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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父權制與資本主義
  • (日)上野千鶴子
  • 1470字
  • 2023-02-20 15:46:01

市場及其“外部”

激進女權主義者們發現了在“市場”之外,還有叫作“家庭”的社會領域。

他們指出,“市場”覆蓋了社會全部領域的這個前提假設是錯誤的,并且明確了“市場”有其局限,以及“市場”之外即“外部”的存在。“市場”的局限與馬克思主義理論中的“市場”論述有關。馬克思主義理論者認為,“市場”支配能覆蓋社會全部領域。

激進女權主義誕生于20世紀60年代末的反主流文化運動(counterculture movements),這帶給我們許多啟迪。“市場”的局限同樣也是“近代”的局限。反主流文化運動以批判近代思想而登上歷史舞臺。隨著反主流文化運動的展開,“市場”之外即“外部”的存在得到了證明,這也昭示了“市場”的盡頭。

圖1

他們在“市場”的外部發現了“自然”和“家庭”這兩個領域。“市場”不是封閉的,其實質是開放的,例如近代經濟學曾一直認為“市場”是封閉的,一切只不過是在“市場”內部進行的交換游戲。然而只要是體制,就一定存在與之相關的外在“環境”。同理,“市場”這一體制一直不間斷地從“自然”和“家庭”這兩個外在環境中進行著對“人”和“物”的“投入”(input)與“產出”(output)[圖1]。“市場”從“自然”這一環境中獲得資源和能源而隨之產出工業廢物。這里說的“環境”(“自然”)就如同黑匣子,我們無法直觀地看到其中內容。長期以來人們一直以為“自然環境”中的能源和資源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其處理污水廢氣等廢物的自凈能力更是無限大的。但是,日本在經歷20世紀60年代經濟高速發展并最終實現工業化后,無論是從環境到市場的“投入”還是“產出”都顯示出了環境的極限。“投入”表現為資源和能源的緊缺,這就是1973年發生的石油危機,它喚醒了日本經濟增長的美夢。而“產出”則具體表現為水俁病,工業廢物造成的環境公害如夢魘般令人顫栗。這些事例無不向我們傳達出了自然環境自凈能力的極限。

女權主義者們所發現的“市場”之外那個叫作“家庭”的外在環境,居然跟“自然”有驚人的相似之處。“自然”與“市場”的關系,和“家庭”與“市場”的關系邏輯相似。首先,“家庭”以“人類的自然”——性為基礎。“市場”從“家庭”將“人”這種資源作為勞動力進行“投入”的同時,將那些無法成為勞動力的老人、病人、殘疾人當作“工業廢物”“產出”。對“市場”而言,“人”不過是勞動力資源罷了,而只有健康的成年男性才是有價值的“人”。如果說成年男性是軍事工業型社會的“現役兵”的話,那么在社會其他成員中,兒童則是“后備軍”,“老人”則是“退伍兵”,病人及殘疾人就是“傷殘兵”。作為二等公民的女性則是輔助照料他們的“非人”。她們同樣在“市場”之外,被拋棄到“家庭”這個領域[圖2]。只有健康的成年男性才被視為“人”(man)。在這樣的近代思想中,兒童就是“人之前”,老人是“人之后”,而女性則是“人之外”的存在。近代資本主義對“人”這一詞的定義,就是在創造“非人”并將其排除的過程中逐漸形成的。

圖2

但是自20世紀60年代到70年代涌現的家庭問題揭示了以下問題。那就是,家庭中“投入”一方即被作為資源的“人”(勞動力)的供給不是無償的,且“人”不會自發工作。而在“產出”一方,接收“廢物”的容量是有限的。支撐“市場”外部——“家庭”的成本重壓幾乎都落在女性的肩上,對此她們叫苦不迭,提出了抗議。

“自然”和“家庭”的分崩離析明確地告訴我們,在“人”和“物”的生產過程中,“市場”體制究竟支付給了我們什么(沒有給我們什么)。“市場”的“外部”有“自然”和“家庭”,“市場”只有依存這樣的“外部”才得以存在,為了維持這些“外部”環境,我們必須要付出成本。這些就是“市場”教給我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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