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所謂出塵,醉煙月色
- 楓山信物
- 和孺
- 1216字
- 2022-06-14 12:00:00
蕭楓眼神有些明滅,似有什么情緒在幽幽流轉(zhuǎn),“蟄伏隱居,真是你所愿意的么?”
劉衫斂眸,臉上依舊是方才那抹淺淡的笑,“愿不愿意,很重要么。”
她移開視線,轉(zhuǎn)而望向窗外漫山遍野的紫竹與山茶花,似乎紫竹的孤獨冷艷與白山茶的嬌嗔在月色下的交織有幾分毒辣的美感,讓人刺目,卻又如同魅惑人心的毒香般讓人深陷。也許此刻她心下亦是這份理不清,道不明的情感,興許隱居九年,暫時逃往這荒原里的孤山,既非真正歸隱,亦絕非為寇從俗。
“世人贊你是神醫(yī),只是你這般蟄居,僅能醫(yī)人,卻醫(yī)不了世。”蕭楓看著她,俊美的容顏被月光勾勒出華光。
“你說得對,也許在此刻,我在你面前又是一個俗人了。”劉衫見蕭楓一語便直插入自己內(nèi)心最刺痛的一處,不住自嘲地笑了。
九載春秋,興許是自己的一種逃避罷,逃避曾祖父對自己的殷切期望,逃避山下那讓自己雙目刺痛的人間疾苦。身在青蓮居,她本以為這一世僅她一人知曉自己的懦弱,現(xiàn)在卻為這個僅見了兩面的男人一眼望穿,窺探到她那看似超然脫俗的心實則已經(jīng)落滿了塵埃,卻自以為莊重地跳躍著。
……
深夜,北陵城。
城中最繁華地帶中心的醉煙樓賓客滿盈,而令眾人最為驚奇的,便是那頂樓終日湮沒在寂靜中的房間終于燃起了燈火,不再融于黑夜了。
房間并不大,卻是裝飾奢華,白狐裘地毯似要將屋內(nèi)的二人包裹,垂墜夜明珠的琥珀吊燈叮當作響,燈上的燈火一躍一躍地閃爍,與窗外映入的月光交相輝映,黃白相融,竟予人一種炫目的美感。
房間的一側(cè)置有一張懸了紫紗輕縵的床,其上正坐著一名服飾華麗炫目的星目女子,額間紅梅花鈿宛如朱砂,金釵銀篦斜插云鬢,一顰一笑間流蘇步搖輕輕搖曳,驚艷了一夜的月與星辰。
民間總言醉煙樓花魁世間絕色,卻也最是難見,多少人重金相求,卻難換得美人展顏一笑。偏偏這房內(nèi)另一側(cè)軟榻上仰頭飲酒的俊美男子卻早已對床上花魁的容顏視若無睹,淡漠地飲酒,賞月,沉思。
“將軍可是有心事?”夢娘捧了一卷畫卷靜靜坐于床上,細細地把玩著,媚眼微挑,看向只顧著飲酒的蕭楓。
那面如冠玉的男人卻是譏誚地勾了勾唇,并不答話。
“是那位劉衫姑娘罷。”夢娘那涂了朱紅色丹蔻的青蔥玉指輕俏地轉(zhuǎn)著一柄玉制細長煙槍,笑容有些意味不明,好似一只窺探人心的狐妖,“不必那般瞧我,你們男人什么心思,我還不知道么。”
蕭楓眸色有些冷冽,卻也并不否認,只是有些閃躲地移開視線。
夢娘卻是嗤地一聲笑了,“我可記得,你對這位姑娘印象可并不好,這下怎惹得你這般日思夜想了?”
男人放下手中的酒杯,眸中神色不變,仍是一抹淡淡的冷意,“我只是覺得她有些特別。我分明僅與她見了兩面,卻不知為何,總有一種相識已久的錯覺,她總是能看穿我的想法,就好似我能看透她一樣。”
“嗯?你怎知你可以看透她?”夢娘有些訝異,玉指拈起煙槍放到唇邊輕輕吸了一口,呼出透著淡香的乳煙。
“有的人,看似如滿山濃密的紫竹林一樣善于隱瞞,然而眼睛最是赤裸,如這天際般遼闊無物。”
蕭楓那雙流光溢彩的丹鳳眼里神色意味不明,有意無意地輕晃著酒杯,看那酒水漾開滿杯破碎的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