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解密的檔案

我昨天的秦嶺林場之行，是我這一生中最沉重的、充滿悲喜的之行。

我事先沒有去想也不可能去那樣想，我生命中的那個阿文哥突然死去。當我在林場見到的一幕幕實況時，我又不肯接受。我以前對阿文哥所有的猜測，被這無情的事情擊的粉碎，然而，我仍然還是不愿意去認同。阿文哥在他在世的那四十多年里，除小時候的六年，其余的三十幾年間，他都不和我聯系，他把我忘得一干二凈。雖然阿文哥的姐姐說，阿文哥他一直都在給我寫信，我也不能完全確定是真是假，因為，我確實一封信沒收到過，他的電話我一次沒有接到過。

我和我的妹妹，在第二天乘來時的那輛出租車才離開了秦嶺林場。我必須把我的妹妹親自帶回哈爾濱，因為，她的母親思念她太久了。

我們姐妹倆后又改乘飛機從寶雞飛回哈爾濱的。妹妹見著了健健康康的母親和我新開的店后，心情也開始變得高興起來。

阿文哥既然十年前就已經去世了，所以，我也沒有必要再找那本《一個落水男孩的人生》的后續部分，也許阿文哥他自己本身也沒有寫吧？再說，他的小說的后半生，我這次去林場，所見所聞，也基本上知道了，也較為全面。只是，當我知道后，他的一生沒有像我想像中的那樣，我以他與我一樣，應該還活著，或是也結了婚有了孩子，也有一個家庭。所以，阿文哥他的這一生，始終出乎我的意料。說心里話，我寧愿他平凡的活著，也不要那些燦爛的榮耀的光榮，至少我能聽聽他的聲音，去觸碰他的思想，去感受他的活生生的世界。閑暇無事之時，我們再像過去小孩一樣，開心在朦朧的夢境一般的生活，去畫我們的童畫世界，去講我們的童話故事，天真爛漫，無憂無慮。

而他，奮戰在火海，可以想像肉身的身軀，那該是需要有怎樣的一種意志與火搏斗？那又該是要有怎樣的一種心態與死亡握手？明知結果，也不退縮；明明知道這種犧牲，它無法含概生活的全部，但有時時候，就是讓全部的意義融化在那一瞬間里，升華靈魂平常時對奉獻的守望，證明對死亡的再生。

昨天晚上在林場的那一夜，是難忘的一夜。我和妹妹幾乎徹夜未眠，她講述著她幾年來在這里的所有的故事。她的那些故事，裝在了那個最美最質樸的優美的林場四邊形的方眶中。那四條邊的線，卻是林場幾百人撲火和幾十人用生命的代價揮畫出來的，場景凄美、悲壯。

下面是現在的張場廠和眾多人回憶起的撲滅那場森林大火的部分解密了的檔案一記載的整個過程——

2004.9.19午夜剛過，林場的警報聲響徹在整個林場的上空。警報就是命令！所有林場的人從酣睡中驚醒，大家帶疲憊的身體，速迅來到了林場集合等待著林場書記和廠場下達任務命令。張廠場在大聲喊：

“吉書記，吉書記，你在哪兒！”

大家都未見到吉書記。張廠長想是不是吉書記拉響的警報，才急忙向瞭望塔望去，只見有一個身影快速從瞭望塔梯步上沖到了塔，并跑步向著集合的林場壩子。

吉書記對集合的全體人員命令的講話：

火險就是命令！我在林場在！（眾人：我在林場在）

這次三處火警發生地點距此地約六七百米的西北處，估計是人為縱火！今夜主要風向為東南風，火勢來勢兇猛，撲火難度等級為特級。

我現在命令：

分撲火組和輸散組。張場長負責輸散組，我負責撲火組。

以下的：行政組、物資儲備組、規劃組、教學組和學校，劃歸張場長指揮。主要任務：馬上向上級部門報告并請求火速增援、盡力快速有效收拾林場檔案資料、組織、清全婦女和兒童及老人，向安全的天然的隔離帶安全撤退，建議向金尾河的對面金尾山撤退，最后，由張場長決定。

民兵隊、衛生醫療組人員或各組一分為二，組長隊長及單數組的人員都聽我指揮，副組長副隊長雙數組的人員歸張場長指揮。

所有的十二個撲火隊，一隊、二隊、三隊合為一組；向北邊，四隊、五隊、六隊合為組，向東邊；七隊、八隊、九隊合為一組，向南邊；十隊、十一隊、十二隊合為一組，向西邊。四個組由各隊全體組長共同負責指揮，任務：以撲火和造出不少于長1000米寬50米的隔離帶，四個組均以火源點退后500米造隔離帶。

死保森林山火絕不越過隔離帶一寸一分。

我死守在南邊組。

命令完畢，各就各位，馬上行動。

（大眾：我在林場在！）

吉洪文林場書記與張慶榮林場場長作短交待時說：

“張場長，山火三方其三個方向都不利于輸散，只有這南邊過撟去河對面金尾山了，才能爭取更多的撤退時間。我死守在這里，等著你們部安全撤離！”

張場長說：

“我們共同努力，完成任務！”

吉洪文大聲喊話：

“代川強（民兵組組長）……”

代川強：“報告吉書記，代川強到。”

“代川強，你把你的民兵分為五個小組，一組、二組、三組、四組各個小隊去協助各東南西北方向的撲火組的安全、搶險并配合醫療衛生救護受傷的人，保證所有撲火傷員的安全轉移。第五組負責火場內搜山任務，務必找到縱火者的可疑人員。”

代川強：

“是！保證完成任務！”

“劉華麗（醫療衛生組組長）”

“報告書記，劉華麗到！”

“把你的組也分為四個小組，同代川強各小組去東南西北的四個方向的撲火組，搶救所有傷員！你自己去的什么位置，及時向我報告！”

劉華麗：

“是。保證完成任務！”

“劉兵，劉兵……（撲火組南方方向組長）

“報告書記，劉兵到！”

“劉兵，把你的撲火組分為兩組，以金尾橋為準，東西各500米，造兩條隔離帶，兩多條隔離帶的間離不低150米！”

劉兵說：

“是。保證完成任務！請書記放心。”

森林大火火勢兇猛，從三處火源迅速向著四面八擴大面積，山風一兒往東吹一會又向南吹，向西向北也在吹。風總體向著東南方來。

火的速度以每小時100米左右向著南方逼來；北邊火速最慢，每小時二十米左右火勢蔓延，而西邊火速是每小時四十米左右蔓延。

輸散組那邊的情況——

集合老弱病殘和婦女兒童、收拾檔案、裝運油料、搜索所有成員，有組織有秩序的向著南方的金尾河的金尾橋，過金尾橋撤到金尾山。

火勢蔓延到了南方的第一條隔離帶，火浪沖天，50米寬1000米長的隔離抵抗著兇猛的大火，隔離帶兩邊樹，樹頂處的樹枝火焰交融，和著山風施威咆哮。

撤離的人員已安全通過第一條隔離帶，正在向著金尾橋走來，而第二條隔離也以最快進度推進。

吉洪文已經得到東北西三方的報告，隔離帶已經造好了，仍然下達命令，撲隔離帶前方的火，不惜一切代價，絕不讓山火越跨過隔帶，或是加寬隔離帶的加厚。

高溫，火浪，缺氧，使不少的撲火人員因此而倒下，有受傷的、暈迷的，也有因未及時發現而休克或沒有了生命體征的。

這是人與森林大火的一場殊死較量，是拯救和死亡的較量，也是人奪取森林安全與時間賽跑的戰斗。

東西北三方的火勢終于得到了有效的控制，火勢蔓延停止并火力萎縮，然而，傷亡人數慘重。南方方向集中點火勢仍然未減，大火很快越過了第一條隔離帶，森林大火繼續向著南方的兩隔離帶的樹林燃燒著。

“喂喂，劉兵，劉兵，吉洪文呼叫，請應答……”

沒有回音。

吉洪文跑向面前這道的造隔離帶的人說：

“大家向左右方尚分別一傳一，把隔離帶向前推進十米。要快！”

火很快燒至第二條的隔離帶。撤離的人員大半的人員已經過了橋。

火燒到了，這邊都能見到火了。火浪，熱浪兇兇，空氣迅速膨脹，空氣降底，嚴重威脅到撤退人員撤離行動。

“大家快點，在南邊這方再加寬二十米隔離帶！快，大家跟我來，從橋這里開始，”。

婦女兒童，老弱病殘在有序的通過金尾橋，各段點都有幫助幫扶的人協助撤離，張場長在最后安排著，他已經看到吉洪文書記。

吉洪文書記對張場長講：

“張場長，你一直要把撤離去金尾山那邊的同志們負責到底，不要掛著我們這邊。你趕快跟著過橋去，甭管我。你一定要等到這邊的山火撲滅了，確實安全了以后，才可以又組織大家回來，重建我們的林場家園。”

可南邊的森林大火又燒過了第二條隔離帶，大火的熱浪像火舌一樣伸縮著，氣浪在金尾河岸邊上的天空中咆哮著。

吉洪文大聲喊著：

“第二組撲火組所有剩下的人馬上撤，都過橋那邊去！”

大家冒著生命危險，向著橋的這邊有氣無力跑過來。幾乎見不到人了。金尾山橋頭那邊的人聲叫喊著——吉書記快過橋！

就在吉洪文過金尾橋的大半過橋時，有森大火那邊的浮橋端頂處的吊橋繩斷裂，立刻引起浮橋的劇烈振蕩及擺動，吉洪文被劇烈振蕩的浮橋面拋出，墜入激流的金尾河……

天慢慢的發亮，這兩邊的火還在燃燒，東西北方向的火已經沒有了火力，山火徹底的被阻隔在隔離帶的空間。上一級的大批增援人員也已經趕到，馬上投入火場清尾工作和對傷員的施救中。

就這樣，一場意外被人蓄謀縱火造成的森林火災，終于被林場全體戰斗人員的奮力赴火中赴滅，取得了撲滅森林大火的徹底勝利……

像這樣的部分解密檔案，那晚的西令王貝主和甘雯秋也是聽張慶榮場長第一次對她們姐妹倆講述。

倆姐妹聽完后，不約而同地問：

“后來，吉洪文呢？”

張慶榮對她們說：

“今晚已經很晚了。你們就早點休息。待有機會再說吧。”

后來，在我和我妹雯秋即將去林場接待所休息起身離開時，張場長又說了一句讓我以后都在深思的話：

“這次火災撲救傷亡人員和財產損失縣法院是慘重的，代價也很大。但當時不那樣做，后果將是更加的不堪設想。最后，經過專案組實地調查、研究，得出的結論尤如刻在吉洪文書記墓上的話一樣，充分肯定了他的撲火和撤離方案的正確性。”

我和妹這時才起身去接待所……

作者：墨傾似淚痕

2023.5.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