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逃離
- 泡桐樹一
- 愜意憑欄
- 3063字
- 2022-07-19 20:30:30
看著許榮斌幾個人出了小院的大門,穩兒再瞅了瞅自己身上那綁得松松垮垮的布條子,怎么想也覺得怕這關難過,索性,就把這些破布條子扯了下來,坐在房檐底下,呆呆地看著這似乎空了許多的小院子。
這個小小的院子里有一棵高大的泡桐樹,將院子罩住了一大半。
暮春的時候,滿樹的紫花一束束的綻放,滿院子都飄蕩著那種香甜的氣息!
三姨太是個愛美的人,每到那個時候,她總是長久地站在院子里,閉著眼睛,吸吮著那濃郁芳香······
三姨太說,她沒想到,在這偏僻的小村莊里,竟還有如此美麗的花朵,讓她想起,那個她在南方的家······
小院的周圍墻邊兒上,種滿了水仙花和夜來香。鄉下女人喜歡用水仙花染指甲。自從到了這泡桐屯子以后,三姨太慢慢的,也學著用水仙花染指甲,她說這樣染出的指甲美得好自然!
三姨太人也長得那么漂亮,站在那些花叢中,猶如花仙子一般!
有時候,穩兒心里也嘀咕:像三姨太這樣的妙人,跟許本才簡直是根本不搭的兩代人!也難怪三姨太會總是覺得自己孤獨……
穩兒坐在地上,聞著夜來香幽幽的味道,這應該是幸福的味道,可如今怕是再也見不到那位賞花的人!
穩兒正在胡思亂想,突然聽到有人大喊道:“不好了,出事了!”“石頭,石頭這是怎么了?”“快,昨夜,許府進人了!”……緊接著便是一片嘈雜聲!
穩兒趕緊站起身來,她的腦子飛快地旋轉著,該怎么辦?!
一定是有人發現了什么,人們很快也會找到這里了的,到時候,自己該如何交代?!
穩兒的心里急切地搜尋著辦法,猛然間,她看見那扭曲的鐵籠子,把心一橫,也只有這樣了!
想到此處,穩兒一頭狠狠地撞了上去!
當穩兒醒來的時候,卻是躺在了自家的土炕上。奶奶和小青悲喜交加的臉首先躍入了眼簾。
“醒了,穩兒終于醒了!”這高嗓門呼叫的,卻是鐵犁嬸子的聲音!
見穩兒確實醒來,奶奶和小青激動地也跟著叫了起來:“醒了,醒了,真是太好了!”
奶奶還忍不住兩手合十,嘴里念叨著:“阿彌陀佛,阿彌陀佛!菩薩保佑,菩薩保佑!俺的穩兒沒事了,沒事了!”說著,竟又抹起了眼淚。
穩兒動了動,卻是渾身疼痛,尤其是頭上,疼得特別厲害。她忍不住用手去摸,原來自己的頭上已經被纏上了紗布。
見姐姐動手去摸頭,小青趕緊拉住了姐姐的手,著急地說道:“姐姐,別動,不能動那里的,傷口發了會留下疤的!”
穩兒淺淺得笑了笑,她明白,這定是奶奶告訴妹妹的結果,叫她在這里看著自己,不要動頭上的紗布。穩兒不想讓這兩個親人擔心,就沒有再去動那里。
突然,穩兒想起了三姨太,就問道:“我怎么回來了?三姨太呢?”
“聽說前天夜里許家進了好幾個土匪,把石頭綁起來,又打暈了你,再后來又把三姨太搶走了!”鐵犁嬸子越過想要張口發言的奶奶,搶先跟她敘述著“剛剛發生的事情”。
鐵犁嬸子又接著說道:“還是許大善人心善,找了郎中給你上了藥,又差人把你送到家里來,傻丫頭,你沒想到吧,你都睡了兩天多了!”
“我睡了有兩天了?”穩兒掙扎著想坐起來,可又覺得頭疼得厲害,她撫了一下額頭。
奶奶見狀,趕緊過去,急道:“快別動,再躺回去!”說著,扶著穩兒重新躺回到炕上。
“他們……許善人家報官了嗎?”穩兒怯怯地問奶奶。
奶奶答道:“許善人說不要報官了,若得罪了那幫土匪,怕村民們都跟著遭殃!”
想了想,奶奶又道:“唉,給人家做妾的,又是個外地人,死了、沒了的,又有誰在乎呢!”
鐵犁嬸子也道:“如今這年月,好好的人沒了,官府都不帶管的,更別說是從外邊買回來的,這樣一個無權無勢的女人!”
其實,穩兒最想問的是“三姨太如今怎么樣了”?可這事即便是問了,奶奶她們又怎么會知道呢?
事實也正奶奶和鐵犁嬸子所說的那樣,誰會去關心一個從遙遠的地方買回的,一個小妾的生死去留呢?!
穩兒還是覺得頭很疼,就又閉上了眼睛。
再說三姨太,被許榮斌救走后,他們一行人驅車來到幾十里以外的一個叫白帝廟的地方,這里住著一位叫白姑的老醫女。
白姑家世代行醫,白家其實一直奉行傳男不傳女的做派,可到了白姑這輩兒,姊妹八個全是女子!后來,老白中醫實實在在是沒了辦法,又不能讓老白家的醫術就此斷送,就給老八白姑招了個上門女婿,讓白姑才把自己畢生所學的醫術傾囊相授給了這個小女兒。
幾十年下來,這白姑在這一帶也是小有名氣的。尤其是女患者,受“男女授受不親”的封建禮教影響,許多人寧死也不讓男醫生給瞧病,所以,白姑這里以女患者居多。
許榮斌一行來到白姑的醫館門口停下馬車,下去敲門。雖然此時,時間已來到凌晨牟時,可天還是非常黑,人們應該還在熟睡之中。
但醫者仁心,想來聽到有病患前來敲門,做為醫生的白姑,是不會怠慢的。
果然,不一會兒,便有人從里面開了門。
開門的正是白姑的丈夫——一個憨厚老實的莊稼人。他將許榮斌一行人讓進了院里。
接著,白姑也起來了,她淡定地命人把喬婉婷抬進屋里,安排在里間躺下。
許榮斌從懷里掏出幾塊大洋,放在桌上,說道:“這么早來打擾您,也是實在沒有辦法!還要麻煩您盡快醫治她,三天后,我再來!”
白姑看了看那些大洋,說道:“治病救人是醫者的本分,先生盡管放心,老婦定當盡力。只是,這么多錢是不敢收的!”
最后,白姑只留下兩塊錢,其余又還回了許榮斌。
等許榮斌三人走后,白姑去到里間,打開包裹著喬婉婷的毯子,眼前的一切,簡直把見多識廣的白姑都給驚呆了!
只見那喬婉婷身上用“體無完膚”都不足以形容!她渾身上下全是密密麻麻的小刺,看著都叫人發怵,摸上去那肯定都是扎手的!
白姑探了探喬婉婷的鼻息,發現氣息十分微弱,還好,送來的還算及時,再晚,怕是人就不行了!
白姑趕緊讓女兒白潔熬了一碗粥上來,給喬婉婷喂下去。喬婉婷肚子里有了食物,氣息才稍微強了一點。
白潔又端上來熱水,用紗布沾著,為喬婉婷洗了洗臉。
接著,白姑先為喬婉婷施了針,穩住她的心神。再拿出一瓶藥水,坐在床邊慢慢為喬婉婷擦拭著,和女兒一起用銀針一針一針地往外挑著扎進她身體里的刺……
經過一天多的搶救,喬婉婷漸漸恢復了些意識,可渾身的刺癢卻是更加嚴重了!
喬婉婷痛苦地扭動著,嘴里也囈語般地呻吟著,這種情況下,還有大部分的刺沒有取出來!
白姑只好先讓她服用了安睡散,又在她頭上施以針灸,讓其安睡。
三天后,喬婉婷身上的刺基本挑完,人也清醒了不少。白潔為她找了一身白色的寬松的服裝穿上,服侍她在床上靜養。
許榮斌再次來到白家醫館的時候,并沒有去見喬婉婷,而是直接去診室見了白姑。
此時,問診的病人很多。白姑見許榮斌過來,就對身邊的幫護吩咐了一聲,起身帶許榮斌來到了內室,告訴他喬婉婷的情況。
許榮斌知道后,先向白姑道了謝,然后,又掏出一封錢來,說道:“勞煩白大夫先讓她在這里講養幾天,等痊愈后,再讓她自己決定將來的去向。”
既然許榮斌說把這些錢用于喬婉婷的治療和以后的生活,白姑也不好推讓,就點頭答應道:“好吧!”
雖然白姑不知道喬婉婷和許榮斌的關系,也不知道喬婉婷為何受到這樣的傷害,但見許榮斌談吐風雅,一身正氣,也就沒有追問別的。
喬婉婷再次清醒之后,白姑的女兒白潔還在為她搜尋著落下的細小的刺刺。
喬婉婷毛毛愣愣地坐起來,呆呆地看著周圍的陌生的一切,不知道自己此時身在何處。
白潔見喬婉婷突然坐了起來,趕緊停下手中的動作,起身扶著她道:“太太,您此時身子還虛,還不宜活動,快躺下!”
可喬婉婷像是沒聽到一樣,依然直愣愣地坐在那里。
突然,喬婉婷那迷茫的眼睛變得驚恐,她想起了那個可怕的夜晚,想起了許本才,想起了穩兒,想起了那個人……她大聲的驚叫了起來:“這是哪里?這是哪里?!我要走,救我!救命啊!”
喬婉婷不禁渾身哆嗦,蜷縮起身體,抱住了腦袋!白潔起身抱住她,說道:“無事了,無事了!不要怕,都過去了,你如今是在診堂!”
喬婉婷今后會何去何從?請君接著往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