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德大長公主府
大長公主年近五十,才得此一子,因而寶貝的不得了。
因而每年陳瑞生辰,都被為其大擺筵席。同齡的世家子弟中但凡在京城的,也都會出席。
然而,自從陳瑞當了大理寺丞后,每年生辰不再大擺筵席了。而是,只請來幾個相熟的親朋好友,在府中簡單小聚一下。
成王府的馬車停到了,公主府的后門。楚謹廷扶著洛苡下車,二人悄無聲息的進入了公主府。
“王爺,咱們是來做賊的嗎?”洛苡有些看不懂了。明明有正門,為何走后門?
楚謹廷一臉壞笑,捏了捏洛苡的臉,“本王帶你去看看,陳瑞剛出生的女兒。他摳門得很,前幾天我們來,說什么不讓看。今兒,全府的人都在前廳,咱倆悄悄去后院,看一眼,馬上走。陳瑞根本發現不了。”
洛苡見楚謹廷的模樣,便覺得好笑。揶揄道:“王爺瞧您這出息,小心被人當成人販子抓起來。到時候,本妃也得跟著您丟人。”
楚謹廷不搭理洛苡,手臂攬住她的腰肢,足尖點地,飛身躍起,踏著屋瓦穿行。
不多時,來到一處杏雨軒的小院落前,二人趴在屋檐上,觀察者院落內的情況。
只見東廂房處走出一個老嬤嬤,對門口的小丫鬟道:“石大嫂,小姐睡下了。您快幫著夫人,去照看一下前邊的客人吧。”
見石大嫂和小丫鬟都走了,楚謹廷嘴角揚了揚,用手肘杵了杵洛苡,低聲道:“王妃,準備好,咱們要去看小孩兒了!
洛苡這會兒,也產生了興趣。當了這些年特工了,還是第一次干這樣的事兒,心中很是激動。
楚謹廷抱起洛苡,剛要躍起,只聽身后傳來一聲叫喊。
“什么人,敢在長公主府撒野?”侍衛察覺這邊有聲響立即圍了上來。見楚謹廷和洛苡站在房頂,以為是小賊。立即躍了上來,將二人圍住。
見事情敗露,楚謹廷卻不慌不忙,一臉淡定,對來人微微頷首,“是本王,與王妃。”
護衛領頭自然人得楚謹廷,立即跪地請安。眾侍衛見狀也跟著跪地請安。
“呃……不必多禮。”楚謹廷臉上不紅不白,看上去很是坦蕩。這讓洛苡好奇,他臉皮究竟得多厚,這種情況都不害臊?
站在屋頂敘話,終究有些不成體統,楚謹廷攬住洛苡腰肢,飛落下來,眾侍衛也跟著分身落地。
領頭侍衛,福身施禮,問道:“成王爺,與成王妃,為何……會了上屋頂?”
“呃……王妃貪玩,想要看小郡主,本王也是無奈啊!”楚謹廷臉上露出不厚道的笑容。
洛苡怒極,明明是他想看小郡主,怎么就推給自己?
越想越氣,使勁在楚謹廷的背上掐了下去。楚謹廷吃痛卻不敢表露出來,繃著嘴,強忍了下來。
領頭侍衛見狀不管多問,帶著二人來到花廳。
花廳內,昌德大長公主滿頭銀發,眉眼彎彎,娥眉淺黛,鳳眼透著無盡的溫柔。一身大紅色云錦宮裙,裙裾處繡著銀絲牡丹,顯得她無比尊貴華美。
陳駙馬也是滿頭銀絲,眉目溫和,能看出年輕時必定也是豐神俊朗。一身絳紫色暗云紋錦緞袍子,束著絲發冠。周身散發著,溫潤如玉的氣質。
大長公主與陳駙馬坐于主位上。
左右兩邊分別陳瑞夫婦,楚謹珝夫婦,楚謹思夫婦。陳瑞性子孤僻,又剛正不阿,因而在朝中并無知交好友。弄得好好的生辰宴,更像是家宴。
一通行禮問安之后,楚謹珝道:“五哥、五嫂,你們來的可真晚!太姑母偏心,非要等你們來了才肯開席。”
楚謹廷聞言,立即福身朝主坐上大長公主夫婦賠罪,“太姑母恕罪,王妃貪睡,本王一時沒叫起來,誤了時辰。”
洛苡蹙眉,惡狠狠瞪著楚謹廷,若非這會兒人多,否則,她一定要讓楚謹廷知道,什么叫人生險惡。
昌德大長公主,眉眼彎彎,慈愛的笑了笑,擺擺手道:“無妨,年輕人嘛!貪睡也是正常。到了本宮這個歲數,想貪睡都難嘍。”
一番寒暄之后,楚謹廷夫婦落座。
“我瑞兒生性孤僻,唯獨與老五老六這些年相處的還不錯。年年虧得你二人,來給他賀壽,本宮心里自然歡喜。”老人家看著眼前的小輩,一時間心緒有些復雜。
晚年得子,不成想還能有看見孫輩的一日。大長公主,一時間仿若年輕了十幾歲。說到兒子,她忍不住想起,自己前半生的坎坷。一時間紅了研究。
陳駙馬眼底滿是溫情,揉捏著大長公主的手,像是再說:都過去了。
“五哥,你來晚了,還不快將賀禮呈上來,給我們瞧瞧。”楚謹珝見太姑母情緒激蕩,立即給楚謹廷使眼色。
楚謹廷對門口打了手勢,沈毅捧著錦盒走了進來。陳瑞眉頭蹙起,他們之間私下里雖說有著叔侄輩分,可彼此見的情分更像是兄弟。
加之,陳瑞出了名的剛正不阿。見楚謹廷送這么大的禮,臉色頓時難看起來。不客氣的問道:“老五,你這是幾個意思?”
楚謹珝也怔住了,他們之間,無論是生辰還是怎樣,都沒有送重禮的先例。
楚謹廷笑而不語,走上前打開錦盒,取出畫卷展開。
正是那副洛苡臨摹的山水圖。
精湛的筆法,濃淡相宜的運筆,一看便是大師之作。陳瑞頓時板起臉嗔怪道:“老五,你是要與我斷交嗎?”
昌德大長公主見了這畫,心底也是不大高興的。可畢竟是上了年歲,朝兒子壓了壓手,眼底帶笑,和氣的看向楚謹廷,“老五,你來說說吧。”
不等楚謹廷開口,楚謹珝兩眼放光,站起身走到畫卷旁,仔仔細細打量一番。隨后道:“五哥,這副畫,可是……山水大師喬子伯的。你從哪兒弄來的?你這禮物,好生貴重。”
楚謹珝眼底一時間閃過多種情緒羨慕、嫉妒、還有恨,混合成了一體。像是再說:我是你親弟弟,你都沒送過我這樣的好東西。
煜王楚謹珝,武功方面稀松平常,但于詩詞歌賦,琴棋書法,算得上樣樣精通。
楚謹廷瞬眼睛笑成一條縫,看向洛苡,“老六你收收哈喇子,這不是真跡,是仿品。”
“老五,你別打算蒙我。老六可是這方面的行家,他都覺得是真跡,那就是真跡。”陳瑞眼底滿是怒火,一副要與楚謹廷斷交架勢。
“不信你看這兒!”楚謹廷指著印章處,落款:喬子佰,多了一橫便不是一個人了。
楚謹廷心中暗暗感謝洛苡,好在有她提醒,否則真的拿個真跡出來怕是陳瑞能將他踢出去。
更感謝這丫頭的機警,居然刻印章時留了這么一手。
“這兒怎么還多了一個橫,不會是五哥畫上去的吧!”楚謹珝還是無法相信,這副畫是贗品。但那一橫,也確實不像后加上的。
陳瑞見這事兒有端倪,臉色緩和了些,走上前也仔細打量著畫卷。
半晌,咂咂嘴,“老五你實話實說,這個橫是不是你畫上去的?”
“不是!我哪兒有這本事啊!”楚謹廷眼底滿是得意。
昌德大長公主夫婦,也跟著走上前,細細打量著畫卷。
大長公主自詡,一生看過名畫不少,也想從中看出什么。
司檸和陳瑞夫人,因著對字畫不甚了解,留在座位上,喝著茶水,偶爾朝這般瞥上兩眼。
洛苡也在座位上喝茶,心里卻有種自己的畫,正接受眾人膜拜的錯覺。心里喜滋滋的,臉上盡可能不露半分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