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要去尋白澤？!”聽到金毛獸說起鬼域，玄暮孑智很是驚訝。

“五界六境中消息最靈通的便是這家伙了，當然要去找他。”

“我可不去，”孑智將脖子向衣領里縮了縮，“那家伙奸滑得很，仗著自己耳目聰明，在鬼域中尋了一處地方開了個耳市，生意倒是好得很！”

“即是做生意，便有的談。”秦悠笑，“二位可愿去鬼域轉轉？”

“不要!”孑智一口回絕，“那地方冰天雪地，風雪交加，寒冷難耐，我可不去!”

“那你先回紫微宮，我同秦大人去去便回。”玄暮柔聲哄孑智。

“師兄，那地方甚是寒冷刺骨，你這身子怕是吃不消……”孑智撒嬌。

“你也太小瞧你師兄了，好歹是位上仙，怎的連鬼域都去不得？”秦悠斜睨孑智一眼。

“你這老妖怪分明就是在嘲笑我!”孑智覺得被駁了面子，抻著脖子嚷道。

“算你還有些自知之明，想來你也位居上仙之列，竟被一群小鬼嚇破了膽，還不如白澤那只神獸!”

“小鬼？!”孑智幾乎要跳起來，“能入得鬼域的，不是混沌獸就是巨妖，我一個上仙算什么，還不夠給他們塞牙縫的！”

“什么是混沌獸？什么是巨妖？”喬夕好奇。

此時曹末陽昏昏欲睡，他已經很久沒有被當做一只寵物如此對待過，趴在秦悠懷里格外愜意。喬夕見他不搭理，抬起爪子狠狠撓了黑貓的肚子，曹末陽慘叫一聲炸著一身黑毛便騰空而起。孑智正沉浸在對混沌獸與巨妖的恐懼之中，嚇得他一頭扎進玄暮懷里。

“曹末陽，你發的什么瘋！”秦悠呵道。

“你且問問這小姑奶奶！”

“呦呵！”秦悠瞇起眼睛笑道，“靈力還真是精進了不少，這么快就能收拾了曹末陽！”

“秦大人，你可太雙標了！”曹末陽叫道。

“我本就是個護食的，”秦悠不以為然的晃晃扇子，“倒是曹末陽你，這貓當慣了，怕是不想做回人了吧？”

“秦大人我錯了！”曹末陽立刻認慫，“姑奶奶，您有什么吩咐？”

“我就問問你什么是混沌獸和巨妖。”

“那得讓秦大人跟你好好講講，他當年可是屠了魔妖兩界不少混沌獸和巨妖……”

空氣立刻凝固，這犯了大忌的言論讓秦悠將屏藏的靈力釋放，一波強大的氣流自他周身沖散開來，密林中的樹木嘩嘩作響，玄暮和孑智倒吸一口冷氣，立刻想到紫微宮里塌了的涼亭還沒修好，二人屏住呼吸，看著秦悠漸漸冰冷的臉，不自覺的向后挪了幾步。沈千塵將已經到了嘴邊的那句“凡界不可使用靈力”硬生生咽了回去，也跟著向后挪了幾步。

秦悠將黑貓拎到自己面前，眼里泛著猩紅，曹末陽知道自己犯了大錯，根本不敢去看秦悠的臉，閉著眼睛四只爪子在空中無助的垂死掙扎，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卻又不敢開口哀求。秦悠眼里寒光刺骨，曹末陽開始顫抖……其實不止曹末陽一個人，喬夕也從未見過如此令人恐懼的秦悠，仿佛下一秒他就會將眼前這只黑貓撕個粉碎，這樣強大而陰冷的氣息將她籠罩，她仿佛被拉回了大婚那日的宮門之內，四周充斥著濃烈的血腥，風自身后盤旋而過，喬夕不禁打了個冷顫，怯怯的喚了一聲“秦子衿”。

這三個字讓秦悠的怒氣立刻消散，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嚇到了喬夕，眼里的猩紅迅速褪去，又將黑貓抱回懷里，咬牙切齒道，“曹末陽，好自為之吧。”

曹末陽早已被嚇得屁滾尿流，再也發不出一點兒聲響，仿佛一場夢魘，滿腦子都是剛才秦悠那張堪比噩夢的臉，一動也不敢動。此時曹末陽才明白秦悠遠比玄暮可怕得多，幸虧自己體內還有那神識，否則……曹末陽不敢再想下去，跟著秦悠和玄暮去趟鬼域，就算不出什么意外，自己早晚也要被他倆嚇死，自己究竟造了什么孽，蹚了這趟渾水！

金毛獸感受到秦悠強大的靈力，意識到情況不妙，默默蹭到密林中準備回去報信，卻被秦悠衣袖一揮拽到了面前，“帶路！”

這語氣絲毫沒有商量的余地，金毛獸雖心里一萬個不愿意，但現在明顯已經不是一張人皮的問題了。憑眼前這位的靈力，拆了鬼域輕而易舉，與他同行的估計也不是什么善茬，硬碰硬自是找死，只能隨機應變，于是語氣也變的和氣，“您總得容我向老大通報一聲……”

秦悠低頭盯住金毛獸，“要么你帶我去同白澤做生意；要么我自己去燒了耳市，拆了鬼域。”

金毛獸吞了一口口水，果斷道，“諸位請！”

鬼域一片荒蕪，冷風夾著大雪呼呼的吹著，這里終年濃云遮日，一切都被掩埋在厚厚的冰雪之下。一望無際的皚皚白雪中有一條深邃的峽谷，白澤的耳市就開在峽谷之中，四人一貓跟著金毛獸沿著蜿蜒狹窄的石階而下。外面冰天雪地，峽谷里卻異常熱鬧，身形巨大長相奇異的各類妖魔鬼怪接踵摩肩，當然也有玉樹臨風甜美妖嬈風度翩翩的可人兒，沿路擠滿了售賣兩界風俗特產的商販，魔獸皮，各類新奇的法器，靈符……喬夕扒在秦悠肩頭東張西望，看什么都覺得好奇：“秦子衿，你看這位公子長的俊美，可是凡人？”

“那是人魔仙。”

“什么是人魔仙？”

“魔界有兩種魔，一種是凡人或仙家墮入魔道成魔，長的同我們并無二致，稱為人魔仙，還有一些長得稀奇古怪，多為異獸成魔，叫做魔獸，它們皮糙肉厚，攻擊力極強，魔界歷來弱肉強食，所以法力強悍的人魔仙便會收服魔獸作為魔寵以增加自身的攻擊力。”

“就像那位騎在獨腿馬上的公子？”

秦悠點頭，“但想要收服魔獸，就要同它彼此信任且十分默契，這是個極其艱難的過程，所以一位人魔仙一生能夠收服一只魔獸已是極致，待二者能夠達成完全契合的狀態，便可稱為混沌獸。”

“那殘坼是混沌獸么？”

“他那么不可一世的性子，怎么愿同一只魔獸為伍。”

“所以即使不成為混沌獸，也照樣可以震懾魔界。”

“古往今來，能夠將黑魔法修煉成這種地步的，怕是也只有那么兩個人而已。”

“兩個人？除了殘坼，還有誰？”秦悠瞥一眼孑智不再說話，喬夕猜想他此刻定是有不便之處，于是不再追問，“那巨妖呢？”

“巨妖不一定是身形巨大的妖，而是指妖界的頂尖高手，比如鄙人……”曹末陽自豪道。

“哼!”秦悠冷笑，“九命余一，還敢自稱巨妖！”

“秦大人，雖然我九命余一，可你上次渡我的那些靈力已經全然吸收了，現在可不比九命貓妖差！”

“即是得了便宜，就該多向我賣些乖，我可以給你靈力，就能連你那最后一條小命一起拿走!”秦悠冷冷道。

“聊著聊著怎么就威脅起我了呢，”曹末陽小聲埋怨，“像我這樣長相英俊又如此乖巧可愛的小喵咪，大人去哪里找呢!”說罷跳進秦悠懷里將頭狠狠扎進秦悠臂彎，“小姑奶奶，我們暫且不要站那么高，這可是鬼域，讓他們認出來，我真的是要不得好死的呀，哪里有人自己送上門去挨打的！”

“鬼域怎么了？”喬夕不解。

“鬼域是一處自由之地，魔主和妖王無法過問，所以這里聚集了無數妖魔二界的窮兇極惡之徒，很多不被允許的交易也都在此。比如那邊的異獸，”秦悠沖一個方向揚揚下巴，一個鐵籠里裝滿了各種各樣長相奇特，又各不相同的小獸，這些小獸窩在一起昏昏欲睡，長長的絨毛黏成一團，像一團團弄臟的毛線球，“他們將毓獸蒼林的稚獸捕捉來賣給人魔仙，人魔仙將他們當做魔獸喂養長大，便可成為混沌獸，所以現在的混沌獸戰斗力早已大不如前，反而這小獸水漲船高，混沌獸已經成為了身份的象征。”

集市的盡頭，金毛獸在一座精致的木樓前停了下來，樓內人聲鼎沸，紅燭顫顫，兩只栩栩如生的蟾蜍石雕趴在門口，門前掛著的碩大木牌上刻著一個“耳”字。廳內妖嬈的歌舞伎在臺上賣弄風姿，煙霧繚繞中夾雜著一股水生物的腥味，柜臺前排著長長的隊伍，大家都簇擁著等待購買一種腥紅色的液體，這液體十分粘稠，幾乎人人都在捧著杯子細細品嘗，那表情看起來格外享受。

金毛獸帶著眾人穿過人群，從一處隱蔽的樓梯來到最高層，因為遠離人群，這里格外安靜。金毛獸輕輕扣門，門環上的蟾蜍睜開眼睛看它一眼道，“不在客棧呆著，跑到這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