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擺弄著桌子旁邊一柄果綠色的小旗子。

原來當時馮傲就表現出驚人的成熟來了么。我的眼前不斷復刻著第一次見面時，六歲的小姑娘身上穿著豆綠色的小裙子，眼睛里是很單純的目光，沒有警惕也沒有害怕，讓人覺得她是一只很好騙的獵物。

我心里更是愧疚，上班時間登上了微信。

“昨天晚上真是對不起。”

我承認自己有些慫，區區一個道歉不能見面說。這點之前小雨也有批評過我，說我連感情都能拖著，簡直就是在“冷暴力”她。其實我也有在竭力挽回局面，最后努力還是付之東流，兩個人都很疲倦，我卻總期待著關系像以前一樣好起來。

后來我一直在嘲笑自己。

努力都不行的事還在空期待。給過你一碗飯的人還期待他給你一個家？

我到底在做什么夢啊，還是早點忘了她吧，我決定把腦海里所有關于她的美好都格式化。

然而在給病人補牙的過程中，馮傲竟然回我電話了。“其實我也有想過是這樣的……那時我太浮躁了。”“沒事。過兩天是你的生日對吧？”補完牙后，我坦然地坐在沙發上。

“你忙你的吧。不用管我了。”她的語氣酸溜溜的，但很硬，讓我想起小時候做實驗，泡在醋里很久的石頭，上面全是氣泡。真是一種全新的體驗。

“那可不行！明天一起吃個飯吧，吃完飯我帶你去游樂園玩，附近不是新開了一個游樂園嗎？”

“我已經和閨蜜約會了。”

“沒關系，我陪著你。我也想多多認識一下你身邊的朋友，我想她們都很友好。”我感覺我應該比小雨更適合去聘幼師。

“她們里面有亓嬌洛。”馮傲的語氣中帶了緊張。

這……我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女人的關系圈總是很復雜，有朋友也有敵人，她們有些經常生活在一種相互攀比，羨慕又不屑的日子里。

“不用擔心，我們過我們的。”

她終于放下心來了。“但是那個游樂園我媽帶我去過……好像并不是很好玩耶！”

“那你打算去哪，小公主？”“密室逃脫行嗎？”

我大概能猜出她想干什么了。

“好，那我們先去吃飯，然后陪我們的朋友一起去玩。”美團頁面劃了又劃，各種山珍海味數不勝數，最終我選擇了一個合適的餐廳。“嗯……謝謝你啦！”馮傲總是這樣一個情商游離在合格線外不會說話的小孩。

我趴在桌子上，半瞇著眼睛：“對了，你的中考成績怎么樣了？”

“嗯……其他的都還行，就是物理差一點。”她說得模棱兩可。

“差一點嗎？”我在記號碼的小本本上勾畫已經回過電話的人名，“整體沒有不會的題吧？”

“有是有，所有的物理題里我就只有光學不會出錯。哎，不過你說，光路能不能不可逆啊？”“按理來說……不行。因為反射角等于入射角，就算在不同介質界面處發生折射，入射角的正弦：折射角的正弦=入射介質的光速：折射介質的光速。當光在原折射介質中沿原折射線路射向界面時，原來的折射角成為入射角，原折射介質成為入射介質。等量代換一下，新入射角=原折射角。那么新折射角的正弦=原入射角的正弦。所以無論如何，光路都是可逆的。”我說完后對面沉默了。

“雖然我聽不懂，但我覺得你比起來當牙科醫生，還是更適合當家教。”

“我當過家教。我教過一個和你差不多大的小男孩。”

“我怎么沒聽說過？難道是因為當代大學生就業困難，你身兼數職？”“高中畢業后的那一個暑假，我嘗試了一下。學生叫袖煜。這些都是題外話了。”說到袖煜，我稍稍皺了皺眉頭。

“你說，要是光路不可逆的話……這像不像單向奔赴啊？”“何出此言？”我不禁開始笑馮傲永無止境的腦洞。“因為你想啊，你把光比作感情，它只能從一邊入射進去，另一邊就不可能了啊。”

是嗎？……我不再去想怎么用理科思維去破解她的話。

如果是這樣的話，大概很多人的世界里都是光路不可逆吧？

“先說到這吧，有病人來了，回家我再跟你聊。”我看見門口緩緩進來一位病人。

我理理衣襟。

我打算重新開始了。

我的小公主，你會陪我走下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