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牛娃抬頭望著馬東，眼神越來越堅定，“馬叔，我有爹！我娘說了，我爹是大英雄，他會回來的，他不是不要我！”

馬東張張嘴，說不出什么話來。他知曉，十幾年沒回家，就算不是跑了，也多半是死在哪里，埋骨他鄉無人知曉。

但直接對這放牛娃說，只會讓他更痛苦。他已經這么慘了，馬東實在忍不下心去揭穿這個。誰知道他生不見人死不見尸的老爹，是不是支撐這娃兒活下去的唯一念想呢。

他不敢開口。

馬東拍了拍放牛娃的肩膀，“你爹會回來的！現在，跟我回去認認門，咱們有緣，你跟我多兒子一塊玩，多走動走動總沒事吧？以后，你不用去給馬財主家放牛干活了，我會親自上門跟馬財主說道說道！我馬某人南征北戰這么多年，靠的就是這身武藝！”

放牛娃緊繃的神經也緩和下來，點點頭。

一高一矮加上身后馬兒和老牛的影子拖得老長，已經是日暮時分了。

兩邊的道路和馬東去時有些不同，不過馬東也并未多想，畢竟他離家十幾年了。

不過越往前走，馬東越是疑惑。

他離家時，家境頗豐。因為田畝眾多，為了方便歇腳，田邊每隔十幾畝地，就會搭上一個小木屋。

現在他一路走來，卻是發現小木屋都倒塌在地，看樣子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興許是風大雨大，吹塌了罷。他不在家，就也沒空去修繕，過兩日找個功夫，去重新修起來。

馬東不斷安慰自己，但他總覺得，或許有什么變化呢？就算家里經營不善，種地稅太高了，但自己也一直源源不斷的給家里寄繳獲啊。錢財不應該缺少，花點錢雇幾個人就成了啊。

他心中有些焦急，從沉穩慢走，到步子越邁越快。

從小路抄近道回家會更快些，道路兩邊的雜草往道路中間生長，要不是馬東自小走這條小路，他都分辨不出。

身后的放牛娃不得不拉著老牛小跑起來，才能跟上大步流星的馬東。

跑下這個山坡，就能到家了，他已經可以看見老屋了，和十幾年前似乎沒有太多變化，馬東松了口氣。

待會見到家里人還怎么說？先去擁抱十幾年來含辛茹苦帶孩子的家妻，還是先叩拜十幾年未見的雙親？抑或是先去擁抱還沒斷奶、尚在襁褓時就分離的兒子？

馬東有些忐忑，但不管怎樣，要到家了啊。

屋里好像有些熱鬧，似是有很多人在里面，太遠也聽不清說的是什么，不過人影綽綽的，足足有十幾個身影。家中來了親戚？難道是岳父母大人？正好也多年未見，一大家人就可以直接團聚啦。

馬東十分開心，“娃兒，快跟我來，咱們要到啦！”

放牛娃一路拉著老牛小跑，瘦弱的身體早就上氣不接下氣，“等......等等我.....俺家也在坡上。”

“正好正好，都在坡上的話，咱兩家離得很近，出個門邁幾步就到！”

跑的近了，老屋里不太像是親戚來了，隱約傳出的聲音里反而像是在爭吵之類的。

“汪汪汪！汪汪汪......”

屋里有好幾條狗的狂吠聲，夾雜著尖銳的怒罵和笑聲。

“畜生！你們這些畜生！”

有點像是自家老爹的聲音，他正在怒罵別人。

馬東有點著急，全速朝老屋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