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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罪惡,何學監之死

“云清,你沒事吧?”寧燕然迅速扶住她,一邊柔聲關懷,一邊攙扶著她往沈鈺的方向走去。

趙云清只是搖頭回應寧燕然,裝作一副與她不熟的樣子。兩人眼神交匯,已小聲交接好接下來的任務。

兩人經過孟宛霜和李長夏時,趙云清神色絲毫未變,就連絲毫的動容都沒有。

“有沒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沈鈺問的,也正是孟宛霜沒問出口的。

雖說孔學傅解釋了趙云清的情況,但好好待在新生區域趙云清怎么就迷路,還恰巧走到孔學傅的別院了呢?

再說趙云清那模樣,明顯是受了不小的驚嚇。

她精致繁瑣的衣裙上沾著不少枯枝、花葉和泥土,不施粉黛的臉蛋上也添上了不少狼狽,在三兩支金釵步搖間還夾雜著四五片花葉,雖凌亂狼狽,卻又透著別樣的美。

“沒事。”她淡淡答道,可一轉頭看見何學監的死狀,頓時汗毛豎立,冷汗直冒,四肢僵硬緊繃起來。

她本就白皙的臉色,經這一嚇,瞬間慘白如紙,終究還是何學監的死狀太過慘烈。

“別怕!”沈鈺立刻抬手掩住她的視線,趙云清被嚇得脫力,直接癱軟在寧燕然的懷里,腦海里何學監的死狀不停地循環,久久不散:

何學監仰面朝天地倒在被血跡侵染的大殿上,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用力瞪著,兩顆眼珠子仿佛隨時都會掉出來。

整個鼻梁被打得青紅發紫,凹陷的血洞更是密密麻麻,發烏的嘴邊掛著幾道厚重不一的黑色血跡,深藍色的教袍幾乎被血染成了深紫色。

他身旁一圈還堆著幾摞紙折子之類的東西。

她這一天造了什么孽呀!

先是找李長夏組隊不成,接著迷路進了那片詭異的花林,又是被白霧圍困、大蛇追逐,現在又被何學監的尸身嚇得丟魂。

孔學傅確實給她說過何學監死了的信息,可哪能想到竟是這般慘狀。

但某些面子上的工作還是要做全套的,不能辜負孔學傅給她編的一套說辭,再說自己溫婉郡主的人設可不能崩。

她微微直起身,小聲詢問:“何學監,他...他怎么,他怎么會......是這個樣子了?”

范懷瑾離得近,依稀能聽清趙云清的聲音,立馬搶在沈鈺之前回答道:“何學監這是被人謀殺了,畢竟自殺也不會這般虐待自己。”

雖說這是顯而易見的事,但范懷瑾搶著回答,倒也把事情說得明白,不至于詞不達意。

“薛醫師來了、薛醫師來了......”說話間,薛醫師拎著藥箱慢吞吞地走進來,眾人連忙給他讓出一條道。

然而,現場學子對何學監死因的討論正熱烈。

“越龍堂依山而建,地勢險峻又戒備森嚴。能如此堂而皇之地將何學監戮殺在大殿堂的,要么是武力高強能避開越龍堂一層層的結界,要么就是堂中人所為,還有一種情況就是里應外合。”此時上前說話的是云中城小郡王云釋,無字。

“小郡王所言有理。”沈鈺立刻接上推理:“口吐黑血,是服毒所致。皮膚青紫、顴骨下陷、鼻梁嚴重右歪,還有幾乎模糊的血肉,該是因為多種武器重力擊打而成。”

“說得好!”沈鈺的話瞬間得到薛醫師的贊美。

要知道薛醫師可是藥谷最后一代傳人,其在醫學上的造詣可想而知是何等的厲害。

此時,薛醫師正站在何學監尸體的不遠處,他瞇著眼睛看了兩眼,“嘖嘖”兩聲后道:

“死得真丑!”聲音不大,卻足以讓在場的人神色大驚。

長夫子的臉色頓時黑沉了不少,鄭學監也沒想到薛醫師竟然當著這么多學生的面說出這樣的話,臉色也十分難看。

“老黃我說什么來著,人在做天在看,如今我沒說錯吧!”他大有一快人心的喜悅,直接反問臉色陰沉的長夫子,見長夫子不答隨即又夸贊其沈鈺來:

“你這小伙有點兒東西啊!”薛醫師才不管長夫子和鄭學監,轉身上下打量起沈鈺,十分滿意地點頭。

越龍堂招收的學子,大多都是每個城域的翹楚,雖個個智勇雙全,文韜武略樣樣精通。

但能對尸體傷痕說得頭頭是道,還不怕觸霉頭的學子天驕十年都難遇一個,沒想到長得也還挺帥,挺有老夫當年的風范。

“這勞什子確是被人下了絕命散,這種毒在眾多絕命散中算得上是上上乘的,這藥呈赤紅色粉末狀,味甘且有股西瓜皮子味。

這種絕命散加在水中無色無味,極難察覺。但是你們注意看。”說著,薛醫師徑直走到何學監身邊,手指著他的嘴角繼續說:

“在黑血間依稀還能看見夾雜著的赤紅色粉末,由此可知這勞什子是被人強行灌入的絕命散啊!”看他這架勢,竟像是把何學監當成活標本,當場教學起來。

“孩子們你們再看,他身上到處坑坑洼洼、血淋淋的,正是剛剛這小伙說的被各種不同的兵器重擊而成的結果。”薛醫師一點不顧及長夫子和鄭學監的臉色,蒼老且充滿智慧的眼睛轉悠著,神情極為暢快:

“這勞什子也是自作孽,死有余辜,先是被人強行喂入毒藥,在毒藥半發作不發作的時候被一頓亂揍。死成這副慘狀,老夫還覺得便宜了他。”

眾人一聽,這是有故事啊!

現場頓時響起一陣交頭接耳的低語聲,眾人好奇的目光紛紛投向薛醫師。

長夫子和鄭學監到此刻竟也還是一聲不吭,聽著薛醫師言行侮辱何學監的尸身。只聽薛醫師長嘆一聲,緩緩道:

“這勞什子把自己那個養子當做矜貴無比的寶貝,卻看賤老夫的寶貝女兒。

你們說,要是他兒子能善待我閨女,我肯定不會阻撓這門好親事。可這勞什子上梁不正下梁歪,他兒子是個好色頑劣之徒,看上了個藝伎。

這死老頭子為了不讓他兒子被個藝伎迷得神魂顛倒,就到處下聘提親,想讓他兒子收心。

可憐明榮那孩子,到處去給他爹收拾爛攤子。

那幾年,老何許一門親,明榮就毀一樁。

后來更是將明榮逼到西域游學。

但這勞什子并沒有收手,之后還非要老夫把女兒嫁給他兒子,說什么親上加親。

老夫活了一世,丟了老伴就剩個閨女,寶貝得不行,又怎會讓她去受這般委屈。

自然是拒絕了他,可這勞什子就像那老鼠見了油,怎么攆都攆不走。一次次往老夫院里抬彩禮,他來一次我就給他扔一次。

最后生生逼得我那好閨女上山為尼。就在三個月前,尼姑庵傳來消息,說......說我的小茹不慎從山崖上跌落,滾入深澗,不見尸骨。”那一刻,薛醫師再沒了剛才的灑脫,握緊拳頭,聲聲啜泣:“老夫還沒......就讓我白發人送黑發人......我的小茹,還差半個月才二十歲......”

長夫子轉過身,不再看薛醫師。

鄭學監走上前,扶過薛醫師的肩膀,輕輕拍著安慰。

“這樣的惡人,死得活該,死得其所。”郭伍盤腿在地上,翻看著那些冊子。

“你們看這些紙折子里全都是樁樁罪證吶!”聽了郭伍的話,李延大步走過去,拿起一本折子大略地翻看了一遍,看了這本又拿下一本。

他的三觀大為震撼,隨之崩塌。

這些事情,任誰也不敢相信,竟是越龍堂里舉足輕重的教學夫子能做出來的?!

這哪還是個老師,分明就是個十惡不赦的老混蛋。

“不僅搶占良田、欺男霸女,還勾結牢獄買兇殺人……”

何學監做出此等罪無可恕之事,怎還有資格為人師表?

眾人聽了李延的話,都湊過來翻看地上的紙折子。

沈鈺數著紙折上的樁樁罪行,瞪著那麒麟神像下高高在上的長夫子,質問道:

“請問長夫子,這等惡人仗著天下第一學堂的名聲在外為非作歹,您難道真的一點兒都不知情嗎?”

長夫子一時語塞,側過眸光與鄭學監對視,面露難色。

沉默半晌,鄭學監才開口喊道:“孟學子!”并沒有多說什么,只是把沈鈺的質問拋向了孟宛霜。

長夫子見勢轉身回避,像是在默許什么。

正是這樣沉默的許可,讓底下天驕更加確認這件事情,長夫子必定知曉一二。

本來被突然點到的孟宛霜還不知道該如何圓場,可看到殿內的天驕人手一本折子時,孟宛霜也明白了,長夫子和鄭學監是想讓她來做決定。

雖然長夫子任職越龍堂近三十年,但越龍堂實際的部署是孔家。

方才孔學傅的那席話,就只給了長夫子兩條路:一是將何學監的罪名瞞下來,二則是將何學監的所作所為公之于眾。

很顯然,長夫子與何學監多年情誼,難以割舍。但是越龍堂身為天下學派之典范,出了這樣的丑事影響之大難以想象。

但是長夫子難抉擇,孟宛霜也沒辦法全權做了越龍堂的主。

底下不少學子,目光聚集在孟宛霜身上,只一眼她便與趙云清對上視線,心中了然。

于是,她假意思索后道:

“何學監雖錯處頗多,但如今這副樣子也算是得到懲處。再大的罪過,死后又何必再追究呢?況且,何學監的罪名要是真的公之于眾,怕是會大損越龍堂的清譽。所以宛霜認為還是要瞞下來,之后讓金夫子回來處理喪事即可。”

“這就是你們孟公府對待惡人的態度嗎?”

趙云清的聲音看似細柔微弱,實際堅毅有力,顯然對孟宛霜這套說辭大為不滿。

不過這正中她下懷,替天行道,就讓她來替孔學傅完成吧!

她雙眸血紅,應是方才被嚇得狠了,但這并不影響她在寧燕然的攙扶下字字珠璣,顫聲道:

“罪犯死了便不再追究他曾經的累累罪行,那些被迫害者就只能含冤九泉、死不瞑目嗎?你們孟公府,不,該是你們東鹿城人的作風,真令人作嘔。”

趙云清也不傻,哪里看不出來孟宛霜就是故意激她,來幫她救場。既然如此何不讓罵聲在大些,區區一個何學監算什么,她趙云清要的是整個東鹿城都名譽掃地才好。

“趙郡主,你可認清,你現在也是越龍堂的學子天驕,煩請萬事都以越龍堂的聲譽著想,行嗎?”孟宛霜和趙云清在互不知情的情況下默契配合,一個護一個貶,把長夫子氣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最終還是無奈地撂下老臉。

長夫子原姓黃,也就是孔學傅口中的黃老。

他與何學監同年入堂,共爭榜首,一起并肩共事至今已有數十年,情誼深厚絕非輕易能概括。這么多年來,何學監在長夫子眼皮子底下做了這么多惡事,說長夫子半點不知情,誰能相信?

分明是長夫子對其放任不顧,才導致今天這樣的結果。

若是此時長夫子還是選擇維護包庇何學監,那些因何學監而一生不幸的受害人,就只能死不瞑目了。

想到那些苦命的冤者,趙云清愈發不能平靜,怒然開口:“這么多罪案,你們卻還要讓惡人頂著高尚、光榮的學監名號流芳百世。這樣的越龍堂,豈能配得上天下第一學府之稱?孟宛霜,你說的這些話,當真問心無愧嗎?”

孟宛霜頓時啞口無言,抬起目光看向鄭學監,又望向長夫子,滿是無奈之色。

反觀趙云清,明眸怒睜瞪著孟宛霜,一副你們東鹿城管理不好,就移交給她們星漢城來管轄的氣勢。

老何,善惡有報,就算我身居高位,這次也沒辦法了。

長夫子暗暗嘆了口氣,隨后面色嚴肅地轉過身,決然道:

“越龍堂自然不允許何學監此等惡人逍遙法外,理應交由官府處置。另外,還要將何學監生前所累積的財產,清查后交還、補償給被殘害之民。”說完,長夫子背著手,轉身走到麒麟神像面前,躬身合手,深深一拜。

那略顯滄桑的背影,似乎突然清瘦了些許。

“宛霜領命。”說完,孟宛霜拿出一枚孟公府的令牌,遞給身旁的小廝:“去將軍府請他家小少爺帶兵上山查案。”

小廝絲毫不敢耽擱,踩著御劍飛速遠離越龍堂而去。

“他還會飛呢?”林福震驚道。

林福雖是平湖城首富之女,與平湖城郡主寧燕然相伴成長,但其身份確實無法接觸到靈術這樣古老的東西。對越龍堂隨便一個小廝就能施術御劍感到驚訝,倒也不奇怪。

眾人對何學監之事義憤填膺,在等待將軍府來人之際,鄭學監見林福等學子對靈術相關頗為好奇,便順勢講解起來:

“林學子現在才剛接觸靈學,我們身為師長,也未給你們細講,確實是我們的疏漏。

靈術,據遺留史書記載,自神越國成立之初便已存在。神越國數百年的統一富強,正是因為其皇室掌管著靈術修煉的最高秘密。后來,神越國覆滅,天樂城被叛軍夷為平地,國家四分五裂,各族混戰不斷。”

話到嘴邊,鄭學監一臉遺憾,薛醫師聽著也十分惆悵,立馬接上話,心中憤懣難以言表,聲聲哀嘆:

“而我們如今東、西兩域能相互對立,減少戰火屠戮百姓,這都是無數優秀靈士拼盡性命換來的暫時安定。只是靈士并非野草,割完一茬再長一茬,隨著時間推移,靈士日漸減少,靈術傳承也陷入史無前例的衰敗。”

“薛醫師說得對,況且曾經頻繁的戰爭對大陸靈氣殘害過大,許多地方漸漸沒了靈氣。就比如薛醫師的家族,如今已是一片毒沼。”

鄭學監緊接著薛醫師的話,繼續向林福這類對靈學毫無所知的學子深入講解。

“切,就會拿老夫開玩笑,淡屁閑的。”薛醫師很是不服氣,拎著藥箱氣鼓鼓地跺腳而去。

周圍學子都驚呆,原來傳聞中的大學究也會說粗鄙之言。

對于薛醫師的吹胡瞪眼,鄭學監也沒多在意,十分輕描淡寫地忽略了薛醫師的不滿態度,繼續說道:

“也是因為多年前薛醫師家族這樣的情況,民間曾進行過十分隱蔽的靈士清掃行動。

當時,一些勢力將那些有靈學底子的平民進行了不同程度的處置。將有能力的靈士納入部分軍隊、家仆行列,對能力低微的,則給予一定財產、田畝等,要求他們禁止向其他平民傳授靈學相關事項。所以到了我們這代,靈學已然成了家傳絕學。”

“可是,這樣大規模且毫無酬勞的清除行動,不會對先生所說的那些家族造成巨大財富、利益損失嗎?”云釋很快提出眾人心中的疑問。

的確,在東、西兩域的史書記載中,都沒有任何有關清除行動的哪怕細微記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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