑地看著看著眼前黃黃的東西，“這是什么呀？”她女兒舀了一小塊南瓜輕輕吹了一下：“媽媽，這是南瓜，一蒸好我就拿過來了。你先嘗一下，慢慢的。看一下燙不燙知道吧。”

“南瓜呀？南瓜我喜歡！”

她女兒很小心，往日帶的飯菜會放在陶瓷碗里用手隔著感覺溫度、糊糊類的會先滴一滴在手腕感覺溫度。今日的南瓜黏黏糯糯，散散熱氣應該就不燙口了。

王奶奶吃了一口“甜！”“甜是吧？我昨天吃的時候就就想著今天給你帶一點來，你要是喜歡的話我又讓阿姨買好不好？”她女兒一手端著南瓜，一手拿毛巾擦了下王奶奶的嘴角然后又舀了一勺南瓜。這勺南瓜比剛才那勺大一點，趁著說話的空隙讓南瓜再降降溫，南瓜在母女的溫情對話中幾分鐘就解決了。她女兒又刮了刮粘附在內格碗壁上的南瓜，刮了幾下湊齊了一勺，自己講最后的這一勺做了個完美的收尾。擦干凈王奶奶的嘴角，將勺子和內格洗干凈后將保溫桶裝好，又把紙巾和圍兜取下收拾干凈后與王奶奶道“媽媽，我先回去了。明天又來看你好不好？”

王奶奶笑著說：“你回去啦？”

“對，我先回去啦。明天又來看媽媽，給你帶南瓜好不好？”她女兒稍彎身，摸了一下她的手。

“好，注意安全啊！”

今日的溫情下午茶時光就匆匆過去了，往日里她女兒留下來陪伴她的時間更長一點。會和陪護阿姨聊聊天、問問她昨晚的休息情況醫生查房時的情況、檢查一下抽屜里的藥，帶著她一起和晚輩們視頻。每天來或是隔天來，王奶奶就坐在那里發發呆。每進去一個人她都會雙眼黯淡的看著對方走進來又出去，偶爾會打招呼問：你吃了沒有？你還沒下班啊？這類似的話。若是對方語調高昂或是笑瞇瞇的看著她回答，她會比對方更高興然后再揮揮手說：“拜拜”。

很少有老年人能一覺拉通睡到天亮的，她就是其中一個。也多虧這一點有一次晚上嚇走了一個來歷不明、目的不明的人：一天夜里，一個身著黑衣，戴著口罩的人悄咪咪的進了她的病房。那時病房里加上她共有四個人，左手邊的趙奶奶和右手邊的杜奶奶、靠墻睡覺的王阿姨。偏巧她睡不著，正在慢悠悠的翻起身準備尿尿。看到來歷不明的人大喊一聲：“你干什么？！”緊接著又是腳邊傳來的倉皇的腳步聲，本來王奶奶這一嗓子就把王阿姨驚醒了、腳邊的腳步聲印證著什么，再一抬頭一個黑色的背影快速的走出了病房。

呼～好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