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家庭的事情解決了，徐香凝頓時覺得神清氣爽。天氣也跟著神清氣爽起來，晚上下了一陣暴雨，第二天便感到一陣清涼。

徐香凝靠在身后那張沒有人的桌子上，心里盤算著：明天晚上十點就不能填寫志愿了，那時候我肯定還沒有回家。今天晚上一定得填完了，不然沒有書讀。對了，林夢不還說要我幫她填嗎？她將性命都托付給我了，我可不能亂來。

想著想著，林夢忽然出現在了視線中，她確實是向著這邊走的。咦？為什么臉上是焦急的表情呢？難道是因為我現在還沒有幫她填寫志愿嗎？

林夢果然來到了徐香凝的窗前，雖然是十分急促的事情，可她依然先偷瞄了一眼旁邊的馮志康，然后才說：“剛才，云寄還告訴我他報了文科?！?

什嘛？他怎么可以學文科呢？他這樣的人怎么可能能夠靜下心來學習文科的東西呢？他中考的語文才多少分啊，自己心里沒點數嘛？

徐香凝心中疑惑與著急，可表現出來的仍然是波瀾不驚：“他想報文科就讓她報唄，和我有什么關心??？”

其實，徐香凝說出這句話，純屬是討好身邊的馮志康，只是她不好意思承認罷了。

林夢也沒有覺得十分驚訝，只是說：“反正，這事我告訴你了，他為什么讀文科，我為什么把這事兒告訴你，你應該懂了。你自己決定吧。”說完，離開了1班的窗口。

接下來幾分鐘，徐香凝一直看著窗外，她依然想著云寄海的事情。他報考明明不適合他的文科，肯定是與我有關的，既然這樣，我是不是應該勸說他呢？

“在想云寄海吧？”馮志康忽然問道。

徐香凝看著他，點了點頭。

“想就去看看唄?！瘪T志康說完，低下頭，重新寫起了作業，其實只是為了不與徐香凝對視而已。

徐香凝重新看向了窗外，云層很厚，沒有一點微光。

【12】

中午，小賣部正前方的樓梯上，云寄海坐在上面，他看見了向這邊走過來的徐香凝，臉上露出了微笑。

徐香凝看著這條寬闊的樓梯，周圍的樹木很高大，在艷陽天一定可以擋住無數陽光。

見徐香凝走近，云寄海站了起來，笑著說：“你居然真會關心這事兒，看來你還是關心我的?！?

徐香凝翻了一個白眼：“你自己非要亂來，你知不知道文理分科這事多重要啊?！?

“別急，去小賣部，我們邊走邊說。”

小賣部建在山上，徐香凝幾乎沒怎么來過，特別是這個學期，進去一定要戴口罩，哪怕食堂都早已恢復正常了。

“請你吃雪糕吧，你要哪一種？”云寄海趴在雪糕柜前面問。

徐香凝搖了搖頭，可云寄海已經從里面拿出了兩根。

“所以你到底為什么讀文??？”徐香凝問。

“你覺得我為什么讀文??？”

徐香凝沉默了，這原因不應該從她嘴里說出來。

云寄海笑著把錢付了，走出了小賣部。

“我的理科也不行，這次的成績更是差得離譜。反正，讀文也不會更差了，所以就選擇了文科。”

“就因為這個？”徐香凝停下了腳步。

云寄海拆開了一根雪糕的包裝，并將另一根遞到了徐香凝面前。

“我要你告訴我真相?！毙煜隳龥]好氣地接過雪糕，并沒有打開包裝，而是盯著云寄海。

云寄海將左手插進兜里，轉過身。穿著短袖的他，藍色的校服隨風微微起伏。徐香凝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是那場籃球比賽嗎？還是更早一些呢？這個少年，手持著籃球隨風奔跑，在學校打出了一片天。

當時，他與一個名叫秦淮的男生幾乎統治了整個籃球場，迷妹們也慢慢地分成了兩批。遺憾的是，徐香凝那個時候是秦淮的粉絲，而非云寄海的。

云寄海是如何認識我的呢？也許真的是那個晚自習吧。那個路燈下的我，能夠給他一點點力量就足夠了啊。

“我是為了一個人。”云寄海終于說出了真相，他轉身，看向了徐香凝。

“我覺得沒必要?！毙煜隳f，“就好像我沒有為了馮志康讀理一樣?！彼膊恢雷约簽槭裁匆谶@個節骨眼上提馮志康。

可云寄海并沒有生氣，而是帶著笑意地看著徐香凝，等待她說出接下來的話。

“你知道的，青春只有一次，就像我們上次為青青搶演唱會門票時，遇見的那位老師所說的一樣，青春最大的遺憾，真的是高考考不上理想的大學?，F在的兒女情長到底算得了什么，我不知道。也許在現在看來很重要，可未來才明白，不遺憾，反而代表后悔，你懂我意思嗎？”

徐香凝看著云寄海，可云寄海卻微笑著低頭，好像對徐香凝的話有多不屑。他緩緩地抬起頭，用自嘲的語氣說：“有的人的青春可以全要，有的人的青春卻兩個都得不到。”

“不會的，你要相信自己。起碼，我相信你?！?

云寄海的笑容消失了，他看著上方的綠色，看著樹葉隨風搖曳：“你知道那個人是誰嗎？”

徐香凝皺起了眉：這難道還用問嗎？

“那個人是林夢?！?

【13】

晚飯過后，教學樓頂層的天橋上，云寄海扶著欄桿。這座天橋幾乎不會有人路過，因為連接高二教學樓的那邊已經被桌子堆滿，還沒來得及清理。

林夢出現了，她來到了云寄海的身邊，問：“沒事帶我來這里干嘛？想請教讀文的的策略嗎？我覺得啊，對你而言，不讀文，就是最好的策略?！?

“瞧不起誰啊？”云寄海擺出了傲嬌的臉，想到的卻是徐香凝的話：“要么你自己問問她，她的答案一定和我一樣。”

云寄海深吸了一口氣，說：“我問你個事啊，如果，你很喜歡的一個男生讀了理科，你會讀理嗎？”

林夢當然知道云寄海是什么意思，從被邀請的那一刻，她就明白了云寄海的意思。她笑著對云寄海說：“我會讀文?！?

“為什么？”

“為什么不呢？”

看著滿臉尷尬的云寄海，林夢緩緩地說：“我在初中有一個閨蜜，當然現在依然是閨蜜。她初中喜歡一個男生，當然只是暗戀?？赡莻€男生卻選擇了在重點班幾乎不會有男生選擇的定向師范。那一刻，她也想那么選，可最終還是選擇了認命?！?

林夢說到這里，看向了云寄海：“如果我是她的話，我也會這么選?！?

就在這時，云層忽然漏了一個洞，一縷光芒從里面照射了出來。

“你有過喜歡的人嗎？”云寄海問。

“有啊。”

“在哪里？”

林夢笑著指了指自己的左胸前：“在這里?！?

更多的云散開了，這個世界逐漸有了光彩。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長很長，看不到盡頭。

“你不想知道，讓我學文的那個人是誰嗎？”

“這很重要嗎？在你心里，是誰都一樣。”

晚霞出來了，或者把這當成朝霞吧，反正這是今天的第一縷陽光。方向不對又如何？開心就好了，何必有那么多拘俗呢？

“沒什么事我就先走了?！绷謮艋剡^頭，看向了云寄海。

“走吧。”

看著林夢遠去的背影，他又補了一句：“那以后有緣再見?！?

“會再見的?！绷謮艚鹕念^發慢慢地下降，終于在樓梯上消失了。云寄海看著前面的夕陽，不自覺地留下了一滴眼淚。

那我們有緣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