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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 天涯又咫尺
  • 豐芝
  • 3261字
  • 2022-07-18 23:09:36

“還好嗎?”

“很好。”

“你瘦了。”

“瘦了好,我現(xiàn)在一點也不失眠,倒頭秒睡。”

“真不錯。”

“我現(xiàn)在粘袋子越來越快了。”

“哥......”

“如琢,別哭,我真的很好,我在這里很心安,可以安靜看書,很好。”

“你讓我給你買的書,我這次都帶來了。”

“我又寫了個書單,你如果忙,下次親自不用來,直接給我寄過來就行。”

“嗯,好。”

“照顧好歡歡,照顧好我媽。”

“我會的,前些天我?guī)Ф虣z查身體,一切健康,歡歡愛看書,才一歲多就會分大小多少了,是個小天才,哥,她和你一樣聰明。”

同哥的臉上終于露出一絲笑容:“謝謝你,如琢。”

有獄警在會客室的門口不帶任何表情地叫:“時間到。”

“再見,如琢,好好保重。”

“你也是,哥,再見。”

同哥離開座位,訓練有素地和他的獄友們按順序排好隊,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會客室。

我步履沉重,出了看守所,上車,茫無目的地將車開出去。我先是去找魏來,在她家消磨了半天,又開車回家。

走到半路,想想回家還是一個人,便將車停在一個公園門口,行尸走肉般地走進去。

傍晚的公園很熱鬧。已是春末夏初,公園里綠蔭濃重,到處都是在公園里散夏娛樂遛娃遛狗的民眾。

在這盛世,生離死別這樣的人間慘劇已經(jīng)很少發(fā)生,而我在這短短兩年,經(jīng)歷了個遍。年少時,為父母的離婚而傷心得不能釋懷,現(xiàn)在想想,那只是少年維特的煩惱,此時,命運才露出它的殘酷真容。

穿過一片草坪,轉(zhuǎn)過一個小橋,在一塊開闊地,兩個很年輕的女孩在領(lǐng)著大家跳舞。我默默地看了一會兒,忍不住加入。

伸手,抬腿,扭跨......當我隨著鼓點強勁的民族風舞曲跳得滿身大汗的時候,一甩頭,看到了站在那叢夾竹桃邊牽著狗的老余。

老余身后的夾竹桃是幾顆長了十幾年的老樹,粉紅的花苞掛滿枝頭,開得正艷,象一群美而自知的女人,頗有些桀驁不馴的架勢,將自己的美盡情展示,轟轟烈烈,如火如荼。

老余的眼神象是被身后的紅花灼傷了似的,愣愣地看著我,表情嚴峻得像在參加宣誓大會,和蹲在他腳邊伸著舌頭呆頭呆腦的金毛一樣,看上去傻極了。

被人這樣直不愣登地注視,還是個男人,一個曾和自己有過親密關(guān)系的男人,我瞬間機器人附體,機械地抬腿扭胯,每一個關(guān)節(jié)都在咔咔做響,汗已經(jīng)在順著頭發(fā)往下滴。

我終于咬牙堅持把一支舞跳完,去花壇拿上外套,準備迅速離開,腳下咻咻的哈氣聲,一轉(zhuǎn)身,一只幾十斤的大狗便撲到了我的懷里,把我撲得一個踉蹌。

我不能裝作什么也沒看到,故作瀟灑地走掉了。

在嘈雜的人群里,能一眼便看到我的,除了老余,還有懷里這只我曾經(jīng)養(yǎng)過兩年,名叫富貴的傻金毛。

富貴性格溫順活潑,就是傻。當年它跑丟過兩次,都是我把它給找回來的。現(xiàn)在富貴不容我有后不后悔的想法,扒在我身上,尾巴搖得象個大掃把,不停地拱我,伸出大舌頭把我臉上的妝都舔掉了,嗓子里發(fā)出低鳴,眼角含淚,象失散多年找到親人的孩子,既興奮,又委屈。

好不容易安撫住躁動的富貴,站起身。遠處的老余并沒有走過來,兩人之間隔著一個一群跳廣場舞的大媽,兩個跑來跑去嘻笑玩耍的孩子,一輛后座放著辣椒黃瓜西紅柿的自行車,還有一只不明真相又搞不清楚狀況亂跳亂叫的傻狗。

迎著老余的目光,我暗暗地收腹挺胸抬頭,平靜地回望過去。看著對面那個神情在一點點冷淡下去的男人,暗暗嘆了口氣。

“富貴,過來。”只聽得老余叫了一聲。

在我腳邊蹭來蹭去的富貴,聽到主人的呼喚,立刻跑了過去,沖主人叫兩聲,又欲再跑回我身邊,拖在地上的牽狗繩已經(jīng)被眼疾手快的老余彎腰撿起,將它拉住。

我走上前:“你好。”

老余張了張嘴,從他身后的花叢轉(zhuǎn)出一人來,腳下生風地沖到我面前,抬頭給了我一個腦瓜崩:“小鬼,怎么在這兒碰到你?”

我嚇了一跳,這個世界上能這樣在我面前不講武德的也只有吳老頭了。

“你怎么在這兒?”我捂著腦袋,很是委屈。

“我和小余最近一直都在這兒見面聊天呀,你今天怎么也聞風跟來了?是也想做我的徒弟嗎?晚了,我收了小余了,我這是單傳。”

我被氣笑:“那真是太憒憾了。”

“憒憾個屁!”吳老頭氣得瞪我一眼。

“我請你吃飯呀。”對付愛吃的吳老頭,我只能用美食。

誰知吳老頭一擺手:“不行,不行,我們還有事。”

我看他手里拿著一副羽毛球拍,問:“你們打球?”

“是啊,我最近血壓高,醫(yī)生囑咐我多運動。”說著,他停下步子,回身上下打量我,用球拍一摟,把我往前帶著走,“你也該運動了,看這身板,風大一點就吹跑了,走走走,跟我們打球去。”

球場在公園的一角,用網(wǎng)圈著,收費。老余拿出張卡出示了一下,帶著我們進去。

我和吳老頭先上場對壘。

長久不運動,還沒跑兩步,我已經(jīng)腳步虛浮,滿頭大汗,氣喘吁吁。我把拍子讓給老余,自己抱著傻狗富貴看場上兩人一邊一來一回地打和平球,一邊大呼小叫。當然,大呼小叫的都是吳老頭,老余像條不咬人的狗,一拍一拍一給吳老頭喂球,喂到吳老頭打得有些吃力了,再跳起來一技扣殺,結(jié)束戰(zhàn)斗。看樣子,老余就是在陪吳老頭玩呢。

老余全程沒有看我一眼,沒有跟我說一句話,令臥我身邊的富貴也以為它在受冷遇,頗為焦躁地伸著舌頭轉(zhuǎn)圈圈。

看兩人玩得開心,一時沒有結(jié)束的意思,我把富貴拴到排椅上,借口出去買水,很不道德地遁了。渴死他們!

回到家,發(fā)現(xiàn)門外有車,家里有人。

沙發(fā)上坐著一個非常年輕的女孩,她正端著一杯茶,身體微微前傾與吳建國聊著什么,吳建國的臉上,也難得露出一絲略帶風騷的笑容。

兩人見我進門,女孩站起來,吳建國仍坐著,沖我招手:“過來喝茶,天熱,我泡的毛尖,清清火。”

我挨著吳建國坐下,沖女孩一點頭:“坐,坐吧,不用客氣。”

吳建國輕描淡寫地給我介紹:“這是小史,銀行的理財顧問。”

我再次笑笑,點頭,暗暗打量。女孩真的很年輕,年輕得令人嫉妒。她看上去有二十五歲左右,一身中規(guī)中矩的職業(yè)套裝,小瓜子臉,氣質(zhì)古典清爽,妝容自然干凈,皮膚極好,白晰得幾乎吹彈可破,身上的配飾,從耳朵到手腕,無不精致。她一笑,清澈的眼神里都是無辜的溫婉,比恃靚行兇的吳雅妍都要美上幾分。

小史坐下,繼續(xù)講投資配比,看似很專業(yè)的樣子。

我不懂,聽得乏味,欲站起來:“我去做飯。”

吳建國倒了一杯茶給我:“不忙,我在會所的小廚房訂了餐,一會兒送過來。”

看來,吳建國要留小史吃飯。

我還是站了起來:“我去洗個澡,剛打球出了一身的汗。”

我上樓,在樓梯口站了幾秒,聽到樓下吳建國爽朗地開懷大笑,忍不住在心里嘆了口氣。這種看似簡單又貌似聰慧的漂亮女人,是吳建國喜歡的類型。

洗完澡,我在衣柜前站了半天,感覺自己像皇帝翻牌,衣柜里的衣服都像容顏漸老的妃子,沒有一點新鮮感,激不起我任何的興趣。可能此刻的吳建國,也有和我一樣的心情。

我挑了一件收腰的短裙,穿上覺得太鄭重,脫掉再換一條寬松的長裙,又顯得虎背熊腰......最后,我穿了一件T恤一條短褲在兩人同時回頭的目光中一步步走下樓梯。

小史笑道:“姐姐的身材真好,腿真長,姐姐,你的皮膚這么好,在哪保養(yǎng)的呀?”

她的話音未落,我一腳踏空,差點一頭栽下樓梯。媽的,我聞到了綠茶的味道!她夸我腿長,好像我穿短褲是為了突出自己的優(yōu)點而耍的小心機,雖然我確實有這小心思。夸我皮膚好也罷了,竟然問我在哪做的保養(yǎng),我已經(jīng)老得需要做保養(yǎng)了嗎?

小史目光里有兩種光,一種是給吳建國看的,充滿真誠的羨慕和贊美,一種是給我看我,嘴唇微抿,含著一絲不屑與譏誚。

一頓飯吃得要多別扭有多別扭。

餐廳的柱子側(cè)面,做了一個鏡子的造型,我給吳建國盛湯的一回身,看到了鏡中的自己,剛才下樓前的匆忙間,下手重了,粉底擦得有些厚,披著半濕頭發(fā)的一張臉,在燈光下蒼白得像女鬼。

吃完飯,小史告辭,我收拾殘局,讓吳建國去送。反正他這一晚眼光停留在她身上的時間比我多了幾倍,一別戀戀不舍的樣子,我不如做個順水人情。

吳建國陪著小史出門,半天,我才聽到外面汽車發(fā)動的聲音,我將碗洗凈,收碼整齊,拿起拖把,吳建國進了門。

他彎腰換著拖鞋問:“今天跟誰去打球了?”

我笑了:“現(xiàn)在才想起來問?”

他聽出了我的揶揄,躲著我的拖把往衛(wèi)生間走:“你是該鍛煉鍛煉了,身體太弱,動不動就生病,小史說她每天跑五公里。”

“你沒告訴她,你每天也跑步?你們倒是有共同語言,你們可以約著一起跑步呢。”

吳建國像是沒聽見似的,砰地一聲關(guān)上衛(wèi)生間的門,給了我一個令人心塞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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