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聲音不大，但也算不上很高。似乎是有意在洛苡面前，營造一種神秘的氛圍。

稟報完畢，程管家躬身告退，臨走時瞥了眼洛苡。

“這幾日，就請成王妃委屈一下。待成王府被查封、武侯交出兵權之日，本將軍自會放人。”

洛苡兀自頷首，手下意識取摸大貓，倏然心底一緊：大貓不見了。

這會兒，她才想起，進院子不久，程小松便派人，帶大貓下去吃東西了。

程小松眸色陰沉，倏然拔劍，劍鋒抵在洛苡的脖頸上，“本將軍很好奇怪，不知成王妃還有什么后招，一并使出來吧！”

洛苡吞了吞口水。從前她執行任務，沒有大貓在身邊，也一樣完成了。如今，她也可以順利突圍的。

眼下這個局面，雖難了些，可還不至于稱之為死局，洛苡暗暗盤算著。

“成王妃可是怕？”程小松戲謔的笑著，滿眼盡是難以抑制的得意。

洛苡淡淡掃了一眼程小松，悄悄將手背在身后，在時空穿梭芯片處摳了摳，希望能摳出一劑安定針劑。

“成王妃放心，只要你，乖乖的親筆寫出一份求救信。讓本將軍送到北境武侯手中，本將軍就放了你。”

“這倒不難，只是本妃不明白，你折騰了這么一圈，無非是想要軍權，想要王爺被關入大牢。可目的又是什么？你與成王有仇？還是與我父親有仇？”洛苡這會兒，已經摳出來藥劑，懸著的心總算有了著落。

程小松挑了挑眉毛，輕哼了一聲，“成王妃是想套我的話？本將軍還沒傻到如此地步，您還是別費心思了。”

洛苡仿佛沒聽見一般，半低著頭，嫣然一笑，“那讓本妃猜猜，薛山與你，不過是聯盟。他的目的是殺我，你的目的是利用我謀奪兵權，以及拉老五入獄。”

洛苡摸了摸下巴，繼續道：“兩個有著不同目的的人，居然站在同一陣營。那就說明，你們其中一個人是有兩個主子，也就是雙間諜。再讓本妃猜猜，這個雙間諜應該是……程將軍吧！”

程小松眼底驚懼一閃而過，臉色瞬間從白到黑又到紅，但很快恢復了常態。低聲道：“成王妃，可知道，人有時候太聰明，終歸是不是大好是兒。”

洛苡將他臉色的變化，看得一清二楚。噗嗤笑了，眉眼彎彎，繼續道：“看來，本妃猜對了。那就讓本妃猜猜，這兩位主子分別是誰？”

“成王妃，難道就不擔心，知道太多，性命不保嗎？”程小松怒呵一聲，打斷了洛苡的話。眼底的戾氣幾乎要將洛苡吞噬。

洛苡大笑，不去理會程小松的狂怒，“本妃猜，程將軍應該，還不敢傷本妃的性命吧！畢竟，軍權還未到手，成王還沒被關押入獄，你們的任務便不算完成。本妃說的是與不是？”

洛苡說完，不客氣的坐了下來，對門口喊道：“本妃餓了，本妃要吃八寶甜鴨、糯米雞、琥珀肘子、清蒸白魚，蜜汁醉蝦，還要一壇桂花陳釀。”

洛苡要的這些東西都很尋常，京城內，但凡叫的上名的酒樓、飯莊都買得到。只是…….眼下已經過了子夜，各大茶樓酒肆早就關門了。

“成王妃可真會吃，只是這大半夜的，你讓本將軍去哪兒給你弄？莫非，是成王妃想通過這些東西，傳遞什么情報？”

洛苡盯著程小松看了半晌，拍手叫好，“公子，可是有被破害妄想癥？不過，本妃還是忍不住，贊嘆將軍足智多謀。”

在洛苡眼中，程小松讀不到半點驚慌，反倒叫他沒了主意。

沖院門口侍候的小廝吩咐道：“去，春悅軒，買來成王妃要的菜。”

小廝應聲離開，程小松扭過頭審視著洛苡，“無論成王妃，有著何種打算，本將軍都不會讓你得逞。您一會兒盡情的吃，不夠，本將軍再派春悅軒的姑娘，去給您買。”

“將軍太謹慎了，你無非是擔心，本妃的菜品，傳遞了某種你看不出的消息，才會不惜暴露自己的暗樁，為本妃購買吃食。本妃很感動！”洛苡抿嘴憋笑，眼底卻是滿滿的同情。

這副表情，看上去很像再說：傻孩子，你家暗樁被你出賣了！

程小松暗暗思忖片刻，他斷定，眼下洛苡已是砧板之肉。可他卻看不出洛苡的自信來自何處，附和著笑了笑，“成王妃死到臨頭，還能如此開心，本將軍也很是佩服你。”

“北齊那邊許了將軍什么樣的好處？能使得將門之后，做出此等不忠不孝之事？正好趁著這會兒無聊，咱們隨便說說？”

洛苡臉上云淡風輕，如同是在談論，今晚吃什么一樣尋常。

程小松怔楞片刻，這片刻間，十幾種情緒，如幻燈片一般，一一從他眼底閃過。這些情緒，都被洛苡盡收眼底。

見他臉色不好，洛苡繼續添了把柴，道：“公子是陛下親封的將軍。投敵賣國，就不怕被后世子孫唾棄嗎？事到如今，本妃確實已無后招。不過，公子所求之物，本妃同樣也不會寫出來。”

洛苡抬起頭看向皎潔的月光，今晚月色很美，然而小松院內夜明珠璀璨，奪去了月兒的風骨。

“你可以拿成王、武侯的命，來要挾本妃。也可以拿本妃的命來要挾他們。不過，本妃可以明確告訴你，這兩條路你都走不通。你可知道這是為什么？”

洛苡突然打住，像是再給程小松思考的時間。

不顧形象的脫了鞋子，將腳搭在旁邊的茶幾上。姿勢很是不雅，讓人無法生厭。

半晌見程小松臉色有些僵硬，洛苡瞇縫著眼睛，懶洋洋道：“程公子的父親，程老將軍，早年跟過家父。家父每每提及令尊，都忍不住贊嘆其曉勇。本妃猜，令尊應該不知道，程公子的這份心思。若是知道，怕是……”

洛苡沒說下去，慵懶如貓一般窩在椅子上假寐。她說得夠多了，也該給程小松，自己琢磨的時間。

一個時辰后，小廝提著兩個大食盒趕回來，放到洛苡身旁，便拱手告退了。

程小松對門口的小廝吩咐道：“你們都退出去，本將軍要跟王妃商量些事情，這里不需要人伺候了。”

“怎么，公子想明白了？”洛苡沒去看程小松，打開食盒大模大樣的吃了起來

程小松走到洛苡身旁，“王妃還是別費口舌了，快些吃，吃抱了，抓緊時間寫信。本將軍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王妃的說教還是留給旁人吧。”

程小松一把捏住洛苡的下巴，輕輕晃了晃，“成王妃若不想發生什么，還是乖乖照做的好。否則，本將軍有一百種方法，來告訴你什么叫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