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呂頤浩公然投奔五臺山義軍以后,整個朝堂引起了軒然大波。
有宋一代還沒有轉(zhuǎn)運使這樣的大臣會去投奔哪個鳥義軍,還美其名曰計相。
這完全是挑釁朝廷了。
先說燕山府路。
蔡大學(xué)士和郭藥師剛跟圣使說明了呂頤浩如何慘烈殉國一事,使者還沒走,呂頤浩當(dāng)了什么計相的事就傳到了燕山府路。
實在是尷尬。
面對窘境,一時間二人竟然合作起來,紛紛表示那個呂頤浩是假的。
我們呂學(xué)士是何等人物,那是一等一的忠于朝廷、忠于社稷、忠于官家的,怎么可能跑到什么義軍那里嘛。
絕不可能。
天使你看,我們還有呂頤浩的尸體。
不僅有呂頤浩的,我們還有董龐兒的首級和他畫押的供狀。
絕對是他,絕沒有錯!
天使無奈,私下里分別找到二人,道:“如果不是呂頤浩的尸體,你可是欺君?!?
二人均心想,承認了我們也特么是欺君,咬死了還能輕一點。
又不存在誰先承認就能輕判。
所以使者到最后也沒辦法真的找到一個確鑿的證據(jù)出來。
其實這使者并非旁人,正是劉锜是也。
這劉锜在王黼、童貫北伐時,便代表官家多次往來傳遞機要,后來北伐失敗,便繼續(xù)回京城做他的閤門祗候。
這次帶著圣意來此,多少也能看出來陛下此事的心態(tài),以及對呂頤浩的重視了。
結(jié)果上來就搞了一個大烏龍。
蔡、郭二位安撫吃了秤砣鐵了心一樣絕不開口,劉錡真是半點辦法也沒有。心說要是在恢復(fù)燕山府經(jīng)濟、人口,做好防御方面他們要是能這么默契該多好。
偏偏是在瞞著官家這塊這么一致。
但留下去也沒什么意義了,拿到了郭藥師給的董龐兒的畫押供狀后,劉锜便匆匆趕回了汴梁。
等劉锜走后,蔡郭二人分別行動起來。
蔡大學(xué)士直接把賀弼叫了過來,這些日子賀弼給他做了很多事,算是非常熟識了。
待賀弼過來,大學(xué)士一言不發(fā),蔡松年看似莽撞的問道:“你到底是何人?到底為何而來?”
本來是想給他一個下馬威,給他一個承認錯誤的機會。
可是賀弼面對這兩個繡花枕頭怎么可能有什么懼色呢?
賀弼直接說道:“特為吾主求娶蔡家大姐而來。”
“你主是誰,莫非就是那個什么義軍掌寨?”
“是總掌寨。”賀弼提醒道。
“不用提醒我!你們端的是好算計,不僅綁架呂槽司、陷害董龐兒,現(xiàn)在還要娶我家大姐?”蔡松年道:“你們義軍也太目中無人了,信不信對你施以極刑?”
“蔡大學(xué)士如果真的想對我施以極刑,我現(xiàn)在看到的,就應(yīng)該是郭藥師了?!?
賀弼冷冷道。
蔡大學(xué)士長舒了一口氣,伸手阻止了蔡松年。
他想要知道的信息,已經(jīng)基本都清楚了,不需要自己的兒子再扮演什么黑臉。
黑臉扮多了,也就真成了黑臉。
蔡靖道:“你還有什么好說?!?
言外之意自然是,你起碼得給我一個不殺你的理由。
說得更透徹一點那就是,請給我個臺階下。
賀弼又如何不知,回復(fù)道:“金兵舉兵便在當(dāng)下,不管日后如何,至少呂槽司不用親身面對這無數(shù)金兵了?!?
“說下去?!?
“好教大學(xué)士知道,全天下都曉得郭藥師靠不住,那郭藥師即便過去靠得住,現(xiàn)在也多半靠不住了。整個燕京,大學(xué)士手底下沒有半個士卒,豈不是現(xiàn)在便已經(jīng)把身家性命都交給了郭藥師,成了人家的進身之階?”
蔡松年狠狠道:“這我們知道。”
蔡靖擺擺手,道:“卿盡管說下去?!?
“我們掌寨,乃是少有的英雄,恐怕比您看到的還要強大得多。掌寨雖然南去,卻是因為有要是要做,不日便要返回。大學(xué)士您想,屆時他會帶來什么?”
“兵?”
“是了,便是現(xiàn)在,我們在這燕京周邊,也訓(xùn)練了一支千把人的隊伍,只是苦于沒有辦法調(diào)入城來。如果大學(xué)士同意,我們自可以供您調(diào)遣,再加上您手底下這四五百巡防兵,御敵自不敢說,護您南下又有何難?”
“你們要的是身份了?”
“大學(xué)士高見?!?
“還有呢?”
“一如剛才所說,代掌寨求娶大姐,兩家結(jié)為秦晉之好?!?
“去吧?!辈檀髮W(xué)士道:“明日過來拿文書?!?
“是?!?
“你們掌寨何日返回?”蔡大學(xué)士道。
“在某無法保證蔡府安危之時,便是掌寨返回之日?!?
賀弼說完,便拱手離去。
花分兩朵,各表一枝。
且說郭藥師回去,召集了貼身人,道:“直娘賊,真是晦氣,沒想到殺錯了人。那個董龐兒白死了。”
郭藥師本是殺人如麻,心中并非真有什么愧意。
王主簿提醒道:“太尉謹慎,董龐兒死有余辜?!?
“都是死有余辜,那誰不無辜呢?倘若有一天你家太尉死了,是不是也是死有余辜?!?
白衣文士卻是什么都不敢說,只能看著郭藥師在一旁發(fā)飆不提。
郭藥師其實也知道跟手下這幫人關(guān)系不大,剿滅董龐兒的行動也是很快,但到底被人坑了,還是非常不爽??僧?dāng)下正如王主簿說的,不咬牙承認了又能如何?只能吩咐手下繼續(xù)看住北市,看住巡防。至于呂頤浩的轉(zhuǎn)運兵,則被郭藥師名正言順的收入了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