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袖子一揮,大帳內的蠟燭再度點燃。
洛苡剛剛放了一把火,雖非她主觀而為,這會兒身子,還是仿佛被掏空了一般。掃了一眼老者,眼睛頓時疼得難以忍受。
“哦?原來是只火獸,難怪洛醫女如此值錢。洛醫女若肯跟小老兒走,小老兒答應你,不殺成王。你可愿意?”
楚謹廷此刻早就從床榻上跳起來,伸手去拿劍。可當他握住軟劍的一刻,劍竟然從他掌中溜到了老者手中。
老頭彈了彈劍刃,撇撇嘴,嫌惡道:“恕小老兒直言,這把劍,真不怎么著。”說完丟還給了楚謹廷。
楚謹廷接住劍,手腕被老者的力道震得手臂酥麻。這股酥麻之感順著手臂,很快流竄到了心臟。
老者哈哈大笑,“成王,可聽說過流心掌?”
“據說,遠古……”
老者擺擺手打斷了楚謹廷,“那是老小兒年輕時,用來蒙世人的。說白了不過是,我云山七十九洞的一種密宗功法而已。沒那么神奇。不過是隔空擊出,不接觸對方便可瞬間擊碎對方心臟,說起來也蠻有趣的。”
老者捻了捻胡須,瞧了瞧臉色如紙的洛苡,“小老兒,方才那一掌,不過一層功力,王爺內功深厚,自然無慮。可是……十層呢?不知道你可想試上一試?”
洛苡支撐著身子坐起來,瞧著楚謹廷額頭滿是汗珠。她沒聽過什么七十九洞,更不知道什么流心掌。
不過楚謹廷額頭上的汗珠告訴她,這一成功力的流心掌,沖擊不小。看楚謹廷的樣子,想必是傷了心脈了。
她白著嘴唇強撐著站起身,沒回答老者的問話,扶著楚謹躺下。為他蓋了一層薄被,轉身看向老者。楚謹廷艱難的抓住她的手腕,沙啞道:“不準……不準……”
這幾個字已耗盡了他全部力氣。疼痛使得他即便用盡全力,也沒辦法擋在她的身前。這一刻,楚謹廷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無助。握著洛苡的手,很軟綿,卻是他的全部力氣。
洛苡眼圈不自覺的濕了,拍了拍他的手,用極低的聲音道:“信我!”
“好了,洛醫女到底想好了沒有,天快亮了,老頭子的耐心也不是沒盡頭的。”陡然間,老者仿佛變了一副面容。一副自信滿滿,勝券在握的神態。
洛苡不確定,自己可不可以擊潰老者,但眼下別無選擇,再度看了看疼痛難忍的楚謹廷。
在她面前,他極少露出這副模樣,想必今日是真的很難受。
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凝神,按照山谷內操作過的法子,將內息匯聚在胸口。
一團熾熱的火焰,在她的胸腔炸裂,燒灼感讓她難以忍受。驀地噴出,一條細長的火蛇,火勢猛烈陡然吞噬掉那個老者。她暗暗舒了口氣,瞬間癱軟在地。
“哈哈哈!看來不過是個小娃娃!老夫今日有口福了!”老者袖子一揮,火光倏然熄滅。
洛苡五內焚燒一般難受得無以復加。每一次喘息都痛徹骨髓。她的意識,漸漸的被什么東西吞噬。巨痛之處下,身子漸漸縮成一團。她不想軟下來,但這份疼痛她無力抵抗。
老者從懷中取出一個布袋,緩緩走向洛苡身旁。枯枝般的手掌,搭在洛苡的天靈蓋處,催動咒術。
楚謹廷模糊間見到這副場景,立即清醒過來。忍著巨痛,一把將洛苡抱入懷中,用身子擋住老者。咬著牙根艱難道:“不準,你,傷她!”
“哼!都這樣了,還有心情管別人的閑事,簡直不自量力。”老者伸手去試圖拉開楚謹廷的手臂。
楚謹廷咬著牙,用盡自己最后一絲氣力,將洛苡護在身下。
老者陰森森的笑了笑,“小子,看來,得你是想嘗嘗,流心掌十成功力,是何滋味?”
楚謹廷沒力氣回答他的話,只能死命的將洛苡,斗大的汗珠滴在洛苡的臉上。太過虛弱,楚謹廷的意識有些模糊,僅憑自己的微薄的意志力強撐著。
倏然,一股極強的痛楚傳來,這份巨痛,痛楚瞬間貫穿楚謹廷的身體。一口黑血噴出,楚謹廷眼前浮現出,許多畫面,有兒時的,有在特工營的。一段段記憶碎片,仿佛可以拼成他二十年的人生過往。
疼痛似乎在加劇,也似乎在減弱。他只覺得,自己陷入了一種近乎虛幻的世界。從有記憶起的一切人事物,包括離開他許多年的祖父、祖母。在向他回手。
心底有個念頭在腦海中響起:不能死,你死了,洛苡也得被殺。不能死!不能死!
他驀然睜開眼睛,又是一口黑血,不知哪兒來的力氣,翻然躍起,紅著眼睛撲向老者。
老者沒想到,一個本該死去的人,能守住還能發出這么大的力。大駭之余,竟忘記了反擊,硬生生被推出數幾步遠。
老者抬手又要劈出一掌,只覺后背發緊被什么東西咬住了,扭頭看去,心頭一凜,竟是白虎。
驚駭過后,老者很快恢復常態。他想著上古神話。據說,白虎都是神獸。
一邊想著一邊打量著白虎。越看越自信,笑盈盈走上前,取摸白虎的頭,白虎呲牙咬去。
老者一縮手,笑容不變,“神獸大人,老夫可是好人。那兩個才是壞人。”
說著從何袖袋內取出一株靈芝,遞給白虎,蒙騙道:“這是仙山上的靈芝,是老夫特意孝敬神獸大人的。大人吃了這靈芝,可得幫老夫將這二人擒住可好。”
白虎看向床榻上的洛苡和楚謹廷。洛苡意識尚且清醒,只是虛耗過度,沒力氣睜開眼睛。不過如今她六識通達,能感知道門口的大貓看她。
她用意念告訴大貓:若是沒毒就吃吧!
洛苡就不信了,她喂了這么久的肉,難不成還抵不過一株不知從那個集市買來的殘次品?
大貓得到主人首肯,不理會老者問話,腦袋一側,大嘴一張,將靈芝入口中。
老者以為大貓答應了他,心頭大喜,朝大貓一頓作揖行禮,“多謝神獸大人!多謝神獸大人!”
大貓驀然將嘴中靈芝吐出,吐向楚謹廷身上。不知怎的,靈芝落在楚謹廷身上后,瞬間被他吸收了。
老者這才意識到上當了,直接他故技重施,陡然消失不見。大貓沒打算去找,一聲虎嘯,直接將人震了出來。
隨后,大貓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向老者。
老者吞了吞口水,隔空朝大貓打出流心掌。掌氣落在大貓身上,如圖撓癢癢一般。
大貓許是覺得,自己被嚇著了。又是一聲虎嘯,震得帳篷幾乎快要被掀翻。老者更是被震得貼在帳篷上面,成了壁畫。
僅僅兩聲,老者多年的修行的內力,早已化為烏有。若是此刻大貓再吼一聲,老者足矣當場變為灰燼。
陡然間沒了內力,加之年老體弱,一時間自然難以適應。老者臉瞬間白得沒了血色。
洛苡感知到老者的苦楚,也知道,他雖惡,但并非罪魁禍首。便用意念告訴大貓,不要趕盡殺絕。
大貓得到主人命令,用一雙圓溜溜的虎眼盯著老者看了許久,直達老者被嚇得瑟瑟發抖后,“阿秋!”在他臉上打了個噴嚏。
隨后,神氣十足的回到主人身邊。躍上床榻,環抱住洛苡和楚謹廷。
太陽日上三竿,禁軍頭領來修帳簾,看見眼前這一幕,有看見地上的老者,一時間弄不清楚情況。不敢貿然闖入,站在門口躊躇著。
許是大貓的力量,抑或是靈芝的力量,楚謹廷緩緩睜開眼睛,發現身子不疼了,胸口也不難受了。身體無比輕松自在。
驀地看見門口的禁軍頭領,懶洋洋的問道:“有事兒?”
“卑職該死,打攪了……王……”
“胡謅什么!本王與王妃遇襲,大貓救了我們。將軍還不將賊人拿下!”楚謹廷雖不確定自己如何得救。但想著,昨晚那些詭譎的場面,推給大貓,總好過說自己見鬼了要強。
確實,這個說法可信度極高,禁軍頭領想也不想走上前將那老者捆了。
老者一副被什么東西抽干氣血的模樣,看上去與干尸無異。禁軍頭領,躬身告退。
洛苡意識雖蘇醒,身子難受得無以復加,胸口火灼之感雖被大貓療愈的緩解了許多,但心口還是隱隱作痛。
小腹也覺得,一股說不出的悶脹,私有一團火焰在燃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