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哀兮思兮
命運總是如此的相似。我的親妹甘雯秋是否會步入我的后塵?去追逐她心中的那個會拉小提琴的白馬王子,這個倒是我猜不透的,同時,我也為此而感到十分的意外。也許,我對我的妹甚至對小時候以后的那個阿文都不甚了解,我又能感慨什么呢?他們的以后會不會不是我今兒想象中的那樣呢?
然而,那晚,哈爾濱“一星伴月”茶樓燈光的別致,茶樓二樓大廳空曠里的幽靜,以及優(yōu)雅之下的美妙音樂,還有紫色浪漫的咖啡,所有這些的設(shè)計將裝進特別的憂思與過去的西家的全部情懷,也包括甘家“哈爾濱西家藥材行”之前所有的故事,和所有懷念的人,也包括忘記了的人和忘記了的一切事情,當然,也包括我西大小姐和西大小姐曾經(jīng)在那里瞬間閃爍過的身影。
小阿文哥他可能是忘了我。他與我妹相遇在這茶樓已是十五六歲的年齡,就算從他倆在茶樓那時刻起的幾十年間,阿文哥他從沒有給我半點消息,還有六歲至到他十七八歲的這十一二年的時間,他也沒來找過我,我猜測,他可能是覺得沒有必要來找我。我六歲時,我突然的離開他,我與他不辭而別,我想我是徹底的傷了阿文哥的心。那時,我就是一只斷了線的風(fēng)箏,攢著線頭的那個小男孩,許是手足無措,驚訝恐慌,無所適從。我不敢用那些徬徨或等待的詞匯隨意地用在那個攢著線的小男孩子的身上的,因為,從那一時刻起到現(xiàn)在,畢竟事隔了五十多年之久。我不知道他會不會一直攢著那只飛箏斷下的飄逸的輕飄飄的線呢?我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去尋找那只在空中亂飄的飛箏所墜去的蹤跡?我不知道他知道不知道我的這幾十年是啥情況,我又是怎么過來的?我現(xiàn)在在想,我去想他知道還是不知道干啥呢?正像是我也不知道他的點點滴滴一樣。我這幾十年來,說我不會去想曾經(jīng)愛過的那個小阿文哥,那是我在欺騙我的心,而說我有多么按奈不住對他的渴望那又不是真實的。因為,我和他畢竟只有四年在一起的時光,那個時候,小孩子朦朦朧朧的,我們都還不知道什么是愛戀和依依不舍。然而,我們彼此那時的流出過的眼淚告訴我們,我們有過這樣的體會,愛對方,想對方,不要離開對方。那時,我確實不知道阿文哥哥他是不是有這樣的感情,至少我是,而且敢肯定我的確有過。有些時候,特別是我很沮喪的時候,我心里有些升起埋怨小時候我心中愛戀過的他,我的阿文哥。正如我養(yǎng)娘取笑我一樣說阿文哥是我西大小姐的阿文哥,我聽了娘親那樣講,還別說,那時刻我心里面是有多么的燦爛,我臉上有多么的暖乎,我臉是有多么的顏紅。
六歲,對,我們畢竟是六歲。我六歲時能夠有多懂愛是什么,情是什么,愛戀是什么呢?不像四十多年前我親親的妹妹甘雯秋,她知道花前月下,會體驗秋風(fēng)秋雨,也能光下卿卿我我。我倒是覺得,如果我親妹能走入她的婚姻,與其人結(jié)成一體,倒也可以讓我欣慰的,一瀉我?guī)资甑那芬夂屠⒕蔚暮圹E,也一洗我這輩子的處于那些責(zé)備中的思戀!
我耳邊忽也響起好似阿文哥自己寫的《小文命運曲》的聲音……
《一個落水男孩的人生》
作者:北極星
10.月哀殘云
“小甘妹,那么你姐為什么不留在哈爾濱,留在她的親爹親媽身邊呢?”
小甘妹說:“這個問題問的好,但是,我也沒想明白,這卻是為什么呢?”……
我能說什么呢?我若是能說或說出來是安慰我眼前的甘雯秋還是替我小時候喜歡的那個西大小姐?而且,如今西大小姐和我一樣大,已經(jīng)有十五六歲,她情況如何呢?我怕是把倆姐妹都傷了心,一個是我眼前的人,一個是遠方的人。當然,我也在想回答或者說是安慰甘小姐她的一些話,若她要是再問我的話。
“也許,爹親和娘親有他們的苦衷,迫不得已。”
我心里面在想,這甘妹妹說的苦衷和迫不得已是個什么“苦衷?”,什么“迫不得已?”。憑西家甘家的財力和氣勢,多請點傭人,什么苦衷都不是問題,而迫不得已就很難說了。難道是近親遠疏嗎?那應(yīng)該不會,親親的兒女,那又割舍得下的道理呢?那么,又是為什么呢?我當然不知道,因為我是局外人,不能去猜測得了的。
我依舊無話可說,我只有去喝咖啡,以掩飾我的無法搭理。
“我想我姐姐西大小姐,她很可憐,這么小就離開她的親爹親媽,而今……”
甘小姐說到“而今”就再沒往下說,我知道那是一個傷心的話頭,西伯伯西忠魁才去逝不久的時間。
甘小姐也在打止她的話后,她手端上杯子喝了咖啡,但眼角掛著淚,因為我看見她的淚珠在燈光下折射出了不一樣的色彩的光,這樣的光在她的一排眼捷之間向一邊傳遞。
甘小姐放下了她手中的咖啡杯子在桌上以后,她毫不回避我,她用毛巾輕輕的擦了一下她的眼眶。
我心里面在搗鼓著。甘小姐今晚不是專門讓我聽她的哀傷和訴苦的吧。就在這時,在這無聲無息的這一刻,突然從甘小姐的身后的隱屏響起了我再熟悉不過的音樂,隨著音樂聲的擴大,一字排行從隱屏處向大廳走來,這隊人一個弧形向著我和甘小姐排來,他們?nèi)岳^續(xù)拉著這支我為我自己寫的《小文命運曲》的曲子。我仔細看了看,這支樂隊我已然認識,就是在甘雯秋小姐父親吊唁出殯那天,我和這八個人組成的樂隊上奏了悲壯無比的哀樂。這八個人中有兩個女的樂手,六個男樂手,年歲大致相當,他們與我?guī)缀跬瑲q。
此時,這樂曲進行到了唱歌的部分,我未想到,甘雯秋居然從坐位上輕快的在站這支樂隊的中央前面,用甜美柔和的聲音唱到——
雪飄飄,
馬車搖,
兩輪雪跡拴長腰;
氣呼呼,
霧大地,
兩心疊加接地氣。
松花江,
刻時長,
生命靈魂伴雪場;
難別離,
亦離別,
盼望郵寄不碰壁?
姐攜弟,
去它地,
離爹別娘何處去?
夢見伊,
寸斷腸,
青春成長向誰唱?!
夢見伊,
期待柳,
柳條兩頭手牽手;
夢一場,
空蕩蕩,
小文命運何處趟?
空相思,
悲切漲,
馬車伴夜裹惆悵;
星七顆,
心守衛(wèi),
小文思伊日欣慰!
此時此刻,在這二樓大廳,我獨坐一處,聽著樂曲,我目視著這隊共八人的樂隊,心中無限感動和難過。我這是思戀西大小姐和我們的共同的童年,而甘小姐如何這樣投入情感。他們唱的我禁不住淚水奪眶而出,血液沸騰,同時,也使我陷入深深的迷惑之中……
聲音嘎然而止,而我仍然沒有覺得。甘小姐拉住我的手對我說:
“吉哥哥,隨我來,我給你介紹介紹。”
我沒有想讓甘小姐失望,隨著她拉著我的手而離開了坐的地方,我認真的聽她一個一個的介紹:
“他是張小華!”
我和張小華彼此握握手。
“他是李靜布、她是胡紅梅、他是丁宏彬、她是馮翠英、曾學(xué)鋒、蘭男、鄧思聰。”
我們一一握手,又互相擁抱,相互更加認識。甘雯秋小姐在介紹完他們后,接著說:
“他們八人每個人對各種樂器都比較熟悉,我希望你們能組織一支樂隊,以后響當當?shù)拇虺鲆黄斓貋怼!?
甘小姐轉(zhuǎn)過身來專門對著我講:
“吉哥哥,我把這八個托囑給你。我把樂隊名字都想好了,叫‘貝貝樂隊’。”
“吉哥哥,我把這個箱子給你,當是我今天約你來的報酬,你必須收下,你回家再看不遲。”
我不知道這箱子里面裝的是什么,我只是想弄明白這個箱子可不可以收。于是,我對甘小姐講:
“甘小姐,這箱子該不該收?但我先不能完全答應(yīng)你。”
甘小姐說:
“好吧!但你一定要看箱子里的東西!”
我回她說:
“行!”
我們走出了“一星伴月”茶樓,他們九人不久都就消失在燈光照耀的這條街道。而我獨獨一人一手提著我?guī)サ男√崆伲皇痔嶂述┣镄〗憬o我的那個還有些重量的小箱子。一路上,我在思忖這箱子里面裝的是啥,怎么會這么沉重呢?
一輛人力三輪車在我的旁邊插過隨后停在了我的前面的路邊,車夫在車上回頭對我說:
“老板,你需要用車嗎?”
我不加思索地回了:
“好的!”
車夫下車,幫我拿東西放在車座兩側(cè),我上車坐于座位中間,小心翼翼的護著自己身邊的兩件東西。
這輛人力車在夜晚濕濕的街道穿行,想起這八人,想起我和他們之前的那一天,今晚,我的心卻是更加的惆悵,心情各外的不是滋味……
作者:墨傾似淚痕
2023.5.3晚十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