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環境
- 泡桐樹一
- 愜意憑欄
- 3186字
- 2022-07-05 20:10:48
收秋是非常忙碌的,各家各戶都忙得要死!
許大善人家對面那個凹墻處,這個時候是最清凈的,那里只有這個時候,一個人都沒有!那些男人們,在這個季節最能體現能量了,應該全去了地里。不管是收莊稼也好,打短工也好。
如今,穩兒家只剩下她這一個“壯勞力”了,她更是要比個大男人還要多的付出才行!
在這秋收的季節里,穩兒沒白天沒黑夜地干活兒,常常顧不上吃飯,喝水!
有時候,奶奶也搭把手。但奶奶是小腳兒,不能長時間站立,也就幫不了多少忙。
奶奶見穩兒整天這么勞累,非常心疼,她提議道:“穩兒啊,讓小青也去地里幫幫忙吧,好歹也能替替你!”
其實類似這樣的話,奶奶說過許多回,但穩兒舍不得讓妹妹下地干活,每回她都搪塞道:“奶奶,青兒還小呢,干不了這活兒。一會兒讓她去谷場看著就行了。”
奶奶見說不動穩兒,也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只是嘆息著擦著汗。
進入收秋時期,農人們都在忙碌,商家也知道這個季節干活的人少了,怕一定時期內完不了工,大部分人就停止了放單。
如今,手工活兒本來就不多,刺繡活計也就更少了,許家的繡坊在棉花剛長出叉兒的時候就停了!
那種單子本來就不多,并且要求特別仔細。喬婉婷是最信任穩兒的,穩兒忙著收秋,沒空去許家。喬婉婷不放心把有些活計交給別人,再加上訂單不多,就索性停了工。
許家人,尤其是二姨太,是見慣了喬婉婷忙忙碌碌的了。如今作坊停了工,而且還是一停就停這么長時間,連許本才的心里都有些別扭,更不要說是二姨太了!
二姨太總是認為,喬婉婷將進了許家的錢都給了旁人,常常沒事找事地鬧上一場。
開始的時候,許本才還去罵上二姨太幾句,叫她消停些,別整日地盯著作坊看!可時間一長,看著高高長長的許榮譽,也不好再去罵他的生母,讓他在人前沒面子。
這樣一來,可是委屈了喬婉婷!她遠嫁到這么遠的地方,周圍連個娘家人都沒有,就光憑脾氣,她也沒法跟潑婦似的二姨太相比!于是,便整天介生些無緣無故的氣。
這日,穩兒正在地里忙碌,許大個子卻急急慌慌地跑到這里,大聲叫道:“穩兒呀,許家剛剛來了一單活兒,三姨太讓你馬上過去看看能不能做得了,好回了人家!”
雖然此時,地里正忙得緊,可穩兒聽說是三姨太叫自己,不敢怠慢,收拾了一下手里的農具,跟奶奶說了一聲就趕往許家。
穩兒知道,三姨太是個明白人,不是萬不得已是不會在這種時候叫自己過去的。就加快了腳步。
可剛進許府大門,正巧看見二姨太手里拿著一把碎布條,數落著許家新雇的幫傭:“拿著自家的錢,都填了外頭的坑,不說你也就罷了,還把花邊扔俺院門口!真是不知道了哈,整天吃閑飯就吃閑飯唄,還弄些爛布條子扔得滿院子都是,這是給誰看呢?天生不知禮道的賤貨!”
“太太,真的是俺不小心丟您門口的。”許家小幫傭在一旁可憐巴巴地解釋著。
二太太依舊不依不饒地數落著:“你不小心丟的?你有多大一張臉!你覺得俺是在這里白吃白喝嗎?你要顯擺顯擺你的本事嗎?你以為你算老幾?老爺可憐你,買下了你,給你個事情做你就張能耐了,對吧?!如今怎么不去做了?光扔東西算什么本事!”
任誰都能聽出,二姨太這是在指桑罵槐,又在數落喬婉婷呢!只是可憐了那小幫傭,明知道不是罵的自己還得受著,如一只小羊羔般得頭都不敢抬一下······
這回,二姨太沒有站在許府門口處,而是剛好站在了通往東賬房的地方,也許是怕喬婉婷聽不見她的叫罵聲才特意站在那里的。
二姨太見穩兒來了也不肯挪地方。穩兒見這個架勢一時竟不知怎么辦才好。
幸好,這尷尬的一幕剛好被常福看見了,常福就朝穩兒使了個眼色,穩兒立刻明白,就按常福眼角指的方向走去。果然,順著這條小路拐了個彎就來到了二姨太的背后。穩兒怕二姨太回頭看到她,就趕緊進了東賬房小院。
三姨太今日只是穿了件灰色的長袖衫,外面隨隨便便掛了件黑色鑲紗邊的坎肩,頭發稍稍有點凌亂,使得臉色略顯憔悴!此時,她正悶聲坐在桌后,一聲不吭地揉搓著一團布條,眼睛有點發紅。
穩兒進來后就隨手關上了門,但還能聽見二姨太那陣陣尖刻的叫罵聲。
三姨太強作鎮靜的拿起花樣子來給穩兒看,卻忍不住把另一只手攥緊了拳頭在心口處按了按,咬了咬下嘴唇,顫聲道:“你看這是……這是要求繡成的云肩。”
三姨太剛剛開口,就有點說不下去了。穩兒心里明白,并沒有多問,只是接過云肩仔細端詳著。
過了一會兒,穩兒才對三姨太說道:“這云肩是用的雙面繡,可是卻與普通的雙面繡不同。”接著又解釋道:“中間部分花色細膩,用的是彩繡,周邊部分線條粗一點,立體感強,卻是用的雕繡。”
穩兒如今對繡品接觸的非常多,每一件繡品,商家都有具體要求,比如,這個繡品要什么針法,那個繡品要如何去繡等等,穩兒在完成這些繡品的同時,也記住了這些針法。
三姨太點點頭,今日她實在有點鎮靜不下來,她知道穩兒如今的技術已經超過了她的認知,在這一點上,她是相信穩兒的。所以,才把穩兒叫來商議一下這單生意的可行性。
穩兒知道三姨太今日情緒不安穩,也不好說什么。只是見她有點心不在焉,好像沒有聽見,就把問題又重復了一遍。過了一陣三姨太才有點緩過神來,問穩兒道:“你看做成一件這樣的云肩,大概要多長時間?”
穩兒沉吟了一下,道:“這樣的云肩,花色復雜,細膩,就算是巧手大概也要花費七天的時間。”
三姨太又沉默了一會兒,道:“那現在農忙時節應該更不好完成?”穩兒點點頭。這點是肯定的啊,忙活了大半年就等這幾日收成呢,誰敢因為這點小活兒耽誤地里?
三姨太得到答案,嘆了口氣,道:“唉,好好的一單生意,怕是要放棄了!”
穩兒看出三姨太的不甘和郁悶,其實,見到這云肩樣品的剎那,穩兒也非常心動,也是覺得就這樣放棄了真得很可惜!
于是,穩兒便問道:“太太,這單生意大概有多少?”三姨太正待回答,外面卻又傳來二姨太的叫罵聲!
三姨太一下子住了嘴,并且,緊緊地閉上了眼睛!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說道:“罷了,這生意不做了也好!老爺如今也不著家,咱們,也落得清閑!”
穩兒此時,似乎能夠感覺到三姨太內心之中的痛苦,她在心里嘀咕著:“這樣的環境里,三姨太一個人怎么做得好生意!”
有時候,穩兒也想,如果三姨太的爹沒有抽大煙,沒有將自己的女兒賣給別人,三姨太會是什么樣子呢?可是,也許大清朝的幻滅才是對那位沒落老舉人最大的打擊吧!
接下來,三姨太再也沒有心情跟穩兒聊些別的,就對穩兒揮揮手,意思是讓穩兒回去吧!
穩兒卻是很擔心三姨太,她怕自己走了之后三姨太會有什么想不開,便道:“太太,穩兒想跟您說一件事。”
三姨太抬頭看了看穩兒,意思是讓她說。
穩兒道:“我家門前泡桐樹上有只貓頭鷹,每到夜里,就咕咕咕咕地叫個不停。我們一家、紅霞一家,還有前面的幾戶人家都能聽到,都煩的要命!有人趕了好幾回,但是趕不走。我奶奶說,管不了它就管我們自己。我們每天晚上都是聽雞叫三遍的,為什么不能把那個聲音當成是一只特殊的雞叫呢?聽慣了,就跟那些雞叫一個樣了!”
三姨太聽后,會意得笑了!
穩兒見三姨太已經釋然,就對她施禮告辭,又從原路返回到大門口。
此時二姨太已經不在那里了,道路也顯得寬闊了許多!穩兒掛念著地里的莊稼活兒,就加快了回去的腳步。
常福知道穩兒正在收秋的忙碌中,就跟著穩兒出來,叫住她,道:“穩兒呀,你稍微等等,我套個車送你去,順便幫你把谷穗子拉回來。”
穩兒連忙擺手,道:“常福叔,不用了,俺自己用小車推回來就行!”
常福卻說道:“給許家做事的,老爺是允了幫忙的。”
穩兒也知道,常福是個實在人,再不好推脫,就等著他,跟他一起回了地里。
在路上,常福告訴穩兒道:“三姨太是個識字的聰明人,為人實在。但人越聰明好像越沒心機,常常吃氣來!”
穩兒沒有吭聲,其實經過這么長時間的接觸,穩兒多少也有點看出來,三姨太的娘家雖然已經落魄,但三姨太從小生長的環境造就了她的高雅不俗。雖然來到泡桐屯子這么長時間了,許本才又對她寵愛有加,但她似乎還沒有接受這里,總顯得與周圍有點格格不入······
像三姨太這樣的人今后會怎樣?她能踏踏實實地呆在泡桐屯子嗎?以后會引出怎樣的故事?請繼續欣賞以后的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