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日未更新,秦昊打電話來催促,紀黎川抽著蘇晴不在的時間,交代了下目前情況,秦昊一路既往的嘴壞:“把妹次次進醫院的,也就你了”
“老實說,你這是不是苦肉計啊”
紀黎川懶得聽他瞎扯,掛了電話。與此同時,蘇晴在公寓里一邊攪動著鍋里的排骨湯,一邊和林默默帶電話。
“確定要說了?”
想到那天講得故事,蘇晴嘴角微勾:“嗯,或許他就是我的牧馬人,即便傷口可能腐爛到不能根治,即便以后再走一遍那條路,我也認了”
話已至此,林默默也不好再說什么,蘇晴能再遇到一個讓她如此堅定的人,作為好朋友,她們求之不得。手術當天,蘇晴一個人坐在手術室外等候,葉言是中午到的,給她買了點快餐,蘇晴抱歉的搖了搖頭,她沒胃口。
“多少吃點,等他出來了還要你照顧呢”
她這才喝了小半碗皮蛋瘦肉粥。
“喜歡?”葉言在她身邊坐下,指了指手術室,蘇晴轉頭,面露驚訝,隨后無奈一笑:“看出來了?”
葉言點頭:“別忘了我是做什么的”
編劇,最擅洞察人心。
“是不是更不好受?”
喜歡的人是因為自己才躺在那里面,蘇晴點頭,半晌才啞著聲音開口:“你知道么,上坡時我體力不好,他蹲下來想背我,我都沒同意,就怕累著他”
何況現在.......心疼加愧疚,占據了她所有的情緒。
“打算什么時候說?”
“快了”蘇晴露齒一笑:“阿言,替我保密哦”
紀黎川的手術很成功,醫生說修養幾天便能下床,后續只要好好復健就可以,蘇晴估算了下時間,還要在水市呆上大半個月。壓在心里的大山終于被移開了,呆上半年也不介意,白凈無瑕的小臉上天天掛著笑容,看得院里的男醫生心跳加速,更有好幾個來要過號碼。
這日被紀黎川撞見,當晚就表示身體可以了,要出院回杭城,蘇晴哪能答應,不過他態度十分堅決,蘇晴只好去找醫生商量,因她看護的十分細心,主治醫生也放心,經過協商,同意讓紀黎川住在公寓里,白天抽半天來醫院復健即可。
蘇景塵也忙里抽空來探望,他有過腿傷復健的經歷,順便傳授了下心得,一切都往好的方向發展。蘇晴琢磨著,等回杭城后她就好好找他談一下,要是他不介意,她會用余生告訴他,他沒有選擇錯。
要是他介意,她也不怪他,祝福他遇到更好的人。
這日,蘇晴接了個電話,紀黎川一個人在療養室里復健,正走了兩圈,便看到門口站著的陸影。蘇晴回來時,療養室里已不見了紀黎川的身影,問了護士才知道有個女人來找他,兩個人往休息室的方向去了。
休息室里,紀黎川拄著拐杖坐到位置上,陸影本想幫忙扶著,被他不經意間避開,她的笑僵在了臉上,悠悠道:“你瞞的可真好,怕我過來?”
“沒有”紀黎川淡淡道,他讓蘇景塵封了消息,只是不想劇組的人一波波的打擾。
“你怎么知道我在這?”
陸影臉色一僵,原來蘇景塵給助理打電話,被她偶爾聽到了,這才順藤摸瓜的趕到醫院。
“現在看過了,你可以走了”
陸影咬了咬唇,答非所問:“我見到她了”
紀黎川隆起了眉峰。
“你心里的人,就是她么?很普通的一個女生,我比她有錢,比她漂亮,比她身材好,甚至比她更......”
“夠了,出去”紀黎川打斷她的話。
門口,蘇晴目瞪口呆,沒想到撞見這么一出大戲,就在糾結要不要走,陸影下一句話已經傳入耳中,如一聲驚雷,在她腦袋里炸開。
她說,黎神,她配不上你。
黎神?
黎神??
黎神???
蘇晴大腦瞬間一片空白........她不知道怎么離開的,在她有意識的時候,已經坐在樓下花園里,正午的陽光十分毒辣,老人們都坐在陰涼下,只有她,讓陽光放肆的照在身上,皮膚逐漸發燙,卻依舊暖不了那顆發冷的心。
或許是他與自己想象中的黎神南轅北轍,所以她從未把兩人牽扯在一起,和小孩子一樣愛甜食,不會照顧自己,更不善言辭,把她陷入好幾次尷尬的氛圍里。這樣的一個人,怎么會是把人心寫的如此透徹的黎神???
相比較,阿言更像一個文學工作者,心思細膩,極懂人心,從待人處事便可窺見一二。
可心里又有一種聲音說,他就是他。
不然,他怎么能弄到《塵世》的原稿?
不然,他怎么能和蘇景塵做朋友?
不然,為什么出差要來水市,且在劇組邊上?
不然,黎神怎么還會關注私信她?
不然.......
那么多線索,都被她忽視了。
她可真是傻啊,蘇晴勾起一抹苦澀的笑,或許陸影說得沒錯,那么傻那么普通的她,怎么能配的上?況且,她還......蘇晴低頭摸了摸小腹,他們之間更不可能了吧。
如此高不可攀的男人,會接受她這樣一個人?
蘇晴再次回到療養室時,紀黎川已經在那復健了,看著她勾起一抹溫和的笑:“怎么去那么久?”
“吃了飯再上來的,順便給你帶了雞肉粥”蘇晴已收拾好情緒,紀黎川就近找了個座位,她下意識要幫忙,手伸到一半就停了,對上他疑惑的眼神,才扶著人坐下。
“怎么了?”
“沒什么,可能天太熱了”紀黎川見她面色微紅,還有些發絲貼在臉上,像是被熱到的樣子,就也沒多想。
吃飯時,蘇晴用余量看向面前的男人,復雜酸澀的情緒,逐漸涌上心頭,這是她從前的燈塔,不能褻瀆的存在,但也是她的牧馬人,雖然轉瞬即逝,以后就注定是陌路人了。
想到這,心口像是被鋒利的刀片突然劃過,疼的她措手不及,收拾好的情緒也即將潰堤:“我去個洗手間,你慢慢吃”
她領著包包快步而走,出了門,眼淚就像是像斷了線的珠子,一顆顆接著往下掉,接下來的日子,蘇晴過得很煎熬,比當初分手那段時間更甚,白天她要時刻保證不讓他看出端倪,晚上內心壓抑的悲痛鋪天蓋地折磨著她,經常失眠。
有一次睡過去,甚至做了夢,夢里她被所有人嘲笑,殘柳之身還敢妄想黎神,傷口被暴露下陽光下,所有尊嚴被踩在腳下,她狼狽的坐在絕望的深淵里。后來,紀黎川不知道從哪里過來了,他眼下青黑,用一雙通紅的眼神看著她,他沒有說話,但那個失望責問的眼神。
像是放出一把利劍,深深刺傷了她。
蘇晴一下子就醒了。
她坐起身,把右手放在心臟的位置,那里尚有隱隱作痛,夢里鋪天蓋地的絕望,也依舊殘留在腦海里,嘴角露出一抹苦澀的笑........窗外朝陽初上,而她的黑夜,卻才開始。
肉眼可見的,蘇晴瘦了。
紀黎川很擔心,以為是自己的腿遲遲沒好,才讓她擔心的吃不下睡不著,因此更加努力的進行復健,看著蘇晴心里一酸,別過臉去,不經意的擦去眼角的眼淚。這動作,她這段時間不知道做了多少次,非常熟練,紀黎川努力的效果很明顯,他們提前三天回去,蘇晴松了口氣,她真心需要一個獨立的空間,去舔舐傷口。
到杭城時,已是晚上。
天天臨行前,是被送去了寵物店,蘇晴放下行李便去領它,可天天好似已經不記得她了,老板解釋道貓還有點小,這么久沒見也正常,蘇晴只好把它抱在懷里,像和從前一樣從頭到尾的幫它順毛。熟悉的懷抱,熟悉的氣味,熟悉的動作,它才漸漸想起來,然后瞄瞄瞄委屈的叫個不停,把蘇晴心疼壞了。
紀黎川付了錢,兩人才領著貓回去,天天一如既往的只粘蘇晴,紀黎川表示可放在她家養,蘇晴猶豫片刻也答應了。
電梯里,紀黎川狀似無意道:“之前說的,約著晨跑,明天開始?”
蘇晴摸著天天的手一頓:“醫生說,一年內你最好不要激烈運動”一直到分別前,兩人都沒再開口,回到家后紀黎川坐在沙發上,臉色晦暗不明。
她不知道,離院前他特地去問過,醫生說慢跑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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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六月,杭城的天就到了35℃以上,若非必要,蘇晴是不會出門的,每天在家擼擼貓,研究研究美食,對門的人叫過她幾次,都被她拒絕了。
蘇晴覺得自己很矛盾,他來約她,那一瞬間的喜悅無法否認,但是要硬逼著自己去拒絕,拒絕的次數多了,紀黎川也逐漸不找她了,每個深夜,她又暗自失落,對著他的微信發呆。
這一天,紀黎川給她發了微信,給出了一個無法拒絕理由。
阿言來了。
她和蘇景塵攜手而來,還帶了幾個特殊的“客人”,看著腳下的一窩貓咪,蘇晴心都要萌化了,她這才知道,這貓是阿言家的。蘇晴的貓糧充足,五只小貓外加兩只大貓,坐著一排吃飯的架勢格外壯觀,葉言倒是見怪不怪,她家平時也是六只貓一起吃的,午飯是在蘇晴家吃的,葉言幫著打下手。
“你們怎么今天過來了?你家那位不拍戲么?”
“《黑白》殺青了,明天是黎川生日,我就想著來找你們玩”
“明天,是他生日?”
“咦,你不知道?”葉言詫異了,她瞧了眼客廳,壓低聲音道:“你們不會還沒在一起吧?”
蘇晴洗菜的手一頓,點了點頭。
葉言啞然,蘇晴上次說快了,她還以為兩人已經水到渠成了呢,她剛想問為什么就聽蘇晴道。
“阿言,不問行么?”
“........好吧”
兩人做了滿滿一桌子的菜,色香味俱全,但四個人里有三個都食不知味。
葉言因為廚房的談話,有點心不在焉,蘇晴和紀黎川更不必說了,兩人從水市回來基本就沒見過面,加之蘇晴的幾次拒絕,讓氣氛還多了幾分尷尬。吃的最痛快的應該是蘇景塵,阿言手藝也還行,但是并沒有這么夸張,都能堪比五星級大廚,他都有些羨慕紀黎川了。
下午的時間,蘇晴腦子里一直盤旋那句話:明天是他的生日,她要不要準備禮物?
普通朋友間,生日都能送禮,何況,他曾冒著大雨趕去了南城,雖然最后是個烏龍,還有他在水市.......最后,蘇晴說服了自己,當下就拉著葉言商量,蘇景塵這張臉,到哪里哪里堵塞,是不能帶的,紀黎川這位壽星,顯然也是不能帶的,最后兩人一拍即合,打算獨自行動,留下兩個大男人在房間里面面相覷。
商場里,蘇晴給紀黎川挑了款領帶,中規中矩的禮物,價格也適中。
“他是不是惹你生氣了?”所以才送這種一看就是普通朋友的禮物。
“是我自己的問題”蘇晴露出一絲苦澀的笑。
“我不想具體解釋什么,我只能說,不是喜歡就能在一起的”
“就如古時候有貧富差距,階級制度,每個人都還受困于社會中一些現實問題”
葉言看向蘇晴,她是不是知道了?
“怎么了?”
“沒事”
她不能去問,萬一不知道,她這一問就露餡了,身份這種事,還是本人來說比較好。兩人在外面吃晚飯,葉言看著她,幾次欲言又止,最后還是沒忍住道:“黎川這個人,雖然性格上不太討女生喜歡,但對你是真心的”
“就像他這個人,一看和小動物就絕緣的,但是為了你居然都開始養貓了”
蘇晴詫異:“天天是為我養的?”
葉言點頭,回想起那時的情景,忍不住笑道:“我聽景塵說的,那時《黑白》還剛開拍,他就求教怎么追你,后來也不知道這兩人怎么合計的,沒多久就問我要貓了”
“我本來不想給的”
“他支支吾吾了半天,說自己不善言辭,讓我送他一個“話題””。
蘇晴先是忍俊不禁,實在難以想象這個畫面。玩笑過后,是酸楚冒泡。
“阿言,想喝酒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