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產品責任

1 產品存在警示缺陷，生產者應當承擔責任

——曹某訴坤發公司、領途公司產品責任案

【案件基本信息】

1.裁判書字號

江蘇省連云港市中級人民法院（2019）蘇07民終2071號民事判決書

2.案由：產品責任糾紛

3.當事人

原告（被上訴人）：曹某

被告（被上訴人）：坤發公司

被告（上訴人）：領途公司

【基本案情】

2017年10月6日，曹某在坤發公司購買了一輛蓄電池觀光車，該車由領途公司生產。該車輛附有合格證，發證日期為2017年9月18日，車輛名稱為低速電動汽車，載明“本產品經過檢驗，準予出廠，特此證明”。2017年10月18日，案涉車輛在保險公司投保了非機動車第三者責任保險，保險期限為2017年10月18日至2018年10月17日。每次事故責任限額為12.2萬元，其中：（1）死亡責任限額為11萬元；（2）人傷責任限額為1萬元，其中包括醫療費、伙食補助費、營養費、誤工費、護理費、傷殘賠償金、交通費；（3）財產損失責任限額為2000元。

2017年12月27日，曹某駕駛案涉車輛發生交通事故，交警部門出具事故認定書，其主要內容為：1.2017年12月27日7時41分，在連云港市海州區解放東路龍河路口，曹某無機動車駕駛證，駕駛未經公安機關登記的微型客車，沿龍河路由北向東左轉行駛至事故地點，遇行人正在通過人行橫道時未停車讓行。該車撞到由北向南步行的張某，造成張某受傷。曹某負事故全部責任，張某無責任。2.2017年12月27日8時3分，在連云港市海州區解放東路龍河路口，曹某駕駛微型客車與行人張某發生交通事故后，曹某未按照操作規范駐車，滯留在車中的乘車人袁某（2011年4月8日出生）誤操作致微型客車再次前行，碾軋張某身體，造成張某受傷。曹某負事故全部責任，張某無責任。事故發生后，曹某賠償張某111360元。曹某認為，領途公司隱瞞涉案車輛的機動車屬性，以非機動車生產銷售，該類車輛屬于非標車、拼裝車，性能不合格，故向法院提起訴訟，要求領途公司承擔賠償責任。

【案件焦點】

1.生產者生產的產品有合格證，是否可以排除生產者的產品存在缺陷，繼而阻斷侵權責任法中生產者承擔的缺陷產品的無過錯責任；2.如果生產者需要承擔缺陷產品的無過錯責任，具體賠償數額應如何進行考量。

【法院裁判要旨】

江蘇省連云港市海州區人民法院經審理認為：《中華人民共和國侵權責任法》[1]第四十一條規定，因產品存在缺陷造成他人損害的，生產者應當承擔侵權責任；第四十二條第一款規定，因銷售者的過錯使產品存在缺陷，造成他人損害的，銷售者應當承擔侵權責任。缺陷是指產品存在危及人身、他人財產安全的不合理的危險。

交警部門對案涉車輛的認定結論為微型客車，屬于機動車范疇。這足以證明案涉車輛本應屬于機動車，但領途公司卻將此類車作為非機動車生產并對外銷售，讓消費者誤以為其不需要具備機動車駕駛證即可以駕駛該車。領途公司作為生產者，在產品警示說明方面存在缺陷，誤導了作為消費者的曹某。曹某駕駛該車上路后，會對公共安全造成隱患，可以認定該車是有缺陷的產品。這種缺陷與本案事故之間具有一定的因果關系，領途公司應承擔相應賠償責任。

領途公司作為生產者，承擔的是無過錯責任。如何認定其賠償數額是本案爭議的焦點，應從以下四個方面進行考量：第一，曹某向受害人張某的賠償數額；第二，案涉車輛投保的非機動車第三者責任保險的理賠數額；第三，曹某在行駛過程中未盡到審慎注意義務，對前方道路及行人情況注意不足，“遇行人正在通過人行橫道時，未停車讓行”，故對事故發生，其自身過錯是主要原因；第四，案涉車輛產品缺陷與本案事故之間具有一定的因果關系。綜上，酌定領途公司賠償曹某損失的20%，計22272元（111360元×20%）。

江蘇省連云港市海州區人民法院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侵權責任法》第六條第一款、第七條、第四十一條、第四十二條、第四十三條的規定，判決如下：

一、領途公司于本判決生效后十日內賠償曹某22272元；

二、駁回曹某的其他訴訟請求。

二審法院同意一審法院裁判意見。

【法官后語】

在大生產、大消費的現代社會，產品質量、產品安全與每個人的利益息息相關。產品責任是指缺陷產品造成他人損害時，該缺陷產品的生產者、銷售者應當承擔的侵權責任。產品責任不以侵權人與被侵權人之間是否存在合同關系為前提。作為合同責任的瑕疵擔保責任，是指因產品的質量不符合合同的約定或法律的規定時，產品的銷售者應承擔的違反合同的民事責任。

通過對本案的事實分析，是侵權責任還是合同責任，存在請求權競合。在當事人選擇侵權責任后，如何認定侵權責任構成要件成為本案的焦點。生產方生產的車輛，有相應的合格證，符合相應的國家標準等，該車輛是否存在缺陷？筆者認為：

1.肇事電動車存在設計缺陷

領途公司生產的產品已經和機動車相差無幾，這無疑是置電動車的使用者和行人于危險境地。因為整車質量、額定輸出功率、最高車速變大后，電動車的危險性就會隨之變大：按照物理學原理，質量越大、額定輸出功率越高、車速越快，則車輛的慣性就越大、制動就越難。危險越大，對駕駛人的要求就越高。無駕駛證的人員在駕駛超標電動車時必然會出現大大小小的操作問題，影響行車安全。生產者在設計產品時理應考慮到其產品的使用者大部分為無駕駛證人員的情況，從而盡量將電動車的各項性能控制在國家標準范圍內，以免給使用人和行人造成不必要的危險，但其設計出來的產品所具備的性能卻已經達到機動車的程度，所以可以認定生產者在設計中存在缺陷。

2.肇事電動車存在警示缺陷

不管超標電動車是否屬于機動車，其實際性能與機動車接近都是不爭的事實。生產者明知其生產的電動車性能超標，無駕駛證的人員駕駛時可能存在危險，就應當采取醒目的方式提醒駕駛者注意。但本案中，領途公司沒有做到這一點。

綜上所述，領途公司的產品存在缺陷在一定程度上與事故的發生存在因果關系，故其理應承擔相應的責任。考慮到產品超標屬于事故發生的間接原因，故法院酌情確定其承擔20%的賠償責任。

編寫人：江蘇省連云港市海州區人民法院 張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