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大玻璃窗戶,看到大片大片的雪花四處飛舞,偶爾經過的幾個人,佝僂著背,低著頭,從口里、鼻孔竄出的熱氣向上飄去,掠過額頭,在劉海上留下了一塊白色的印跡,匆匆的步伐似要逃離這冷的冬天。窗格子上面托著的煙囪也似受不了這寒冷,吐出彎彎曲曲的煙圈,在風中尋找間隙穿梭。河面上輕輕的波紋像凍僵了的顫動,河里幾只鴨子簇擁在一塊,為這冷寂的自然添上別樣的風趣。只想排斥那隆隆的機器聲,聆聽自然的旋律,但只徒然!
去年的冬天在忙碌中蹉跎,前年的冬天是在堅持中憧憬,今年呢?也只是為了生活而煎熬日子,期待下一年的曙光,這不禁使我想起兒時,兒時那純真燦爛的年華!
幼小時的冬天已有些模糊,只記得我雙手攤在窗臺上,然后下巴擱在手背上,用清澈的眼睛注視著外面,遠處因梯田而略顯分隔的一塊塊雪地,白的要晃到眼睛,樹上那毛茸茸的帶雪的枝椏,柔軟到讓人心疼,風一刮,好像能聽到它們墜地的聲音,輕而且稍稍笨重的聲音,父親在院子里掃出一條條交錯的“小路”,整個都是美好而可愛的。最使人難忘的是吃雪了,那個時候已經上了小學。每次大雪以后,用鐵制的文具盒裝滿一盒子干凈的雪,在里面放幾顆糖精,有時候放一小勺白糖,然后把文具盒蓋上,把雪擠壓在里面,成為堅實的一塊兒,放在書桌里等一節課的時間。下課后,就用小刀一塊一塊的切著吃。當然,忍不住時在上課也偷吃幾塊,在冰涼和甜味中品嘗這個冬天的味道。若是萬一被老師逮住,不光這份“杰作”化為烏有,就連父母也會知道,那就有好果子吃了,可是,就算這樣也不會舍去那份貪吃。要是有機會到了野外,在風和寒冷下,雪會沿著一定的方向結成硬塊,這時用手指畫一個方塊或者圓什么的圖案,用手把它拉起來,在另一面就會掛著厚厚的雪,潔白透亮,吃起來透心的涼,還有些酥、脆,不像剛下過的雪那樣,吃起來軟綿綿的,融化的涼意。寒假里是很少在外面瘋玩的,除了下雪,這時候,照例的滾雪球堆雪人之外,我們這些頑皮搗蛋的孩子還有別樣的玩法,那就是溜雪。大雪后,找一個比較長點的坡,然后把自家鏟煤的那種大點的鐵鍬放到坡上,我們就坐在鐵鍬上,腿向前伸,用手抓住木柄下端的那部分鐵柄,趁著坡勢往下溜。其間,若想轉彎,就用腳來回踩地面,并且把木柄撥到要去的方向,這樣很滑溜的就過去了。還有次讓我至今心有余悸的溜雪,是在一個陡俏的短坡上,為了更快,我們把雪加厚,并且用腳踩實了。那次,在那個短坡上,一直到了溝底,中間我從鍬上翻了下來,并且跌了跟頭,一直滾到溝底,那時天冷,擦破了皮都沒得疼,回去后才發現手指也腫了。
冬天里喜歡在灶里放幾個山藥蛋,然后和母親一起吃,其實母親很少吃,她總是在那里微笑著,看著我吃。有時候,晚上沒好玩的,會央求母親切土豆片,放在火蓋上烤,再弄點鹽,好吃極了!還有饅頭片,也會央求母親烤上,她都和藹的做,我就一邊吃一邊和她講學校里的事。冬天的土豆比較新鮮,母親就經常炸土豆片,因為這是我最喜歡吃的。直到現在,我回去的時候,母親都會說:“軒落,今天吃炸山藥片么?”
若干年后那些冬天,沒再見到那么白的雪,只是聽著車輪子走過時的嘎吱聲,像在歡樂,也像低訴。但是每當冬天里飄著雪花時,都莞爾一笑,想著那些溫馨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