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興候耿炳文，此時除了他，無人能擔此重任。”

朱允炆稍加思索，道：“立刻擬旨，封長興侯耿炳文為征虜大將軍，著李堅，寧忠為副將軍，討伐燕逆。”

黃子澄突然道：“陛下，寧王手握重兵，與燕逆相交莫逆，不可不察啊。”

朱允炆看著桌上擺著的大明版圖，沉默不語。

...........

梁小龍久久無言，這檄文一事，太過匪夷所思。

自古檄文需得有力，狠辣，準確的擊破敵人內心，并且還要占的住理，如此，才算的上是師出有名。

這就很考驗主筆人的見識，閱歷以及筆力了，筆力稍弱，貽笑大方，徒增笑話罷了。

梁小虎不由對這個眼前只有10歲，還比自己低了一頭的姚予初看法又高了一個層次。

良久，梁小龍笑道：“我算是明白了，一般人還不至于讓燕王費心考校。”

姚予初又問道：“小龍兄這次來恐怕還有別的要事吧？”

“瞞不過姚大人的眼睛，確實有要事。”

梁小龍悄聲道：“齊泰命我暗中去大寧，探查寧王以及兵馬動向。”

姚予初心中凜然，建文帝朱允炆大肆削藩，諸位藩王都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的。

還有很多藩王并沒有被削藩波及，如今燕王一反，建文就要重新考慮該如何處置各位藩王了。

余下的藩王大致會有三種態度：

一、從了燕王，跟著燕王造反。

二、誰都不理，混吃等死，坐岸觀虎斗。

三、從了建文，是生是死，全由建文說了算。

像寧王朱權這種手握重兵，坐鎮邊陲的藩王，建文自然要謹慎對待。

要是逼得急了，老子就不干了，跟著燕王去造反，要是不管的話，數萬兵馬在那，始終是個禍害。

所以，對待寧王朱權并沒有向之前那樣大刀闊斧的進行，而是向進行一番暗中觀察。

姚予初好奇道：“那建文的意思呢？”

“還不知道，今天齊泰應該會上朝提及此事。”

姚予初微笑道：“按照齊泰的行事風格，應該不會讓你就這么安安靜靜的探查大寧吧？”

他的表情就像是大灰狼在看小紅帽，看的梁小龍心里直突突，就像是什么秘密被人發現了。

“姚大人慧眼無雙，不過在姚大人面前，這些事也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梁小龍看了一眼四周，說道：“收買大寧的兵馬，按住寧王，等待陛下的意思。”

這個齊泰還真是建文的貼心小棉襖，什么事都考慮的如此周到，不管寧王下場如何，反正大寧的兵馬是握在他齊泰的手里了。

乍一看，好像怎么也不虧，一副贏麻了的樣子，其實不然。

大明小孩都知道一句話，燕王擅戰，寧王擅謀，這么一個聰明人又怎么會任人宰割呢？

齊泰不會不知道，他或許只是想看看大寧兵馬之于朝廷，之于寧王的態度。

“那小虎兄打算如何啊？”姚予初問道。

“這還要看燕王的意思。”

“我一路護送世子（朱高熾）回北平，期間并無危險，回來便是向燕王復命此事，當然，還有姚大人吩咐的事。”

聞言，姚予初想起一件事，那日，他用程濟密奏的內容，博取了梁小龍的信任，讓他以為自己才是在北平等他們的人。

事后，姚予初知道了，其實在北平等梁小虎的那人其實是葛誠。

可問題就出現在了程濟的這封密奏上，密奏的內容只有朝堂一掌之數的人知道。

姚予初選在北平，又憑什么能知道這件事？

梁小龍對燕王一番匯報，只怕會引來燕王的猜忌。

“小龍兄，那日的事，你都告訴燕王了？”姚予初試探著問道。

“你是說......密奏的事？”

梁小龍笑道：“這件事我也很奇怪，姚大人是不可能知道密奏的內容的，不過燕王沒問，我也就沒說。”

“畢竟，誰......都有秘密。”

梁小龍意味深長的看了看姚予初，道：“別人的秘密，我可不想知道，我還想活的長點。”

“總之，姚大人是聰明人，肯定能明白在下的意思。”

他的向我示好？拉攏我？還是別有深意？不多時，姚予初將梁小虎送到了燕王府，看著他掏出了燕王的手書，才緩步離開，回了慶壽寺。

慶壽寺中，香客寥寥無幾，出了這等大事，大家也就沒心情求神拜佛了。

姚廣孝跌迦而坐，手中念珠轉的飛起。

以往打坐師父靜心如水，今天卻一反常態，心煩意亂。

“師父，出什么事了？”姚予初疑惑道。

“燕王在此關鍵之時，猶豫了。造反一事，一旦猶豫，便會萬劫不復。”

姚廣孝道：“此刻箭已在弦上，燕王思緒萬千，反倒是自縛手腳了。”

“這幾日，他一直在想，如果失敗了，會是什么下場，燕王府的眾人又會是什么下場？”

“這是心結，需得他自己想通。”

古人篤信占卜之術，信天命，姚予初心生一計，抬手指了指天，“師父，不如就讓這天來回答燕王。”

姚廣孝明白了姚予初的意思，“眼下，這也算是個辦法。”

“師父，可有人選？”姚予初追問道。

“放眼北平，只有袁拱一人，那時，我向燕王舉薦了他，隨機便被燕王召來了北平，如今燕王與他還素未謀面。”

“袁拱相術天下無雙，師承一云游高僧，京中多有人稱贊其相術。”

“久而久之，就有了這么一句話，‘袁拱相術之才，非袁天罡不能及也。’”

“由此可見，此人非凡之處。”

聽完了師父這么一番話，姚予初突然想到了，程濟給建文的那道密奏。

【北方兵起，期在明年，混亂之始，一僧一道！】

起初以為師父是這佛，道一直沒有頭緒。

可師父雖然在佛門，卻不修佛法，他的師父是道門奇人席應真。

那這道........會不會才是師父！

袁拱師承云游高僧，得其傳授相人之術。

那這佛.........難道應該才是他？

..........

燕王府。

姚廣孝對燕王說了袁拱馬上就到的事，燕王對這位聞名天下的相師十分感興趣。

“聽說此人相人之術天下無雙，本王定要見識一下，也看看傳聞是真是假。”

燕王讓丘福，張玉，朱能，何玉幾人與自己都換上了侍衛的衣服，還拉上了姚予初。

幾人和其他幾位侍衛在燕王府殿中站位兩排，腰佩刀劍，面色肅然。

一刻鐘后，袁拱走入殿中，一身粗布素衣，像是云游歸來的方士。

“這位貴客，燕王有要抽不開身，煩請先坐.......”說話的正是侍衛中的姚予初。

誰知，他話還沒說完，袁拱就撲通一聲跪在了燕王的面前。