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眼看著白光瑩，露出溫和的笑，聲音散去清冷：

“會的，光仙子。”

我們都會一直，一直為了她活下去努力。

哪怕結局是，萬劫不復。

白光瑩見鄔離這樣，心下有了一個想法，卻是轉眼抹除。

不對，鄔離不會有這樣的能力。

“這個我會在珞兒醒來后與她說明，但是鄔離管家，如果可以，日后我有事相求，望你應允。”

白光瑩看著鄔離，眼里的堅定并沒有改變。

自己和鄔離，怕是現在唯一站在珞兒這邊的。

若是金離瞳醒來也變回了從前，再來打擾珞兒，會讓珞兒崩潰。

當年他從做下不可饒恕的事情，珞兒不會原諒他。

鄔離笑著回應：“自是會的，光仙子的事，鄔離會幫。”

鄔離很聰明，知道白光瑩的想法。

曾經他也想過那么做，可惜他的能力不夠，只能一次次看著自家殿下走向滅亡，被眾人摧毀。

現在有了光仙子，還有那些記憶，他一定能改變殿下的結局，一定能。

鄔離收回視線，低順著眉眼，又變得疏離清冷，遮掩眸中的晦暗。

殿下，就算永遠無法陪在您身邊，鄔離也會忠誠于您。

第二日

羅麗和白光瑩在陽光下醒來，對著對方一笑，羅麗也沒有昨日的情緒不穩。

白光瑩下床坐到了羅麗的梳妝鏡前，理了理頭發。

羅麗也起床，走到白光瑩身后，“阿瑩。”

“在吶在吶，在給我們的珞兒找配飾呢。”

白光瑩的手在一眾頭飾里劃過，最終拉開抽屜，拿出了一個金色的鈴鐺。

羅麗很有耐心等著，見白光瑩拿出了掛飾，不免失笑。

她伸手接過，還是掛在了腰間：

“很好看嘛。”

還算驚喜的神色，開朗明媚的狀態。

這一切好像在告訴白光瑩，眼前的珞兒，就是沒有經歷過黑暗的珞兒。

可是，被她眉心的印記拉回思緒，一切都變了的。

就算她還是喜歡以前的妝容服飾，喜歡白色和淡綠色，她都不再是以前的她。

“嗯，還是很好看。”

白光瑩掩下眼里的難過，笑著起身應和。

羅麗聞言，從抽屜里挑選出一片金色的羽毛墜子，給白光瑩換了一身和自己相似的衣服，給她系在腰間。

絲綢長裙絲毫有隱隱約約的銀絲，是羽毛的形狀。

腰間的金色羽毛和頭飾，將她襯得高貴美麗。

白光瑩走了兩步，肩后的披帛晃動，銀色的羽毛形狀顯現，像極了美麗的羽翅。

“這樣我和阿瑩就都很好看啦～”

羅麗笑得純粹燦爛，不見一絲苦澀難過。

白光瑩看著眼前的笑顏愣住，知道羅麗還沒有喝下療愁。

所以，現在的她是在強顏歡笑。

明明身體每一刻都在因為生靈疼痛，但她就是對自己笑得開心，一如從前。

白光瑩的笑容消失，垂下的手忍不住發顫，怎么可以這么好。

只是不想讓自己擔心，只是想讓自己繼續一無所知，去追尋自己的幸福……

珞兒，我沒有你眼中那么單純啊。

我知道你的一切，也知道事件的起因，是他們對不住你，是所有人對不住你。

“怎么了阿瑩，不舒服嗎？”

羅麗抬手握住白光瑩的手，眼里面滿是擔憂，害怕她不舒服。

白光瑩回神，搖頭表示自己沒事，重新揚起笑容：

“沒有，就是想到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珞兒，我們下樓吧。”

“好。”

羅麗聽白光瑩這么說，也不再懷疑，挽住她的手就歡歡喜喜地出房間下樓。

歡歡喜喜下樓，鄔離剛擺好了鮮花露和果餅，轉身看見羅麗和白光瑩，俯身行禮：

“殿下，光仙子。”

“早上好啊，管家。”

羅麗笑著回禮，很開心。

鄔離愣了愣，唇邊弧度加深，低頭回應：

“早上好，殿下。”

說完側開身子，拉開座椅后向羅麗俯身，隨后就腳步轉動，給白光瑩也拉開了位置。

做完這一切，他才再次行禮：

“早餐已經備好，殿下與仙子先行坐下，鄔離去通知靈犀閣主們。”

“好的，謝謝管家。”

羅麗和白光瑩點頭，然后就做到了自己的位置，沒有動餐食。

其實很簡單，但依照禮數，他們需要等待客人上桌。

顏爵他們一一來到客廳，見羅麗和光仙子，皆是彎腰行禮后才落座。

羅麗有些無聊，故意坐后了些，晃著腳。

鈴鐺叮鈴，很是清脆。

鄔離是禮節性地敲金離瞳的門，沒想到他醒了，只好帶他到了客廳。

羅麗沒太在意，鄔離走到羅麗身邊，開口：

“諸位慢用。”

羅麗這才回神，慢慢吃著果餅，喝著花露。

吃完，羅麗就無所事事的等著白光瑩，打量顏爵他們。

氣息很穩，仙力在慢慢恢復，不過，龐尊的情感怎么回事？

羅麗眸色改變，打量著龐尊，卻是看不透，只能看出他情感缺失。

唉，真煩……

想到又有事情做，羅麗就興致缺缺。

她想出去玩，和阿瑩一起出去玩。

好久好久沒和阿瑩一起出去玩了，也好久沒人陪自己玩，好煩啊。

“殿下，需要多一點花露嗎？”

鄔離靠近羅麗，溫柔低聲詢問，眸子里的暖意就沒有消失過。

他以為自家殿下已經喝下了療愁，才會表現得開心快樂，即便金離瞳在也沒有表現出排斥。

羅麗回神，搖頭拒絕后手被拉住，是白光瑩。

白光瑩見羅麗看自己，揚唇對她笑了笑，隨即開口：

“不用麻煩。諸位慢用，我與珞兒先行離席。”

白光瑩帶著羅麗離開客廳，到庭院就看見海棠花落了滿地，鮮紅色的，像極了血。

羅麗卻是沒有恐懼，松開白光瑩的手，蹲下撿起一朵海棠花，

“唉，又掉花瓣了。”

無奈又難過的捧著花，起身給白光瑩看，

“阿瑩，海棠最近怪怪的，花越掉越多了。”

白光瑩看著羅麗，她的眼眸是黑金色，掩蓋了不同的瞳色。

此刻她睜著一雙眼，干凈純粹，神色卻是難過。

白光瑩伸手拿起花，隨后羅麗就收回手。

羅麗抬手喚風，將落地的花卷起，放到石桌上。

“珞兒，你知道我想說什么吧。”

所以你才會一直顧左右而言他。

白光瑩語氣肯定，眼睛卻是緊緊盯著羅麗，不放過一絲情緒。

羅麗抿唇，不去看白光瑩。她知道自己會面臨什么，忘記嗎？

再次忘記，自己這次真的可以逃過嗎？

還是，

再次墮入深淵？

人類可怕的情緒將自己拉入深淵，可他們卻依舊能夠幸福開心，自己怨恨過。

但自己的怨恨，讓更多生靈絕望死去，險些讓自己進入另一個死循環。

我傷過自己，囚禁過自己，殺過自己，甚至分離過靈魂。

沒用，都沒用。

肩負著那些責任，永遠都逃不掉。

“阿瑩，沒用的。”

羅麗抬手接住一片花瓣，鮮紅如血、瑩白似雪，兩種極端在一起，廝殺不止。

怎么會有用，這輩子都沒用。

“我全都試過。這里還在跳動，我還活著。”

羅麗收斂了明媚靈動，周身氣息沉淀，拒人千里。

白光瑩拿出療愁，抓住羅麗的手，放在她手上：

“珞兒，喝下它，這次一切都會結束。”

羅麗垂眸看手里的藥，握緊，抬眸看白光瑩。

她很緊張擔心，但對象是自己，真的很奇怪。

羅麗淡淡想著，知道阿瑩想起一切會擔心自己，但是到這時候，自己反而覺得奇怪呢。

自嘲又淡漠地想著，羅麗收回手，熟悉的琉璃瓶就在自己手中。

這個，是自己曾經的解藥，是讓自己活到現在的東西。

羅麗抬起手，將藥放在陽光下：

琉璃折射出彩虹，紅色的藥水波光粼粼，很漂亮。

“其實，沒必要的。”

什么？

白光瑩怔愣，呆呆看著羅麗，不明白什么事沒必要的。

羅麗放下手，握著藥看白光瑩，眸子在陽光下暈出光圈，莫名讓人不敢直視。

她輕輕開口，平靜又無奈：

“沒必要用自己救我，阿瑩。”

——

結局未定，可千萬次推演，依舊是死。

——白光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