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倫遭到了百姓上下痛罵，連帶著遠嫁的多倫可敦章含黛，多倫可敦的姊妹北塞王后章含素，背后的章家，還有與章家相關的北塞二王子承英侯。

章府中。

“外公這一招，看似卓效顯著，除掉了蒙博照父子。怎么如今，反倒是牽連到我們？”若瓊的指尖從章璟書架的藏書上一排排略過，最后停留在一只瓷瓶上，將瓷瓶拿起來，捧在手中細細賞玩。

“如果是本侯，本侯不會借著王的名義傳信給蒙博照，而是會借著太子的名義。如果蒙博照能和太子反目最好；若不能，蒙博照父子身名俱裂的同時，加上太子，豈不更妙？”說著，手輕輕一松開，上好的白釉雙龍耳瓶從手中脫落，在地上摔了個粉身碎骨。

章璟在心中暗罵若瓊小兒豎子，表面卻不動聲色：“殿下到底年輕。”

“哦，外公此話怎講？”

“殿下切莫低估太子和蒙博照父子的情義。若以太子名義送信而至，怕是蒙博照根本不信，反而會引起懷疑警惕。北塞上下皆知蒙家軍是太子一手支持創建起來的，不少人認為大王給侯爺鎮遠軍就是為了牽制太子和蒙家軍，造謠太子逼死蒙將軍，更是無人會信。”

若瓊聽完，只輕哼一聲：“信與不信，只在于下手和造勢的力度罷了。情義再重，蒙氏于若寒不過是臣子爾，棄車保帥，有何不可？待旁人看到若寒薄情寡幸一面，使其眾叛親離，豈不更好？”若瓊說著，將粉碎在腳邊的瓷片踢開。

棄車保帥？這到底是若寒的想法，還是若瓊內心的映照？

章璟沉浮半生，老謀深算，心中不悅，卻看破不說破，只捋了捋頜下白須：“眾叛親離？侯爺說的可是明月公主？”

若瓊被章璟說中心事，想到那個明月般光華皎潔的女子，卻選擇了若寒，又生出美玉陷泥淖的惋惜，故作無意將手負在身后：“明月公主愛上若寒是受其誘惑，連長公主殿下都這么想，何況旁人？”

受其誘惑？章璟在心里暗笑。除去若寒時而犯病，那活命不久的讖言。如果他是藍月，就相貌才學而言，他也會先擇若寒。

“別人怎么想都不重要，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是利益糾葛還是真心相付，只有藍月和若寒那兩人心里清楚。”

“將美人置于大業之上，本侯尚且不至于如此愚鈍，若寒更不是這樣的人。”

章璟搖了搖頭：“侯爺此言差矣，據老臣觀察，南塞明月公主的性子比我們的長公主殿下更剛更烈，骨頭更硬，其脾性比其母有過之而無不及。地位尊貴，容貌傾城，身負將帥之才，生為女子，世間奇而少有，侯爺能動了心，他若寒為何不能動心？”

他動了心嗎？若瓊的神經突然繃緊。章璟那雙滄桑半生的眼睛，總給人一種會被看穿的害怕。

“本侯一向喜歡漂亮女子，尤其是這么漂亮的，難免不會心神蕩漾。至于若寒——這幾日上朝的狀態明顯差了不少，鹿死誰手，尚未可知，明月公主這么冰雪聰明的人會看明白的。”若寒輕輕撣了撣衣袖：“本侯在外公這里呆的時間久了，怕惹人懷疑，還是先離開為好。下次得了空，再來拜見外公。”

若瓊離開，章璟派人打掃那滿地的碎瓷，自己坐在太師椅上閉目良久，才徐徐嘆出一口氣。

若寒與藍月到底是不是真心相許，誰知道呢？不相信真心久了的人，又憑什么去揣測去斷言別人是不是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