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警告
- 泡桐樹一
- 愜意憑欄
- 3130字
- 2022-09-27 20:34:12
那幾個學徒怎么今日會到穩兒家來呢?
原來,穩兒離開許家小廠房三天多,卻也剛好是許榮斌的假期。
凡是許榮斌在許府的時候,許家小廠房的業務量便會肉眼可見的增長。這三天多的時間里,業務量增加,而作為主力軍的穩兒又不在,所以,許家那邊已經忙得不可開交了。
如今,穩兒已然成了那些繡娘的管事,別的繡娘們大部分沒有穩兒的技術,有技術的也沒有穩兒的頭腦。穩兒畢竟是經過了專門培訓的!
再說學徒們同穩兒相處慣了,彼此合作默契,別人是代替不了她的。于是,幾個同學便趁著有點空閑相約前去看望穩兒,卻剛巧解了穩兒的困境!
一群年輕人有說有笑地進了許府大門,正碰上他們最最不想見到的二姨太。
二姨太本來也是窮人出身,死皮賴臉地給許本才做了個妾。大太太曹茹萍被許本才負了心,在東院禮佛不再管許府的事情,卻更是讓這位二姨太覺得自己已然飛上枝頭成了鳳凰!完全忘了自己的出身,此時,她正捏著個流蘇地對著下人耍威風。
二姨太自小就跟她爹學唱琴書,十幾歲就跟著她爹走街串巷地賣唱,自然是唱得一口好琴書了!
只是自嫁給了許本才后,便死不承認自己的戲子身份,至于琴書,更是不敢再唱半句!不過是整日里在手中拿個大手絹子晃來晃去的,顯擺她那仍是十分苗條的身段!
可能是想起了從前,今日二姨太竟將那只大手絹子換成了流蘇!
學徒們見到二姨太,說笑之聲戛然而止。幾個人雖然滿心得不想跟這個二姨太搭話,但既與她打了照面,就不得不上前去跟她打個招呼。
二姨太見幾個人對她施禮,鄙夷地對他們擺了擺她手里的流蘇,也沒有吱聲。只是見到穩兒在這些人里頭,就尖著聲道:“吆,這不是穩兒姑娘嗎?大少爺剛派去人給你奶奶看病,今兒就好了?!”
穩兒仿似被當眾接了短,臉一紅,不知怎么回答。
穩兒后面的李長鳴,忍不住推開了穩兒,對二姨太道:“回二太太,是作坊里的活計忙得緊,馬老板讓請的俺姐。”
二姨太又道:“奧,原來離了這棵歪脖兒樹,還真吊不死了!”
幾個人互相看了看,知道二姨太為人刻薄,也沒人答她,便對二姨太施禮后匆匆走去了小廠房。不知道再在此地多呆一會兒,那人又會蹦出什么損人的話來!
幾人剛進廠房,卻見許本才正在那里跟馬老板說著什么。
許本才這個人一向還算是為人和氣的,每次前來作坊都是和顏悅色。但這次,許本才的臉色卻是異常難看,像是發生了什么讓他十分不開心的事情。相反,一向做事挑剔的馬老板今日卻是顯出一幅非常謙恭之色。
幾個人進來,紛紛向二人施禮,然后匆匆回到自己各自的工作崗位。
許本才用眼睛掃了一下匆匆走過的各位,用幾乎是冰銳的目光盯了一下穩兒,這種目光不但是穩兒覺察到了,就連馬老板也感覺到了異樣。馬老板趕緊用手拽了拽許本才的衣袖,示意他跟自己一塊兒出去一下。
許本才跟著馬老板一起走出了工棚,馬老板悄悄對許本才說道:“我說大哥呀,您今日是怎么了?兄弟怎么覺得您今日好像……有什么心事呀?不妨說于老弟聽聽!”
許本才道:“老弟呀,你說咱們這里,是不是也是有規矩的?”
馬老板道:“哥哥說的規矩,指的是什么?”
許本才道:“如果人人都可以這樣,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那此地成什么了?”
馬老板微微一笑道:“大哥說的是李長穩吧?李長穩從來都沒有隨便耽擱過,這三天時間,也是跟兄弟我告過假的。要是大哥非要讓她離開這里的話,不妨想想,如今這里還離得開那個李長穩嗎?”
許本才有些不屑道:“老弟,我看如今你是把那丫頭當成神了吧?!有誰是離不開的呢?”
馬老板道:“我倒不是把她當成神,但這里人的技術,還有才干,當屬李長穩無二呀!”
許本才道:“如今,不是常強也會女紅嗎?”
馬老板微笑著搖了搖頭,道:“李長穩做的女紅,憑的是悟性和長期的鍛煉;常強的女紅,憑的卻是一種喜好,況且平時他并不鍛煉。”
許本才道:“你說的鍛煉不鍛煉,許某倒是知道,常強畢竟是男孩兒,無事時怎么能去繡花!但這悟性與喜好有什么區別?難道喜好比不得悟性嗎?”
馬老板道:“悟性,指的是對事物的理解能力,能夠參透一些東西,從而達到舉一反三;而喜好,憑得卻是對某人或某事物的愛好。這常強是喜歡那些美麗的圖案,因此才去做女紅,但他卻不能領悟刺繡的真正意義,以及哪種圖案適合什么物件,適合什么人去用。況且,李長穩生長于農家,懂得珍惜、創造勞動所得,而且還會安排其他人的營生;而常強雖只是生于您的恩人之家,卻從小被溺愛長大,能夠來上工,也是敬于大少爺的教誨,且并不去想如何去生活。”
馬老板一番話竟把許本才說笑了,道:“馬兄,說一千道一萬,你這是在夸那李長穩呀,看來你是不想這里缺個李長穩啊!”
馬老板道:“大哥呀,從早晨到此時,我看你是有事要針對李長穩啊,兄弟雖不知是什么事情,但有一點,您應該知道,打從當年三姨太的小繡坊,到如今的小廠房,李長穩一直都在的。況且,她在許家刺繡活計上,那也是兢兢業業的。兄弟以前也是不相信這李長穩的,可如今我是真的賞識她呀,并不是夸獎她如何,大哥做事一定要三思啊!”馬老板說完,還對許本才拱了拱手。
許本才道:“看來是許某以前小看這個李長穩了,竟然連你也為她說起好話來了!”
馬老板見許本才仍是這樣固執,無奈地搖了搖頭。
許本才再到小廠房查訪的時候,就特意走到李長穩面前,貌似無意地說道:“這些做事的人,個人要明白個人的身份,別去做任何的非分之想,如果讓我發現任何僭越之事,別怪不念同鄉之情!”
許本才說這些話時有些咬牙切齒,穩兒甚至從他的眼睛里讀到了當年對喬婉婷時的那分冰冷!
再說鐵犁嬸子,跟奶奶說定要到常福家為穩兒去說媒。于是,第二天早起,鐵犁嬸子就走去了常福家。
常福和常強父子倆一早就去了許家,如今,這父子倆都在為許家做工,所以,家里只剩下常強娘一人。
常強娘正坐在院子里給常福和常強爺倆做鞋,抬眼見鐵犁嬸子進了院門,疑惑地說道:“誒,他鐵嬸子呀,你怎么有空到俺家來呀?”
因為常福的父親對許家老太爺有恩,常福在許家并不是下人,甚至比管家還要自由一些。
常福有自己的房子和土地,日子過得雖不如某些財主,但也算是殷實的。
常強娘當年也是富裕人家的女兒,被許家說給常福,也是自認為他們家比別的農家高貴一些。
常強娘自嫁給常福以后,家里盡管只有她一個人在操持,她依然覺得,她們家在這泡桐屯子是不同尋常的人家,常強娘也因此很少跟這些佃戶走動。像鐵犁嬸子這樣的窮人家的,更是很少有來往的。
鐵犁嬸子雖然已經是促成幾對新人的媒婆了,但那些新人都是窮苦人家里的,鐵犁嬸子到了那些人家一般都是比較隨便一些。
但像常福家這樣的,尤其是像常強娘那種有點傲氣的,鐵犁嬸子還真是頭一回管這樣的人家。所以,盡管來說媒是件好事,但鐵犁嬸子到得這里還是非常拘謹。
常強娘見了鐵犁嬸子,心里還是有瞧不起的成分,只顧納她的鞋底子,也不招呼鐵犁嬸子坐下。
倒是鐵犁嬸子自己見旁邊有張小凳,就欠著腚,坐在了小凳的邊角上,訕訕地說道:“常家嫂子呀,俺是來問一下,如今,咱家強兒還沒有定親吧?”
聽鐵犁嬸子提到常強的親事,常強娘這才想起來,好像是聽說過,鐵犁嬸子如今成了媒婆了,那這回到她家來,肯定是來給她家強兒說媒來的。心道:就她那樣的人,能認識什么好人家的女子!
常強娘既然認定鐵犁嬸子不會認識與她家門當戶對的姑娘,就不待她說出是哪家的姑娘,就要回絕了事。以免說出來,以后碰了面尷尬。
就在這時,只聽大門一響,原來是常福和他兒子常強回來了!
原來,常福臨時有事要回家一趟,就叫上兒子常強一起回來。沒成想,剛巧遇到鐵犁嬸子在這里。常福就上前好奇地問道:“哎,他鐵嬸子串門來了?”
常福本就是窮苦出身,性格憨厚實在,又常年跟窮人們打交道,彼此都很相熟。
鐵犁嬸子見常福回來,瞬間來了精神,說話也有了底氣,道:“俺來是想給咱強兒說個媳婦的!”
此話一出,常福和常強都是一愣。常福忙問道:“那感情好呀,不知道是哪戶人家的好姑娘啊?”
鐵犁嬸子這個媒人能當成嗎?請君接著往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