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走的時候，徐圓走到門口看了兩眼，確定沒有人后飛奔回來，在程朗臉上親了一口才又背著書包和他說再見。

小跑著溜得很快，一句“程醫(yī)生再見！”喊得格外大聲。

欲蓋彌彰。

他愣了一下，坐在轉(zhuǎn)椅上失笑，又趕緊發(fā)微信告訴她去律所的路上不要著急，小心過馬路，種種，真的像是在養(yǎng)個女兒一樣操心。

操心的程醫(yī)生又“擔心”徐圓周六坐地鐵不方便，就和她約好開車去學校接她到醫(yī)院做志愿。

把車停在學校南門口，剛熄火就看見徐圓拎著一大袋子東西風風火火跑來，每一次見她，都是她不早不晚剛剛好，按時到達目的地。

也剛剛好到他心里。

初秋已經(jīng)有些涼意，程朗給她開了暖風，接過她手里拎著的袋子，打開一看是兩杯豆?jié){。

小姑娘臉紅撲撲的，笑意盈盈看向他：“猜你沒吃早飯，給你帶了豆?jié){，西食堂的豆?jié){超好喝！”

“左邊沒有加糖的是你的。”說完又補充一句。

離志愿者集合的時間還早，天光已然大亮，帶著一點朦朧的寒氣。程朗的車就停在校門口，兩個人喝著豆?jié){，有一搭沒一搭聊天。

豆?jié){握在手里有些發(fā)燙，程朗也是在很久后感受到了如同當年一般心頭的震動。

“小的時候就很愛喝豆?jié){，爸媽不在，好多時候早飯都是我去鄰居家蹭一點，我記著好像他們家經(jīng)常沖豆?jié){粉喝。”她娓娓道來。

“你還記得鄰居家的人？”程朗試探著問。

“不記得了。”她想了想，“小時候有一陣總搬家，換了好多地方，那個時候還是太小了不記事兒的。”

說不上是有些失望吧，從前那個常沖豆?jié){給她喝的鄰居其實就坐在她身邊，看著她小口小口把一杯加了兩份糖的豆?jié){喝光。

她把空被子轉(zhuǎn)手遞給他，亮晶晶的眼睛嬌憨又狡黠。

無奈的捏了捏她的臉：“小沒良心的。”

她只當是在說她把垃圾丟給他，卻不知他感嘆的是原來歲月倥**，他執(zhí)拗的記著她那么久，她卻早就忘得一干二凈。

到廣場路的時候，徐圓還興奮的和他聊今天的志愿，沒走一會兒，身邊的人就沒了聲。

程朗扭頭一看，小姑娘已經(jīng)歪著腦袋靠在玻璃窗上昏昏欲睡了。

“昨天熬夜了？”

“寫刑訴法作業(yè)來著。”徐圓模模糊糊嘟囔了一句，就不再回應(yīng)他。

程朗無奈，只好關(guān)掉車載廣播，從后座拿了一件自己的外套蓋在她身上。

徐圓是被《小蘋果》熟悉的旋律叫醒的，車窗外有一群晨練的老太太們外放著音樂疾步走過。惺忪間坐起身來，程朗蓋在她身上的衣服滑落到了腰間。這一覺在熟悉的氣味里睡得安穩(wěn)，徐圓揉了揉眼睛，看距離集合時間還有一陣就要放心再睡過去的時候，被程朗一把撈起腦袋。

“醒一醒吧，不要等下出去著涼。”說著伸手探向她額頭。

他的手溫暖干燥，徐圓甚至能感覺到他掌心粗糙的紋路，覆在她出了些薄汗的腦門，又為她捋了捋劉海。

他的手掌一路下移，到她臉頰旁，她只迷迷糊糊的兩只手抓著他的手掌放在臉上，又在掌心里乖巧的蹭了蹭，像只不知餐足的小貓。

已經(jīng)聽不到晨練大隊聒噪的音樂，車內(nèi)外都是一樣的安靜。

小姑娘依舊犯著困，求他放她多睡一會兒。

他擋不住這番撒嬌，只好捏了捏她耳垂上的軟肉，威脅一句“再睡十分鐘就起來”。

小姑娘得了首肯就不管不顧的蓋著他的衣服就地躺倒了。

程朗嘆氣，如此下去，他大概真的是在她面前毫無原則和底線了。

不過想想，也未嘗不是一件樂在其中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