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悠站在岸邊，甩了甩濕漉漉的衣服緩緩坐下，靜靜盯著平靜的水面。不一會兒，巨蟒似是緩了過來，又沖了出來，這次它看起來比之前更加恐怖，巨大的身軀上長出九個頭顱，每個頭顱的顏色并不一樣，像一把展開的彩色扇子，秦悠嘆口氣罵道，“你這東西真是難纏！”

巨蟒不依不饒，藍色的頭顱噴出白色的寒氣，秦悠本來就濕漉漉的衣服立刻被凍住，氣道，“你是想凍死我么？”飛身跳上身后的大樹，巨蟒已經失去理智，纏著大樹向上攀爬，大樹上藤蔓纏繞，不一會兒就將巨蟒死死綁住，秦悠跳到巨蟒面前，揮劍斬下它的藍色頭顱，叢林中響起撕心裂肺的尖叫聲。喬夕站在沈千塵肩頭擔憂的向身后張望：“秦子衿能打過那巨蟒么？”

“放心吧，”曹末陽不以為然的抖抖身子，“當年秦大人大殺四方的時候你是沒有見到，這一條小蛇算什么！”

“讓我看看哪個顏色最不順眼，”秦悠拎著劍，用腳踩住巨蟒瞎了一只眼睛的腦袋，巨蟒喘著粗氣，將剩下的幾個腦袋收了回去，嗚咽道，“大人饒命。”

“還兇么？”秦悠蹲下身拍著它巨大的臉調侃道。

“還請大人把小兒還我。”

“你早這么客氣，我也不用受這份累。給你可以，但有個條件，告訴我墨玉窮奇的碎片在哪里。”

“墨玉窮奇？秦大人，那東西不是在您手里么？”

“別裝糊涂！前幾日煙波石林地下黑霧彌漫，那碎片應該就是在妖王宮里吧？”

“自禾舍死后，妖王宮早就不復存在……”

“哄我呢？真正的妖王宮在須彌之下，所以看起來那黑霧像是從地里冒出來的。”秦悠眼神狡詐，“既然你守在煙波石林，怎么可能讓妖王宮被他人所居？前幾日來尋碎片的那幾個人是你嚇跑的吧？依你的性子，早該把他們一口吞掉，為何還能讓他們出了妖界？無非就是想讓那些尋寶的人都不敢再進煙波石林。說吧，把碎片藏在了哪里？”

巨蟒有些心虛的縮了縮脖子，“我不知道什么碎片！”

“不知道？如果那碎片還在原處，恐怕妖界現在早已怨念膨脹，互相殘殺了，如今這里一片安和，怕是你早就把它藏了起來。你想清楚，那可不是什么好東西，若是五界知道墨玉窮奇的碎片在你這里，恐怕煙波石林永無安寧之日，到時你苦守的妖王宮怕是要被夷為平地。”秦悠仿佛看透了巨蟒的心，句句戳中它心里那盤棋。

“秦大人莫要誆騙我，若那墨玉窮奇真不是好東西，為什么還會有這么多人來尋呢。”

見巨蟒不為所動，秦悠收了劍，輕嘆一聲，“我最不喜歡的就是裹挾別人，但此刻你油鹽不進，我也懶得再同你浪費口舌。”他從懷里摸出小黑蛇，掐住七寸悠悠道，“換是不換？”

巨蟒立刻激動了起來，它目光盈盈的看著在秦悠手里痛苦掙扎的小黑蛇，扭動著身軀又不敢莽撞，內心無比糾結。

“禾舍已經死了，尸身現在還釘在無望涯上，守著妖王宮有何用？倒是這兒子，真的不要了么？”秦悠更加用力，小黑蛇發出尖銳刺耳的尖叫。

“我換！”巨蟒終于吐口，“就在妖王宮。”

秦悠心滿意足的收了腳，“那帶路吧！”

秦悠翻身躍上巨蟒的身體，抓住它的尖刺立于蛇頭。巨蟒在山間蜿蜒前行，所到之處鳥獸紛紛四處逃竄。

“曹末陽不是跟你在一起？妖王宮是他家，他比誰都熟悉，還要我帶什么路！”巨蟒不滿，覺得自己受了委屈。

“曹末陽九命余一，被你們斷了后路無法重歸妖界，這里面最大的功臣當屬于你，怎么，跟我裝傻？”

“大人可冤枉我了，當年曹末陽為了助妖王成仙，在魔妖二界強取了那么多精魂，想要他命的比比皆是，若是能斷他后路，還不如要了他的命，九條命，哼！九十條命也不夠他死的！”

秦悠覺得這巨蟒說的十分有道理，若是能斷了曹末陽的后路，又為何不要了他的命呢？除非他的對手并不想讓他死，又或是……秦悠越發覺得蹊蹺，追問道，“你可知當初斷他后路的是什么人？禾舍好好的妖王不當，又為何要修仙？”

“禾舍愛慕蘇介，想要成仙與他比翼雙飛。至于曹末陽……五界皆傳禾舍死后他沒了靠山，被妖魔追殺，九命余一，至于是誰干的，我怎么知道，你不得問他自己去！”

“蘇介~~”秦悠默念著這個名字，這個名字對他來說極其陌生，他活了這么久，似乎從沒有聽過此人，想來這些往事該是他在洞天福地清修時發生的。那時的他不問世事，關于妖王禾舍的故事，多是出山后零星聽說的，就連竹修也不曾跟他講過。但他又覺得這個名字似曾相識，卻記不起關于這個名字的任何故事，他在原地愣了半晌，心里將這個名字默念了幾次，還是沒有任何關于此人的記憶，于是問道，“蘇介？”

“戰神蘇介，您不知道？！”巨蟒驚訝，“當年蘇介為仙界立下屢屢戰功，叱咤五界，您修仙萬年，竟然沒有聽說過他的名字？！”

秦悠又認真的想了想，確實沒有聽說過，“我一直在洞天福地閉關清修，從不過問五界之事。”

“只可惜仙與妖終不能成正果，于是二人遭了天譴，禾舍一道天雷便喪了命，而蘇介足足受了九九八十一道天雷，最終被劈的魂飛魄散。”巨蟒冷笑，“縱使戰功赫赫又如何，觸犯了天條也并無天恩！”

秦悠皺了皺眉，心說這仙界也真夠狠的，嘖嘖嘖，九九八十一道天雷，一日一道，光是劈也得劈個百八十年，別說戰神，怕是天帝的修為也不夠劈的！他拍了拍巨蟒的頭，“你還好意思說別人，你可是禾舍的坐騎，倒把自己摘得干凈！若說你忠心耿耿吧，禾舍遭難的時候你躲得遠遠的，但要說你沒有良心呢，幾百年來又不離不棄的守著妖王宮，我說，這妖王宮里是不是有什么寶貝，你帶不走又舍不得丟呀？”

“你以為我愿意留在這個鬼地方！”巨蟒立刻激動了起來，“大人說話可算話，拿了碎片便把小兒還我？我立刻離開此地，永世不再回來！”

秦悠狐疑的看了巨蟒一眼，“這么說，你守在妖王宮與這小蛇有關？”

“我小兒可通靈攝魂，所以被惡人抓走帶去了幽冥界，這么多年，要不是為了尋它，我又怎么會在煙波石林如此茍活！”巨蟒悲從中來。

“這惡人……可是殘坼？”這就解釋了從殘坼身上搜到的離魂鞭為何會是那小黑蛇的皮。

巨蟒沉默，秦悠心中了然，它不敢說，也算是默認。“早就聽聞你與曹末陽雖同為禾舍所用，但水火不容，可你這兒子卻一直同曹末陽在一起，曹末陽說遇見這小黑蛇時，它被人扒了皮幾乎性命不保，想來還是他救了你兒子。”

“殘坼扒了我兒的皮？！”巨蟒咆哮道，險些把秦悠掀翻在地。“他若是沒有灰飛煙滅，我定要扒了他的皮！”

“省省吧，你連曹末陽都打不過，還去招惹殘坼！”秦悠皺了皺眉不耐煩的勸道，“它現在不是好好的么！”

“我要見曹末陽！”巨蟒低吼。

“你現在沒有資格同我講條件，拿了碎片我們一切好說，沒有碎片，你可誰都別想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