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方華皺眉問道：“可是逆亂因果中那些平白無故遇難的百姓，又何其無辜？”

對于這個問題，蘇向的回答顯得有些冷酷：“這個世界上從來就沒有無辜一說，只有無知，無知到不懂反抗，只會寄希望于其他人帶領自己。甚至能夠無知到阻止別人的反抗，那些歷史上著名的漢奸走狗，不都是如此？”

“如果一切都是公平的，那你就要反思你自己了，為什么在公平的條件下，你依然會遇到各種危機？如果一切并不是那么公平，你需要為了自己的生存發聲，哪怕對于世界而言微不足道，但為了生存，你只有靠自己，你要明白，任何人都沒有為其他人拼命的義務，想要在遇到危機時活下去，只有你自己才能給自己希望。”

“這世界有太多的人越過道德與法律的線，然后在線的那邊嘲笑那些守著舊線的人，如今這種人越來越多，意味著這個世界距離崩壞也越來越近，一旦那條線失效，率先越過道德與法律的人，會被這股洪流沖碎。”

紀方華語氣有些沉重：“為什么會有人選擇越過道德與法律的線？”

蘇向道：“原因或許有很多，什么被逼無奈了，別無他法了，林林種種，但歸根到底還是利益，單存的為了生存的利益，大部分是為了活的更好而做出的損害別人利益的行為，還有一部分人是為了活著，被迫做出了損害了他人的利益。但是無論主動還是被動，一旦越線，嘗過獲取利益的快感后，會一發而不可收拾。”

“這其中，所謂的快感是關鍵，也就是感覺。”

紀方華問道：“那么什么是感覺？”

蘇向道：“感覺是對于外界信息的一種綜合判斷，無論是有效信息還是無效信息，都會影響到最終的判斷結果。”

“一般來說，這種結果的判斷依據，是個體共同的認知，得到了想要的東西，或者完成了想做的事，會有開心滿足平和圓滿的感覺。得不到想要的東西，完不成想做的事，會有傷心難過沮喪遺憾的感覺。這一點，包含了所有的個體生命，只要存在，就必有所求，無論人妖仙佛魔道，都有欲望。”

“或許有人說，我無欲無求，但其實無欲無求也是一種求，以語言和文字，很難表述真正的無，它即像什么都沒有，又像包含一切，我知道你是明白這一點的。所以我此前并沒有騙你，我無法解釋空無，只能把我領悟的路為你說一遍，你在你自己能否領悟，就要看你自己了。”

“接下來的問題是，欲望和情感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給出的解釋是：欲望和情感是一種慣性。思維的慣性。所以欲望情感和每個人的經歷息息相關，不同的經歷會給人帶來不一樣的欲望情感。”

“就好比家人的感情，是一起生活了很多年培養出來的，好哥們好朋友死黨閨蜜的感情，也是一塊玩出來的。人的各種欲望，也是多年生活在人類共同認知和道德觀念下形成的。這些都是思維長時間運行的慣性。”

“還有就是愛情，愛情也是欲望的體現，不要把愛情說的多么高尚，只不過是基因為了繁衍后代存續自身，而編造的一個信息罷了，有些人把它當做有效信息，所以就有了情深似海，情深緣淺，深情許許。有些人把它當做無效信息，所以愛情只是工具，性欲與刺激才是目的。但不得不說，無論是哪一種，其最終目的都是讓男女之間產生糾纏，也容易產生交媾配對產子。”

“說偏了，書歸正傳。”

“如果情感是一種慣性，那么在思維的本身靈魂中，每一種情感都有著固定的運轉方式，每一道情感的運行路線，代表著人的各種喜惡和情緒，一旦五感六識接收到不同的信息，靈魂種各種情緒就會以各自的運行路線運行。這種運行是本能的，如果沒有明白這一切，無論如何也無法抵消這種本能運行的情緒。就好像人在恐懼時，身體會不自覺的顫抖。這種行為是自身意識無法控制的，就算明白一切的恐懼都是虛妄，也沒有用，恐懼運行的路線沒有處理，恐懼感就永遠不會消失。”

“而且這些路線在靈魂中是固定的，即便靈魂脫離了肉身，這種路線還是會在，而某些刻骨銘心的情感，會讓這種路線的記憶更加深刻，比如愛情，比如仇恨，一旦靈魂轉世，新的個體看到舊的畫面和人，這個路線如果足夠深刻，瞬間會被激活，就是一見鐘情。如果不夠深刻，也會慢慢激活，或者建立一個新的運行路線。”

“所以佛家說的也沒錯，你愛誰，只是來還債的，一旦緣分盡了，債也就還完了。如果對方不愛你，說明緣分淺薄，前世糾纏并不深，債務并不多。如果對方也愛你，說明前世糾纏不清，債務繁重。”

“這就是因果報應，之前我們說過，因果報應是有前后關系的，為什么這世上有很多有緣無分的事？就是如此，在錯的時間遇到對的人，永遠比不過在對的時間遇到哪怕錯的人。因為因果的先后到來首先就決定了，或許你這輩子先遇見的是她，可上輩子你負了另一個人，因果在前世就已經種下，這輩子作為上輩子后來者的那個她，只能黯然退場。也許下一世會有結果，誰又能知道呢？我們連輪回都無法確認。”

蘇向嘆息一聲，停頓了片刻才繼續開口道：“一般來說，最重要的因果關系就是父母與子女了，其次才是夫妻關系。因果報應對于親情和家庭，同樣適用。只不過欠債人和還債人并不固定。有可能父母是還債人，也有可能子女是還債人。”

紀方華卻開口問道：“該如何抵消這種無用的情緒？”

蘇向忍不住看了紀方華一眼：“難得啊！今天人間清醒紀方華上線了！”

紀方華不置可否。

蘇向道：“既然情緒只是慣性，那么想辦法打斷這種慣性就行，方法也很簡單：心理催眠，自我性的心理催眠。”

“但是進行自我心理催眠之前，要為自己定義好這個世界的意義，若不然就算是找到了空，也無法脫離那種狀態，也就與死亡沒有了區別。”

紀方華眼睛一亮：“自我催眠能夠找到空？”

蘇向沒好氣白了紀方華一眼：“當然不能，自我催眠只是模擬各種情緒誕生的路線，試圖重新誕生一條新的路線，用來壓制舊有的路線，這并不代表舊路線就不存在了，只是被覆蓋了而已，靈魂中會有無數種這樣的路線，分別來自每一世。”

“而我們既然要試圖建立一個新的靈魂運行模塊，就要以我們的理解去構建靈魂中的路線，我們的理解是什么？所有的情緒都沒有意義，那么是否代表所有的路線都要被壓制？如果所有的路線都被壓制，沒有任何情緒的我們，與植物人又有什么區別？只不過是一具活著的尸體而已。”

“我不知道空是什么，但我覺得，真正的空不應該是這樣，而應該是，我知道了什么是空，而且還能保持住我自身的思維和認知。類似于追求理性與人性，在絕對的理性下還能夠保持人性的求生欲一樣。”

紀方華道：“所以，這就是你對空的理解？”

蘇向點點頭：“雖說最后還是不可避免的落在了靈魂構架上，不過幸運的是，我們距離靈魂的構架又更近了一步。”

“不過從大局觀上看，無所謂靈魂構架，已經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