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六點零五分在‘張強停靠站點’左右顧盼,人群里搜尋著張強,他已經好幾天沒來接她了。而且很晚才回家,要不就是晚上出門。她心底隱約有些不安,心煩意亂之中,她也不知道去哪兒。在家坐著等更加難受,她一時間拿不定主意。最終,她還是慢吞吞地往家走。
春天想著他們現(xiàn)在的生活很好,有房,只要掙錢吃喝就夠了,哪怕張強不工作都行。只要他們在一起就行,但是張強老是讓她感覺到不安。
走回家的每一步都在期待張強的出現(xiàn),然而什么都沒有發(fā)生。她怏怏地爬上四樓,從包里摸出鑰匙預備打開家門。
這時,門突然從里面打開了,張強從門縫里探出頭來,“呦吼,驚喜!”他齜牙咧嘴地耍寶,看著春天滿臉欣喜若狂的樣子,他更加滿意驚喜的效果。他把門開大,側身貼墻彎腰屈膝像個門童,雙手做了個請進的姿勢,恭迎春天回家。
春天想佯裝惱火但是眼角眉梢已經掩藏不住喜悅,她的懊惱一掃而空。她腳步輕快地踏進門,沒想到飯菜的香糊味撲面而來。她驚訝的望向餐桌,她脫下鞋子,鞋都來不及穿光腳來到餐桌前。兩菜一湯,清炒土豆絲、清炒蘆筍、西紅柿蛋湯。依稀都能分辨出菜的原形。春天瞬間眼淚充滿眼眶,她被他的舉動感動著,原來他沒來接她是在家里做飯吶。有人做好飯菜只等你回家,是這樣的溫馨幸福啊。
張強來到她身旁蹲下,“來,把鞋穿好,天氣可有點涼。”他給她把拖鞋穿好,直起身兩手叉腰得意洋洋地問道,“看,怎么樣?老公合格不?”
春天背過身去,正要逃開,卻被張強拉住扳過她的肩膀面對他。
“怎么了?”眼神充滿了關切。
春天看著張強依然熾熱的眼,感受到他依然熾熱的愛,她的眼睛星星點點光芒閃耀,與他的目光相視,她柔聲喃喃道,“我愛你!”此刻她已被愛與幸福淹沒。
“哎呦,是不是傻了?”他將她擁入懷中,溫柔地揉揉她的頭,低頭嗅著她的秀發(fā),淡淡的清香像雛菊散發(fā)的芬芳,使他心曠神怡,他柔聲說道,“我愛你!”緊緊相擁。
半晌,他突兀地說道,“春天,我現(xiàn)在有點擔心。”
春天一聽到此話,心頭一沉,是指他最近的焦慮不安嗎?急忙推開張強,雙目焦急地在張強的臉上搜尋,怎么了?
張強的臉上帶著幾分惡作劇的笑容,“氣氛都已經烘托到這兒了,待會兒你嘗一口飯菜…,不會揍我吧?”
春天撲哧笑出來,討厭,拳頭已經揮舞過來,張強捉住那只手,按在胸口上,夸張地喊道,“重傷,哎呦喂,不能洗碗了。”
春天噘著嘴不理他,洗手準備吃飯。她放下包,進到衛(wèi)生間洗手,張強已經把飯盛好。
三個菜三個味,咸、淡、無味,一個鹽放多了一個放少了還有一個沒放。都是水煮,就是雞蛋湯水多些,春天干脆把三個混一起,好啦,現(xiàn)在咸淡正好。一人一碗米飯,吃光光。一日兩人三餐四季,簡單平淡的一頓家常便飯。
張強得意喲,“我做三個菜,鹽集中在一個菜里,也沒事,都混合在一起吃正好。下次干脆全混在一起,一鍋煮,方便。”
“那是豬食!”春天白了他一眼。
吃過飯,春天起身去洗碗,張強伸手搶在前面,他堵住廚房門,警告,“春天,你去看電視劇,我來。”
春天有一股不祥的預感,趁張強不注意進到廚房,哇哦,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廚房跟打過仗似的,慘不忍睹。油漬,灶臺、地面上都是,是油炸冰棍了嗎?菜葉、蛋殼…,水槽里有實驗品,估計是不能‘問世’。
張強站那兒一臉可憐兮兮地瞧著她,尷尬地搓著手撓頭,“炒菜真是一項技術活,油星子到處崩,嚇人,嘿嘿!”
春天被他氣樂了,“你還會怕油星子?”
“你看,看,這兒,這兒,”他把胳膊伸到春天跟前,直叫屈,“還有著兒,”他手指著右眼皮,“差點瞎了,要不是我跑得快。”
“我天天炒菜啊,我是怎么活下來的?”春天皺著眉頭,難以想象一米八五的人會被油星子嚇到。
“額…這個…”這個問題比他的問題更難,哎呀,不管了,使出絕招,他把頭抵著春天的肩膀撒嬌,“我老婆最厲害。”
得,打掃廚房吧!兩人齊動手,忙好了已經快八點。
“春天,我們去五河路公園散步吧,時間還早。”張強提議。
“好!”春天愉快的答應。
晚上公園里的人不少,三三兩兩,四月末正是這個城市最舒適的季節(jié),微風輕拂過,帶著槐花的香氣,醉人心脾。
張強和春天手牽手漫步在濃濃的花香里,享受著春的氣息。
“春天,我要出去幾天。”張強淡淡地輕松地說道。
春天猛地立住,用力拉下張強的手,張強收住腳步轉身面對春天。
“我要出去幾天。”張強又重復一遍。
僅僅是幾個字,春天已經感覺到那扎心的孤寂,心往下墜。
“這趟長途給的錢多,別人不熟,我對這條路線熟悉,老板一直求我,”張強干巴巴的解釋著,他躲躲閃閃,斷斷續(xù)續(xù),“所以我就答應了…”
“不要去,我們現(xiàn)在生活沒問題,我不要你辛苦。”
“我已經答應了。”
“幾天?”春天無奈地問道。
“快,兩周左右,最長不超過三周。”張強知道春天不愿意他離開,他又接著說道,“春天,跑完這趟后,我就再也不跑長途車了,我答應你。”他額頭抵著春天的額頭,他們的官方印章,“我準備跑市內的貨運,或者出租車,最近我在做些準備。”
聽到張強的這些話,春天一直不安的心也放下了,原來他是一直在為未來做打算。
“真的嗎?以后都不跑外面了?”
“真的。”他狠狠地點頭。
“這是最后一次。”他對她發(fā)誓。
春天阻止不了了,沉默片刻后,她又問道,“什么時候走?”
“今晚。”
“這么快?”春天難過地望著他。
“早就定好了,但是要是早告訴你,怕你難過。”張強一手攬過春天的肩,兩人并肩往前繼續(xù)。他不敢再看春天的眼睛,怕自己忍不住會全盤托出。他想這真的是最后一次,結束后,他們會到另外一個城市重新開始,一切將全部翻篇。但這之前他需要一筆錢,而且他有實足的把握。
春天高興只要這次結束后他們就不會再分開,但是一想到他馬上就要出遠門,怎么也高興不起來,心情低落。
“太好了,跑完這次長途,我們再也不分開。”她的右手從張強身后繞過去,緊緊地摟住他的腰。
“嗯。”張強緊緊的握住她的手,點頭。
她強打精神開始囑咐,“別趕時間,多休息不能疲勞駕駛,安全第一,出門在外別跟人起爭執(zhí)。不準看美女。我在家會照顧好自己的,你放心。”她絮叨著平時自己常囑咐張強的話,也絮叨著張強叮囑她的話,關好門窗,煤氣,按時吃飯,不準看帥哥…
張強心揪揪的疼,他同樣舍不得春天,但是巨大的利潤讓他財迷心竅,他想最后搏一次。憑著這幾年的經驗,他不會失手,他有這個自信。逛公園春天提不起興致,只走了一會兒他們就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