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不合理的地方
- 大宋懸案
- 三月貳一
- 2458字
- 2022-06-26 20:00:00
“沈九娘接著又聽到唐柏虎讓他的妻子理智一些,然后她聽見徐秋月說:‘在放你去找那個女孩兒之前,我會先殺了你。’”
“這之后不久唐柏虎就出來了,有些粗魯地告訴沈九娘下去繼續給他擺姿勢做模特。沈九娘去拿了件毛衣之后就跟著他走了。”
“到現在為止,從心理學的角度來看沒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每個人的行為舉止都在意料之中。但我們馬上就會看到有件事情不那么協調了。”
“祝芝云發現他遭竊了,于是找他弟弟;他們在碼頭會面后一起走上來,路過花園,徐秋月正在那里和她丈夫討論秦蓮去教坊的事情。”
“這件事給我的感覺非常奇怪。這對夫妻之間剛剛還吵得不可開交,最后還是以徐秋月顯而易見的威脅而告終的,然而才過了一刻鐘,她就又下來和他爭論一件家庭瑣事。”
包勉轉向祝芝云。
“你在敘述中提起了,你聽到唐柏虎說的那幾句話。他說的是:‘事情已經定下來了,我會幫她收拾行李的。’對嗎?”
祝芝云說:“差不多就是這樣,沒錯。”
包勉轉向祝芝山。
“你所記得的是這樣嗎?”后者緊皺著眉頭。
“在你說之前我確實不記得。不過現在我想起來了。確實說到了收拾行李的事!”
“是唐柏虎說的,而不是徐秋月?”
“是唐柏虎說的。我聽到徐秋月說的只是一些對那個姑娘太嚴厲了之類的話。不過說到底,這些又有什么關系呢?我們都知道再過一兩天秦蓮就要去教坊了。”
包勉說道:“你還沒有抓住我所說的重點。為什么是唐柏虎替那個姑娘收拾行李?這也太荒唐了!家里有徐秋月,有柳香凝,還有個女仆。收拾行李本來就是女人的活兒,不是男人干的。”
祝芝山不耐煩地說:“那又怎么樣?這跟罪案一點兒關系也沒有啊。”
“你覺得沒關系?在我看來,這正是第一點提示。緊接著還有另一點。
“徐秋月,一個傷心絕望的女人,剛剛還在威脅她的丈夫,而且肯定不是在計劃著自殺就是在策劃著謀殺,現在卻用最為友好的方式提出要去給她的丈夫拿一些冰酒下來。”
祝芝云慢悠悠地說道:“如果徐秋月正在策劃著謀殺的話,也沒有什么好奇怪的。無疑那正是她打算做的事情。不過是掩飾一下罷了!”
“你這么認為?徐秋月已經拿定主意要毒死丈夫,她也已經拿到了毒藥。她丈夫在花園一直存了一些酒,顯然她要是稍微有點兒頭腦的話,就應該趁著周圍沒人的時候把毒藥放到其中的一瓶里面。”
祝芝云提出了異議。
“徐秋月不能那么干。其他人也有可能喝了啊。”
“是的,還有沈九娘。你是要告訴我,在已經下定決心要謀殺她丈夫以后,徐秋月還會對同時殺死那個姑娘心存顧忌嗎?”
“不過我們先別為此爭論不休,還是讓我們只談事實吧。徐秋月說她要給丈夫送一些冰鎮過的酒下來。她上去回到屋子里,從存放酒的冰鑒里拿了一瓶給他帶下去。她還把酒倒好了遞給他。”
“唐柏虎一飲而盡,然后說道:‘今天所有東西都這么難喝。’”
“徐秋月又上去回到屋子里。她吃了午飯,表現得一如平常。
“有人說她看起來有點兒擔心,有點兒出神。這對我們沒有什么幫助,因為殺人兇手的行為并沒有一定的標準。有些殺人犯很冷靜,有些則很激動。”
“午飯以后徐秋月又下去到花園。她發現她丈夫死了。
“我們可以說,徐秋月做的事很顯然是意料之中的。她流露出了悲傷之情,然后讓柳香凝去叫大夫。而我即將說到的是一個以前不為人知的事實。”
包勉看著柳香凝說道:“你不反對吧?”
柳香凝的面色有些蒼白,她說:“我沒有要求過你保密。”
包勉平靜地敘述了柳香凝看到的那一幕,結果卻產生了明顯的效果。
沈九娘挪動了一下位置,眼睛盯著坐在大椅子中的這個了無生氣的小個子女人,以難以置信的口氣說道:“你真的看見她這么做了?”
祝芝山一躍而起。
“那不就結了!”他大叫道,“徹底弄清楚了。”
包勉溫和地看著他,說道:“未必吧。”
秦蓮厲聲說道:“我不相信。”
秦蓮迅速地瞥了一眼瘦小的柳香凝,目光中閃出一絲敵意。
祝芝云揪著他的胡子,神情驚愕。只有柳香凝不為所動。她坐得筆直,雙頰微微泛起紅光。
柳香凝說:“那正是我所看到的。”
包勉慢條斯理地說道:“當然,這只是你的一面之詞……”
“是我的一面之詞。”
柳香凝那雙不屈不撓的黑色眼睛迎向包勉的目光:
“我還不習慣我所說的話受到懷疑。”
包勉低下頭,說道:“我不是懷疑你說的話。你所看見的事情正如你所說,也正是由于你看見了這一幕,我才意識到徐秋月是無辜的。她不可能有罪。”
趙凱第一次開口說話:“包勉,我很感興趣為什么你會這么說。”
包勉轉向他。
“沒問題,我會告訴你的。柳香凝看見了什么?
“她看見了徐秋月急切而又小心翼翼地擦掉酒瓶子上的指紋,接著又把她死去的丈夫的指紋印在了上面。注意,是印在酒瓶上。但烏頭堿是在杯子里的,并非在酒瓶中。”
“刑部沒有在酒瓶里發現任何烏頭堿的痕跡。酒瓶里從來就沒放過烏頭堿,徐秋月卻并不知道。”
“這個被認定毒害了她丈夫的人根本不知道她丈夫是怎么被毒死的。徐秋月以為毒藥是下在酒瓶中的。”
祝芝云反駁道:“可為什么……”
包勉迅即打斷了他的話。
“對,為什么?為什么徐秋月要如此費盡心機地建立起一套自殺的說法呢?答案必定非常簡單。因為她知道是誰毒死了他,她愿意做任何事情,忍受一切也不愿意讓這個人被懷疑。”
“現在離終點已經不遠了。那個人會是誰呢?她會祖護祝芝山?或者祝芝云?還是沈九娘?或者柳香凝?都不是,只有一個人能讓她不惜一切代價去保護。”
他包勉停頓了一下:“秦蓮,如果你隨身帶著你姐姐寫給你的信,我想把它大聲地念出來。”
秦蓮說:“不行。”
“但是……”
秦蓮站起身來,話音響起,冰冷如鐵。
“我很清楚你在暗示什么。你不就是想說是我殺了唐柏虎,而我姐姐知道這件事情嗎?對于這個指控我完全否認。”
包勉說:“那封信……”
“那封信只是給我一個人看的。”
包勉把目光投向了房間里兩個最年輕的人所站的地方。
唐曉悠說:“求你了,姨媽,你不愿意按照包勉說的做嗎?”
秦蓮憤憤地說:“你真是的!難道你連一點兒臉面都不想要了嗎?她可是你媽媽啊!你……”
唐曉悠的聲音清晰而狂熱。
“是的,她是我媽媽。也正因為如此,我才有權要求你這么做。我這是在替她說話,我要讓包勉讀這封信。”
秦蓮這才緩緩地把信從包里拿出來遞給包勉,她恨恨地說:“真希望我從來沒讓你看過。”
接著秦蓮背轉過身去,望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