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森林法則

1

上午陽光明媚，醫院組織病友們出來曬太陽。老周朝我走過來，悄悄往我手里塞了一把瓜子，鬼鬼祟祟道：“小心點吃，院長在邊上，別被看見。”

我也沒打算吃，正準備往兜里裝，老周突然站起來，指著我對院長喊道：“院長，老郝上班時間吃瓜子。”

我啞口無言，竟不知該如何解釋。

院長走過來，說：“老周，你不是應該在值班室嗎？跑出來干嗎？擅離職守。”

老周：“我……”

我開始剝瓜子吃，院長從我手里抓過一撮，也吃上了。他邊吃邊說：“我什么我，瓜子味道不錯。”

老周：“你……”

院長：“你什么你，回去值班。”

沒過五分鐘，老周又躲在墻角喊我：“老郝，吃牛肉粒嗎？”

反正院長看到了也沒事，吃就吃唄。我走過去，接過老周手里的牛肉粒，吃了起來。

我：“老周，你不會又向院長告發我吧？”

老周：“不會，我剛剛是在拉你袖子，提醒你要堅守原則。”

我：“那你別給我不就行了？”

老周：“我不給你，別人也會給你啊，關鍵是你自己的立場是否堅定，我可以負責任地告訴你，你的立場不堅定。”

我：“那你可以負責任地告訴院長，他的立場也不堅定嗎？”

老周：“他雖然吃了瓜子，但是叫我回去值班，說明他部分情況下，立場是堅定的。”

我：“好吧，你怎么說都有理。話說，你哪兒來的這些零食啊？”

老周：“沒收的。”

我：“沒收誰的？你不會又去欺負新來的患者了吧？”

老周：“怎么可能？我是在維護醫院秩序，防止患者私帶外來食品進醫院。”

我：“你到底在說啥？”

老周：“哎呀，你跟我來。”

老周帶我來到后院，在拐角的一棵大樹后守著，指著不遠處一個謝頂的患者，說道：“你看他，等一下有好戲看。”

不知道老周的葫蘆里賣的什么藥，看他這么守著，我也跟著蹲了下去。

大概五分鐘過后，老周拍拍我的大腿，說：“來了，來了。”

只見那個謝頂的患者從兜里拿出一袋牛肉粒，朝遠處招了招手，然后扔了幾顆出去，一只灰色的狗聞著味兒朝他跑了過去。他正準備摸狗的頭，老周趕緊沖過去，一把將牛肉粒奪了過來，說道：“好啊，劉大光，又是你，怎么屢教不改啊？”

“你誤會了，不是你想的那樣。”劉大光趕緊解釋道。

“上午才抓到你偷吃瓜子，現在又偷吃牛肉粒，你到底私藏了多少零食？”

“我冤枉啊。”劉大光擺著手說道。

“狗證物證俱在，還敢狡辯，按律當杖責五十。念在你態度端正，杖責就算了，不過東西得照例充公。”老周一本正經的樣子還真像那么回事兒。

“你想吃的話我分一些給你，但這牛肉粒是我搞科研用的，不能沒收。”劉大光說。

“誰想吃你的東西啊，別污蔑我。趕緊回去，不然我就告訴包護士。”老周嚴肅地說。

“別別別，我回去還不行嗎？包護士知道了非殺了我不可。”劉大光說。

他轉身欲走，我喊住他道：“等等，你搞什么科研啊？”

劉大光：“算了，說了你們也不會懂。”

我：“說吧，沒準我還能幫助你呢。”

劉大光：“我才不信呢。”

“快說，不然我告訴包護士。”老周呵斥道，包護士還真管用，劉大光當即就服軟了。

“好好好，我說，我在做宇宙語言學的研究。”

“啥？”我和老周異口同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