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鞍照白馬,亮甲映紅纓,喬老將軍踏雪歸來,馬蹄卷起一地殘雪,他身背長槍,手握短劍,古銅色的臉上印滿滄桑,但仍是喜悅的。老三喬月緊緊跟在喬老將軍身側,遠遠看到家門口等著的人,用力揮一揮手,興奮極了,“爹,咱們到家了!”
喬老將軍吐出一口氣,抬眼深深望向被喬夕攙扶著的喬夫人,眼里溢滿了深情,仿佛再無他人一般,“是啊,回家了!”
翻身下馬,先抓過喬夫人的手,上下看了許久,臉上是藏不住的驚喜:“夫人面色紅潤了許多,精神也好了不少,可是尋到了什么良方?”
“前幾日府上來了位神醫,連著為娘親施了幾針,娘親眼見著大好了呢!”到底還是個孩子,喬夕拽著喬老將軍的胳膊不撒手,絮絮叨叨的說了一路女兒家的小故事,又纏著爹爹講戰場上的見聞。喬月忍無可忍,一把拉過喬夕:“我的好妹妹,你要聽什么三哥給你講,我這故事可多著呢,你讓爹爹先歇息一刻,一會兒還要進宮復命。”
“三哥不去?”
“不去,好不容易回來,我可要在家多躺幾日。”
看著爹娘回了屋,喬朗飛速沖喬月使了個眼色,兩人默契值一百的沖進房內,把喬夕關在門外,“快,水都備好了,好好泡個澡。”
喬夕在門口氣的直跺腳,“騙子,說好的講故事!”
喬月樂不可支,一邊脫衣服,一邊沖門口喊,“好妹妹,待三哥歇歇再好好給你講!”這種把妹妹甩掉獨自開心的事情兄弟倆早已輕車熟路,和偷偷行動的心情又截然不同,畢竟看喬夕原地跺腳又無可奈何的樣子才是最有樂趣的事情。
老喬進宮面圣,一進宮門遠遠看到宣和殿門口跪了一地的侍女宮人,立刻停下匆忙的腳步站在原地盤算起來,剛打完勝仗,邊關尚穩,外患自然是沒有的,近幾年風調雨順,百姓安好,無疫也無災,應該也沒什么內患,能讓老皇帝如此大動肝火的,除了家事便是莫名煩躁,想想哪個也不是自己能勸的,定不能去觸那個霉頭,于是連忙掉頭回府。
內侍官馬德安正一臉愁容,抬眼遠遠看到喬將軍轉身要出宮,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路小跑追上,一把將他拽住,“喬將軍這是要去哪?您這邊兒請吶!”
“你這個老東西壞得很!我先回家吃飯,明兒再來!”任馬德安如何生拉硬拽,老喬頭也不回,像被什么攆著似的,拖著他朝宮門跑。
“陛下可等著您吶!”馬德安死死揪住老喬不放,掛件似的貼在他身上。
“那一地人都是跪著等我的?”老喬繼續跑。
“陛下見著您不就高興了?”馬德安繼續拉。
“那可不,到時候氣都沖我一個人撒完了,能不高興么!我跟你說啊馬德安,我可是一路騎馬回來的,行軍三千里,顛的我這把老骨頭都快要散架了,血壓蹭蹭往上漲,你若再拽著我不放,我就躺地上暈給你看!”
“那感情好,宮里的御醫都候著呢,看陛下此時血壓也不低,正好把藥一起熬了。”
“馬德安你討打!”老喬威脅。
“細算來,陛下今兒氣成這樣也有您一份兒!”馬德安開始表演,“您就這么揚長而去,留陛下一個人生氣,于心何忍呢!”
“有我一份兒?怪我打了勝仗?”老喬胡子眉毛通通翹了起來,眼睛都要噴火了似的瞪著馬德安。
“您先停停,聽老奴給您細說嘛!”
老喬終于停了下來,兩個人喘著粗氣,都累的要死,“這事兒本該陛下親口告訴您……”
“那告辭!”
“我的喬將軍呦,別沖動嘛!”看著老喬又要跑,馬德安撲上去趕緊一把拉住,“您這次面圣,陛下本是打算將令嬡指給太子爺做太子妃的……”
“啥!?”這下老喬更不干了,“我們喬家的兒子將來可都是要上戰場的,我就是要找個贅婿指望著閨女給我養老送終,做了太子妃,以后誰管我,我不同意!”
“閨女做了太子妃,您以后就是國仗,還愁沒人管您?”
“去你的國仗,我就要我閨女!”老喬把手往胸前一揣,耍起了小性子,這下好了,準備送去勸架的人也生氣了。
“唉!”馬德安一拍大腿,“我跟您爭這些個干嘛,陛下指婚這事兒不知怎的就傳到了五爺耳朵里,今天五爺來找陛下,說要娶你們家五丫頭,請陛下指婚,兩個人說著說著就吵了起來……”
“我管你是二爺還是五爺,不嫁不嫁,誰都不嫁!”老喬氣的扭頭就走。
“您倒是勸勸陛下!”馬德安又拉。
“勸他?我自己還生著氣呢!你回去告訴他,這事兒不用愁,我老喬就壓根沒同意!”說罷甩開馬德安便出了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