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金鎖
- 大宋懸案
- 三月貳一
- 2355字
- 2022-07-26 20:00:00
到了十一月七日,星期五,馬兆元派仆人央求包勉立刻光臨馬家,有要事相商。包勉欣然從命,這不僅因為他仰慕盛名,也因為另有較為現實的理由,所以他迅即坐上馬兆元派來的馬車,駛向馬家。
包勉先在一間接待室內等了相當一會兒,然后,沒有太多的禮數客套,由一名高高的、瘦瘦的老管家引領去見主人。
盡管周遭布置是如此豪華,主人卻正埋頭工作著,伏在一張非常新式的書桌上,在他的“書齋”。這書齋也和書桌一樣的新式。黑色漆皮的墻壁、有棱有角的家具、夢幻中所見的油燈……
另外,有位秘書,一本正經地坐在主人旁邊,身前攤著記錄簿,那就是柳吟月小姐。
馬兆元熱情接待包勉,招呼這位顯然很激動的客人坐到一張看來不舒適其實卻很舒適的椅子里,然后用他那種裝得很溫和的語調,吞吞吐吐地說道:
“好哇,包勉。我真高興,你來得這么快。你萬萬想不到會在這兒碰到柳吟月小姐吧?”
“我真是大吃一驚啊。”
包勉煞有介事地說道。
柳吟月眼睫毛挑動了一下,略微整了一整衣服的下擺。
“我敢說,這是柳吟月小姐運氣太好。”
“不,不。應該是我有福氣。柳吟月小姐是稀世奇珍。我自己的秘書病倒了,不知是嘔氣,還是肚子疼,或者鬧什么病。靠不住……很不可信。
“現在柳吟月小姐幫我經管事務,同時辦理沈富的善后事宜。那沈富的善后事宜喲!
“我應該承認,能夠整天面對年輕漂亮的姑娘,真是莫大的樂事。其樂無窮。我自己的秘書是個瘦臉的男人,這人自出娘胎就沒笑過。
“請你稍等一等,包勉。讓我跟柳吟月小姐處理掉一點兒具體事項,我就有空了……對那些到期要付的款項開出“交子”,柳吟月小姐……”
“付款。”
柳吟月小姐順從地重復一遍。
“還要付清那些你訂購文房四寶的款項。你在支付新文具的賬單時,把那些舊的送到慈善團體去,我討厭舊貨……”
“慈善團體。”
“方便的話,再訂購些你所要的文件夾。就是這些了。”
柳吟月站起身來,走到房間的另一頭,用最利索的秘書風度,在一張時髦的小書桌旁坐下,就寫起字來。
“現在,包勉,該跟你談了……這些瑣事,真把人煩死了。原來的秘書一病,使我大為不便。”
毛兆元玩弄著一支象牙白毛筆。
“我今天想起了一件事,我前些日子被攪得心煩意亂,要不然早就應該想起來了。我前幾天在開封府內講述這事的時候,壓根兒把這茬兒給忘啦。”
包勉啊,你的造化可真不小!包勉心里這樣想。皇天不負苦心人。豎起幸福的耳朵聽吧……
“是什么事呢?”
包勉若無其事地問道。
言歸正傳。馬兆元用神經質的態度講述起來,但是講著講著,這種神經質逐漸消失了。
大意就是:那天晚上,馬兆元由李達陪同去見沈富,發生過一件特別的事。緊接著沈富按照李達的要求開好期票,交給了李達之后,特別之事就發生了。
李達在把期票塞進茄袋的時候,顯然認為不妨乘此機會再敲一筆竹杠。于是,他在“友好親善”的幌子下提出要求,厚著臉皮向沈富討一百兩銀票。
因為,李達說,在他茄袋里這張期票的整筆款子到手之前,他還有急用。
“沒有查出一百兩銀票啊,馬兆元先生!”
包勉大聲說。
“聽我講下去吧,小伙子。”馬兆元說。
“沈富當即回復說,家里沒有現錢。于是他轉身朝向我,要我借給他。允諾第二天還我。哎,嗨……”
馬兆元無可奈何地說道。
“算他走運。我那天剛從錢莊提取了五張一百兩的票子,準備零用的。于是我從茄袋內取出錢來,抽了一張給沈富,沈富交給了李達。”
“喔,李達放在哪兒了呢?”
“李達從沈富手里一把抓過去,再從口袋內取出一只笨重的舊金鎖。必定就是張子正保險箱中發現的那只金鎖。他打開金鎖,那個金鎖竟然是可以打開的。
“李達把票子卷成一小卷,塞進了金鎖,再把金鎖揪緊,把金鎖放回衣服的口袋……”
包勉正在咬嚙手指甲。
“笨重的舊金鎖。你能肯定就是同一只金鎖嗎?”
“絕對肯定。我前幾天在開封府看到了。就是這只金鎖,一點兒沒錯。當時的我心煩意亂,沒有多想。”
“真是天大的造化啊!”
包勉喘了口氣。
“這要不是……馬兆元先生,你還記不記得那天從錢莊取出來的幾張票子的號碼?我們當務之急,就是立刻打開金鎖來檢查一下。如果那張票子不見了,那么,票子上的號碼就提供了追蹤兇手的線索!”
“我也有同感。我馬上就能把號碼查出來。柳吟月小姐,把我的銀票票根記錄簿拿來。”
柳吟月小姐像個工具似的照辦了,很快把記錄簿遞給馬兆元,隨后又不聲不響埋頭于秘書事務。
馬兆元翻著記錄簿,隨手拿過了一張紙,用那支象牙毛筆涂寫著。他笑了笑,合上記錄簿,把一張紙條遞給包勉。
“號碼在此,包勉。”
包勉心不在焉地拿著那張紙。
“唔,你肯不肯跟我一起到開封府跑一趟,馬兆元先生,協助我檢查金鎖的內部?”
“樂于效勞。我被這種偵探業務吸引住了。”
書房外有人敲門,柳吟月站起身出門查看。
“找你的,先生。是債務方面的事。要不要我……”
“請進來。請稍等一下,包勉。”
跟著柳吟月進來的是個大腹便便的富態男子。
在馬兆元和其進行枯燥乏味,至少對包勉來講是如此的工作,極其無聊地大談生意經的時候,包勉站起身來,漫步到另一張桌子,站在柳吟月的身旁。
包勉朝柳吟月使個眼色,說道:
“呃,柳吟月小姐,你的字寫得和你人一樣美啊!”
包勉以此為借口,俯身在柳吟月座位上,跟她耳語。
柳吟月不動聲色地低聲說道:
“那天晚上跟李達一塊兒來的身份不明之人,原來就是馬兆元先生,你為什么不早告訴我呢?”
柳吟月露出了慍色。
包勉搖頭示意她留點兒神,但是馬兆元并沒有停止交談。
柳吟月大聲說道:“哎呀,真討厭啊!”
包勉低聲說:“杭州方面有消息嗎?”
柳吟月搖搖頭,輕聲說道:
“那幅王羲之作品會不會不在他手里?”
包勉在柳吟月肩上使勁掐了一下,勁兒重得使她身子一縮,臉色都發白了。
包勉壓低聲音說道:
“千萬小心。手別伸出界限。別讓人看出你在探查什么。聽我的吧。你就只是一位秘書,除此之外別無其他。關于一百兩銀票,別對任何人吐露一個字……”
“放心好了,我心中有數,包公子。”
柳吟月口齒清楚地說道,并且調皮而狡黠地眨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