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我們去聚龍山。”

張定遠大驚失色，命屬下立刻掉轉方向，向東邊的聚龍山奔去。

聚龍山是陽江縣與新寧縣、恩平縣交界的地方，原本有陸勇帶著一個營的兵力防守，后來又補充了一百新兵，有四百名士卒駐守。

但陳澈攻下陽春城后，陸勇帶了二百五十名兵力去陽春協助守城，后來又隨著陳澈去攻打肇慶府城，現在只剩下馮威帶著一百五十名明兵守在山上。

與之相反的是，新寧縣境內聚集了號稱十萬的清軍，這些清軍將文安城圍得水泄不通。

現在看來，應該是新寧縣的清軍知道了陽江城被明兵攻占的消息，分兵出來攻打聚龍山進而攻打陽江城了。

“也不知道清兵派了多少人過來！”張定遠一邊趕路，一邊焦急地想。

……

聚龍山上。

馮威向東而立，看著眼前漫山遍野的清兵，感覺頭皮有些發麻。

以前他在虎爪山的時候，也見過那么多的清兵。

但那時有久經戰陣的李驥周密布防，還有陸勇等人的驍勇善戰，他們面對十倍于己的清兵，一點也不害怕，相反，還能時不時地趁著清兵出現破綻后襲擊一下。

但如今，聚龍山上只有一百五十余名明兵，并且官職最大的也僅僅只是他這個連長。

說不發怵，那真是騙人的。

不過，他隨后想到，陳澈僅帶著一百多人，就把韃子的陽江城攻下來了，后面又帶著幾百人，把韃子的陽春城也攻下來了，莫名地竟生出了一股勇氣，將剛才那發怵的感覺沖散。

“同袍們，不用怕，陸將軍帶我們筑了三層防御工事，新寧縣的韃子曾是我們的手下敗將，并且我已派人向陽江城請求增援，只要我們守住聚龍山半日，增援部隊就會過來，到時候打韃子一個片甲不留。”

馮威深呼吸了兩下，讓自己的心緒平靜下來，而后用中氣十足的聲音喊道。

“連長，遵命！”

馮威手下的士卒聽了他的話，心下稍安，開始守在自己的陣地上，沉著應敵。

等清兵進入砲車的射程后，馮威下達了放砲的命令。

霎時間，無數的巨石擂木向山下射去，砸得清兵慘呼不已。

負責此次攻打聚龍山的，是偽清平南王尚可喜手下的新寧總兵葛鵬，他身邊就有一名護衛被巨石砸中，整個腦袋都被砸了稀爛，讓葛鵬心里咯噔跳了一下。

此次尚可喜得知明兵攻占陽江城并將亞世美、衛正河部全殲后，起初并不想多管閑事，因為他覺得文安城的圍攻已進入關鍵時期，先把文安城徹底攻下來再打陽江城也不遲。

所以，他只是通報了廣東巡撫，請廣東巡撫董映派肇慶府府兵圍剿。

沒成想，肇慶府雖然派出了府兵順陽春縣而下，兵分兩路進剿陽江城，卻并沒有把陽江城光復，反倒又丟了陽春縣。

尚可喜這下再也坐不住了，思來想去不能再讓明賊坐大，于是派了新寧參將葛鵬領兵五千，經恩平縣殺向聚龍山。

當然，這葛鵬領的五千兵中，并不是所有都是精銳，其中真正善戰的老兵不過一千，其他四千都是從新寧、恩平等地抽來的雜兵。

饒是如此，五千士卒浩浩蕩蕩地向聚龍山進軍，聲勢也非常唬人。

在正式攻打聚龍山之前，葛鵬派出了哨探，了解到明兵守山的士卒不過一二百人后，做了個大膽的決定，那就是直接莽上去，橫推聚龍山。

在他的設想里，五千人一齊沖向聚龍山，光是聲勢場面就足以嚇破守山明兵的膽，然后他們攻上山，將明兵一舉殲滅。

沒成想明兵砲車的巨石擂木分批次連綿不絕地射出，身邊的護衛被砸中了好幾個，心中疑惑起來：“不是說這伙明兵只是從文安城逃出去小股雜兵嗎，怎么打仗如此有章法？”

不過疑惑歸疑惑，他沒有絲毫的猶豫，指揮清兵繼續往前進攻。

過了一會，又是一輪連綿不絕的巨石擂木落下，攻山的清兵又死傷了一大片。

再接著沖鋒一陣，死傷的士卒更多。

葛鵬粗略算了一下，短短一個時辰，就有數百名士卒被砸。

“不行，這么打下去，就算占了聚龍山，自己的兵也所剩無幾！”

葛鵬看了眼前的這個陣勢，知道不能再盲目蠻干，下令道：“撤！”

清兵本來死傷就多，聽到葛鵬的這個命令，大喜過望，立刻向后撤去。

“韃子撤兵了！韃子撤兵了！”守山的明兵見清兵烏泱泱地往山下退去，個個大喜過望，高聲地喊道。

“韃子不會輕易退兵的。”馮威看到清兵退后，喃喃自語道，而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對身邊的一個名叫彭致遠的排長說道：“致遠，你把地圖拿過來。”

“遵命。”彭致遠依令拿來了地圖，并將其展開，放在馮威身前。

“橫陂、那龍、那吉，我們現在在橫陂鎮的地界，這里離新寧最近，所以韃子選擇從這里進攻，但我們筑了三道防御工事，韃子暫時攻不上來。

可是，北邊的那龍、那吉鎮雖然遠一些，需要繞道幾十里，但那里是恩平的地界，目前還是韃子的地盤，我們沒有防守。

如果韃子繞道從那龍、那吉的山上南下，就可以繞開我們的防御工事，我們這一百多人肯定守不住。

不行，我們要提前在北邊設防，預備韃子從北邊攻下來。”

馮威仔細觀察了地圖后，對彭致遠說道。

“馮連長，你說的沒錯，但我們現在只有一百五十名同袍，如果再分兵在北邊設防，兵力會更加薄弱，到時候形勢更加危險！”

彭致遠跟著馮威認真端詳了地圖，遲疑了一下，應道。

“致遠，你說得不錯，但我們目前沒有別的選擇，現在我命你率七十人，立刻前往北面起砲備石。

記住，不論多少韃子來犯，你都必須給我守住半日時間，否則的話，整個聚龍山危矣，陽江城危矣！”

馮威盯著彭致遠，一字一句地說道。

“遵令！”彭致遠霎時間感覺到自己的肩膀重逾千斤，領命執行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