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很快來到周六。
這天中午一放學,陶冶就拿著唐高洋的鑰匙,獨自去教師公寓制作珍珠奶茶。
今天沒人幫忙,因為高洋姐和龍大偉放學就跑了,而云晴家離學校不是特別遠,周末如果沒事,她就會回家住。
一個人在廚房忙活了一陣,熱騰騰的珍珠奶茶出爐了。
因為是第一次出攤,陶冶怕浪費沒有做太多,總共只做了三十杯。
杯子是在批發市場買的塑料杯,上面的蓋子可以自由取下或者蓋上——這原來是早餐店用來裝豆漿的,在沒有完美契合奶茶的飲料杯時,算是不錯的替代品。
缺點是杯子容量小,兩杯才有一杯奶茶正常的量。
當然在陶冶眼里這并不是問題,這小地方喝過奶茶的人幾乎沒有,一杯奶茶應該裝多少還不是他說了算。
接下來是裝箱出攤。
裝奶茶的箱子,是他用一盒牛奶從宿管阿姨那兒換來的泡沫箱,里面鋪上保溫層,把奶茶整整齊齊碼放進去,蓋上盒蓋,一切就準備齊全了。
下樓,把箱子綁在借來的自行車后座上,扛起自制的招牌,揚帆起航!
這一刻,陶冶是意氣風發的。
在他看來,落后封閉的內陸小城,人們對外界的認識少得可憐,一提起呆灣、虹港、新馬泰,都是先進和繁華的。
自己的珍珠奶茶只要亮出“呆灣”二字,年輕人那還不趨之若鶩?
一天賣個幾十杯輕輕松松。
來到小城最繁華的大街上,陶冶選了個拐角處支起自行車,亮出了招牌。
六個手寫的大字:呆灣珍珠奶茶。
然后就等著顧客上門。
一邊等一邊觀察,發現這兒人流量真不錯,熙熙攘攘的,不遠處還有好幾個小販,有賣烤紅薯的、賣鍋盔涼面的、還有賣瓜子花生的。
“呆灣珍珠奶茶?這是呆灣的東西?珍珠不是用來做項鏈的嗎,可以吃?”
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女子盯著招牌看了幾眼,疑惑地問道。
陶冶解釋:“珍珠奶茶是呆灣的一種流行飲品。珍珠當然不是貝殼里那種珍珠了,而是淀粉做的小丸子,看起來像珍珠一樣晶瑩剔透,所以叫珍珠。”
“哦,什么味兒的?”
“甜甜的,主料是純牛奶和紅糖,香醇可口,小姐姐買一杯嘗嘗吧。”
“多少錢?”
“三元一杯。”
小姐姐扭頭就走。
三塊錢,在2003年能做什么?
可以吃兩碗粉,或者吃三個醬肉大包,或者喝六碗豆漿,再或者可以在網吧上一個半小時網。
一杯奶茶就要三元?
說貴不貴吧,但能勸退很多人,有這錢買點別的什么不好。
陶冶也不能降價,他成本在這擺著,尤其是純牛奶,現在的價格和二十年后基本就沒什么變化。
降價的話,他就相當于做義工給社會送溫暖了。
等了一陣,問的人有好些個,買的卻一個沒有。
正當陶冶開始懷疑自我時,第一單生意終于來了。
是兩個年輕妹子,十六七歲,應該是中學的學生,問了幾句就爽快地掏錢買了兩杯。
陶冶問了她們對口感的評價,得到正面反饋后,心底踏實了一些。
畢竟是市場驗證過的東西,沒理由到了自己這里,就不靈光了。
當然他也知道自己的短板在哪,自行車、泡沫箱、豆漿杯……沒有任何包裝,一看就很LOW,賣不好好像也在情理之中。
很快過了兩小時,已經下午三點多了,陶冶數了數杯子,才賣出去七杯。
這和他預計的兩小時全賣光,有著不小的差距。
陶冶沸騰的熱血隨著現實的殘酷,一點點涼下來。
是目標定高了?
還是自己確實不是做生意的料?
上輩子做啥啥不行,重生回來,仍然擺脫不了這一點嗎?
又守了一小會,快到和龍大偉他們約定的打比賽時間了。
陶冶收拾心情,騎著自行車朝網吧趕去。
同時心里安慰自己:“其實還可以,要是把周末的時間都用來賣奶茶,周六半天,周日大半天,加起來能有十個小時出攤,三十杯是能賣完的。”
“盈利的話,能有個大幾十元,這已經是很多學生大半個星期的生活費了。”
然而一路騎到網吧門口,陶冶還是有點不得勁。
畢竟他搞這個的目的,不是賺點零花錢補貼生活,而是想去學音樂。
每月四個周末,從月初忙到月尾,就只夠上一節課?
那還搞個屁呀,不如趁早轉換目標,去網吧寫小說。
“你奶奶的終于來了,快進來,機子都給你占好了。”
當陶冶掀開門簾、進入網吧,一直等他的龍大偉立刻就發現了他的身影。
這哥們拽著他在一臺預留的機子前坐下,說:“還有十分鐘開賽,你先進游戲熱熱身,一會我建房間你就進來,密碼1357。”
陶冶點頭答應。
很久沒有玩過這么古老的CS了,握著鼠標,他一開始還有點生疏。
不過好歹是沉迷游戲多年的人,這種第一人稱射擊游戲,按鍵無非就那幾個,沒幾分鐘,記憶和感覺就上來了,唰唰唰玩的賊溜。
正式進房,比賽開始!
陶冶所在的八班對陣隔壁的七班。
陶冶跟著兄弟沖了!
兄弟寄了!
陶冶也寄了!
第一局,全隊光速白給了!
陶冶有點無語。
咋回事,高中時代我的同伴們技術這么臭的嗎?
從遙遠的記憶里扒拉了一下,印象中,好像確實很臭。
當年這場CS比賽,整個年級十五個班打循環賽,打完之后哥幾個排在倒數第三。
第二局開始,陶冶不沖了,各種蹲點陰人,于是游戲里經常就出現這樣的畫面:
幾個兄弟沖出去,運氣不好全部白給,運氣好干掉對面幾個,然后最后由陶冶跟對面剩下的人玩心理戰。
“草,陰人呢。”
“尼瑪他怎么躲在這里?”
叫罵聲不時在網吧里響起。
當然陶冶也不可能全勝,贏多輸少吧,尤其轉換陣營之后,對面當土匪安炸彈蹲他,他的操作空間就更小了。
總之打了十幾把,勝負還未定,所有人都記住他這個老六了。
“老板,來瓶水!”
七班的同學朝老板喊道。
喧囂熱鬧的網吧里,年輕人很容易玩到口干舌燥,飲料是網吧必不可少的盈利項目。
這是幾年后,任何進過網吧的人都知道的常識。
然而在2003年,有相當一部分網吧就僅僅只是個能上網的地方,不提供任何附加服務,因為他們只靠上網費就能賺得盆滿缽滿了。
所以在這位同學提出需求之后,老板給他的回答是:“自己出去買,我這沒得賣的。”
“嗯?”
手里還握著鼠標的陶冶耳朵一豎,敏銳地發現了商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