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西門云驤終于開口了。

“我講。不過，老弟，萬一你是來擺噱頭的，那就讓佛祖保佑你吧！莉莉，你坐下，別讓我神經緊張。”

趙莉莉聽了這話，就在椅子上坐下。

“我確是到那兒去過，就像捕快盤問的那樣。我在一個女人之后不久去到前臺……”

“那么，你就是第四個找李達的人了。”

包勉尋思著說。

“無疑。西門云驤先生，你去做什么呢？”

“李達這個賊種一出牢門就找上了莉莉。我當時并不知道莉莉在跟我結婚之前的經歷。

“我并不因為她那段經歷而厭棄她，你懂嗎。可是她以為我一定會厭棄她，所以她像個傻瓜似的，從來沒有告訴過我，她在認識我之前干了些什么……”

“這非常不明智啊，西門夫人。”

包勉用嚴肅認真的口吻說。

“對同床共枕的人，永遠應該推心置腹，永遠。這是使婚姻美滿的基本條件，也是為人之道。”

西門云驤露齒一笑。

“你聽聽這個小伙子的話吧……你還以為我會把你拋棄，是吧，莉莉？”

這女人一聲不吭；趙莉莉眼望著膝部，手指玩弄著圍裙。

“不知怎么，李達找到了她。我不明白他是怎樣打聽出她的下落的，反正被他找上了，這卑鄙的惡鬼！

“李達逼莉莉到那個叫丁雄的家伙開的館子里去，跟他碰頭。她去了，因為她不敢違拗他，怕他會向我揭她的老底。”

“我能理解。”

“李達還以為莉莉仍在干老本行，翻新花樣。她自稱已經改邪歸正，并且不想跟他廝混下去，那些話他根本不相信。

“李達賊心不死，他吩咐莉莉到來福客棧他的房間里去相會，這死乞白賴的下流貨！于是莉莉奪門而出，回到家中后，就原原本本告訴了我……因為她覺得事情鬧大了。”

“于是你就到來福客棧去找他算賬了？”

“正是這樣。”

西門云驤悻悻然望著自己那雙結著瘢疤的大手。

“我去跟這條毒蛇打開天窗說亮話。警告他，別再把魔爪伸向我老婆，否則，我可要他好看。我就講了這些。把他嚇唬住之后，我就走了。”

“李達怎樣反應？”

西門云驤好像有點兒不好意思的樣子。

“想來，我必定嚇掉了他的魂。當我一把扭住他脖子的時候，他的臉色雪白雪白……”

“哦，你對他動武啦？”

西門云驤哈哈大笑。

“你把這稱之為動武，扭住一個家伙的脖子。……當時，我只不過把他搖晃了一下。他是個膽小鬼，不敢跟我還手。”

包勉沉思起來。

趙莉莉怯生生地說道：

“你現在知道了吧，包公子，云驤確實沒做什么壞事呀。”

“另一方面，西門夫人，你們倆如果在一開始受到傳訊時就采取現在這個態度，就可以給我們省去許許多多麻煩。”

“當時我不愿上套。”

西門云驤悶聲悶氣地說道。

“不想被人當作殺害這個雜種的兇手給抓起來。”

“西門大哥，李達把你讓進房間的時候，里面還有別人嗎？”

“除李達外，一個人也沒有。”

“那么，房間里有沒有什么狼藉的杯盞之類能夠顯示出有人來過的跡象嗎？”

“即使有，我也不會注意的。我當時已經氣昏了。”

“自那天晚上之后，你們夫婦二人之中，還有誰再看見過李達嗎？”

夫妻二人立刻搖搖頭。

“很好。我可以保證，再也不會驚吵你們了。”

包勉離開走在大街上，嘆了口氣。

“事事都不對頭啊。不過，我倒認為，這反而給了我勇氣。正因為‘事事都不對頭，新調子才大有唱頭'。”

包勉在腦海里喃喃自語道：

“那位李達，在那個可怕的夜晚，共有五個人來找他；這五個人當中，我們現已查明了三個：已故的張子正，他那位了不起的同黨，以及那位怕事的西門云驤。

“另外，在那兩個尚未查明的來客中，我們斷定。盡管他本人否認，孫濟是其中之一。如果我們能夠解開孫濟大夫的這個疙瘩，說不定會得到一個充分的清白無罪的解釋。

“這樣，只剩一個不知姓名的神秘來客了，我們始終識不破此人究竟是何許人；而如果張子正就是我們所要抓的兇手的話，那么，此人在五人之中應排在第二名。”

包勉不自覺地搖搖頭。

“我認輸了。這是十足的廢話。我到目前為止，還找不出一件事情能對張子正是兇手這個結論的有效性哪怕稍稍動搖一下……”

這一天并沒到頭呢。因為，半個時辰之后，包勉走進開封府。

王朝和展飛燕正在找包勉，沈瓊蓮夫人幾天前毫無收獲的來訪產生了下文，就像種下的樹，不期然地鮮花盛開，果實累累。

“有情況了。”

展飛燕見到包勉輕松地說：

“事情真怪，我想你必定樂意聽。”

包勉并不來勁兒。

“我失望的次數太多啦……”

“唔，在我看來，這個新的情況，并不會改變對張子正的結論。”

展飛燕不耐煩起來。

“喂喂……你到底要不要聽這個情況呀？”

“聽聽吧。怎么回事？有什么驚天動地的大消息呀？”

“我們得知了一個內幕。你那個朋友，他叫什么名字？蘇千運，今天下午到開封府來拜訪過我們。”

“我的朋友？蘇千運。怎么了？”

“蘇千運告訴我們，在張子正自殺的那天晚上，他曾經到沈家收藏品總庫去過。”

包勉頓時來勁了。他一躍而起，“不！”

“別著急，”展飛燕大喝一聲，

“沒什么事值得你這樣大驚小怪的。蘇千運似乎是打算給沈家字畫鋪的商品寫說明書。他說，這是件既費時又費力的事，所以他認為必須爭取時間，想在那天晚上動手開干。”

“就是張子正自殺的那個晚上嗎？”

“是的，你且聽著，好不好，少爺？蘇千運到了那兒，用隨身帶著的鑰匙開門進去，徑直上樓，走進那間長長的陳列總室……”

“這時，蘇千運上了樓，見張子正寫字間內有燈亮。他正打算向張子正請示有關說明書的某些問題。他知道張子正大概仍在工作呢。

“所以蘇千運就進去了，當然，也就發現了張子正的尸體，就跟咱們后來所看到的情況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